我,班主任,被迫营业(305)
他本以为,只要切断大华的经济来源,就能让他学会自力更生——就像年轻时兜里揣着二十块钱,就敢独自闯大城市的自己一样。
没想到,这却成了压垮大华的最后一根稻草。
大华母亲的哭泣和责骂渐渐变成了无力的呜咽声,仿佛她整个人的力气都被抽空了,瘫倒在椅子上,身体无力地颤抖着。
治安队员的声音冷静而有力:“根据我们掌握的证据,乔大华由于害怕无法偿还赌债,策划了此次案件,还试图陷害丁喜,可谓蓄谋已久。”
大华父亲想起,就在两个星期前,许久不着家的儿子忽然打电话来讨好父亲。过年没回家的大华,承诺正月结束前一定会回家看望二老。
大华父亲素来知道儿子的德性,怎么可能无事献殷勤?
果然,下一句就是问老父亲要钱。大华父亲一拍桌子,断然拒绝:“活着一天,你就别想从我这儿再拿到一分钱!真指望我和你妈养你一辈子?都23岁了,一份像样的工作都没做过,成天跟你那群蹲过牢房的朋友混,小心自己哪天也进去了!”
自那以后,直到今天之前,也没有从儿子那里听到任何消息了。
没想到,一语成谶,自家儿子真的要进去了。
大华父亲此时心里既自责又矛盾了。倘若半个月前他真的给了儿子钱,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可是人的欲望是无底洞,尤其是赌狗的欲望。
他们夫妻俩年纪也大了,虽然前半生积累了不薄的家底,但终究还是要靠这个儿子自己拼搏,才能不把这份家底败掉。
果然,儿子解除了杀人的嫌疑,丁家全家人都长舒了一口气。不过,治安队员接下来的一席话,却让母女俩感到猝不及防:“虽然丁喜洗清了嫌疑,但案件还有一些细节需要调查,可能还需要你们家庭的进一步配合。”
“什么细节?”丁悦和母亲几乎异口同声。
“丁喜多次参与非法赌博,涉案金额超过十万元,可能构成赌博罪,面临刑事处罚!”
第256章
在治安部办公室里,听着治安队员讲述大华的种种,丁悦妈妈也陷入了沉思。她心想,他们夫妻对丁喜的育儿模式,与大华父母又何尝不是一体两面呢?
表面上要求丁喜上学,把他安排在自家公司各个阶层,让他体验生活的艰辛,可实际上,丁喜交了这些朋友,出现在地下赌场,也足以证明他的发展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样。
可以说,要是他们夫妻遇到什么突发事件突然没了,现在这个儿子根本没有本事继承家业。
而坐在身边的小女儿,虽然夫妻俩从未把她按照继承人的路数去培养,却比儿子优秀得多。
丁母不知道,治安部早就在现场发现了无数疑点,连大华自己也没有他想象中那样超强的抗压能力,都没挺过第二轮审讯。
丁悦妈妈和女儿今天凌晨回家不久,大华就交代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但在丁母看来,这么快就能证明儿子无罪,全是女儿在问询时提出了那些异议的功劳。
自家丫头那么厉害,先在物理竞赛里拿奖,又在治安部审讯室大放异彩,也许……毕竟,无论是国外还是国内,有名的女企业家也数不胜数!
得知儿子没有犯下杀人罪,丁母心中暗自庆幸,甚至开始为女儿的人生做起了规划。但当听到儿子仍然要面临刑事责任时,她仿佛被闪电击中一般,身体一软,几乎要从椅子上滑落。
原本对儿子的无辜抱有一丝希望,然而现在这个消息无疑是在将他推入了深渊。
“怎么会这样?我儿子不是无辜的吗?”她喃喃自语,虽然知道儿子一直在混日子,但始终无法接受自己家养出的孩子,哪怕不是凶手,也犯了法,依旧要承担法律的惩罚。
她想做些什么,却又清楚地知道眼前的事实已无法改变。即使他们家拿钱、找关系,顶多也只能减轻刑罚,并不能让儿子摆脱罪犯的身份。
相比母亲的崩溃,丁悦显得冷静了许多,但她的脸色同样变得煞白,眼神中透露出复杂的情绪。
尽管哥哥并不是凶手,丁悦也一度为自己的观察和审讯室里的证词感到骄傲,但她没想到,哥哥终究还是因为赌博问题陷入了这场大麻烦。她早该猜到了,哥哥一年前就开始躲着她,在自己的房间里悄悄打电话,说到什么“庄家”、“老千”之类的词语时,她就该更加警觉。
倘若早点告诉父母、倘若自己周末多回家看看,事情是不是还有扭转的机会呢……
母亲的哽咽声在两人所处的房间里回荡,丁悦握住了母亲的手,轻声安慰道:“妈,往好了看吧,至少哥哥没做更严重的事,我们要坚强一点。”
对丁悦来说,她对哥哥走到今天这步,早有预料。金钱的欲望是难以填满的深渊,像她哥哥这样缺乏自控力的人,一旦一只脚踏入了赌博,另一只脚也就难以自拔了。
比起哥哥很可能因为非法赌博罪而面临牢狱之灾,更让丁悦难过的是那天晚上传来的另一条消息:在得知丁喜参与非法赌博且面临刑事处罚后,哥哥的未婚妻毅然决定离开他。
这一决定犹如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丁悦的心理防线。
大约一年前,哥哥把这个未婚妻带到了父母面前。身为小姑子的丁悦很是紧张,担心和嫂子关系处不好,将来也影响她和哥哥之间的感情。
但她意外发现,虽然准嫂子大学学的是历史,而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理科生,但两人却很投缘。丁悦对许多事情都爱较真,而准嫂子温和的性格,即使被当面抬杠也不会生气。
也就是在最近,读了一些书,丁悦才慢慢明白,所谓“高情商”,并不是指那些职场老油条表现出的让人厌恶的圆滑、世故、老成,而是像准嫂子这样,任何阶层的人与她相处,都有如沐春风之感。
两人变成了朋友。无论丁悦周末是待在宿舍还是回家,几乎每星期都会和准嫂子去城里一起逛街、分享心事。
如今准嫂子决定不要哥哥了,虽然丁悦十分理解她的选择,但她内心依然感到强烈的痛苦与孤独,心好像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丁悦和准嫂子是因为哥哥才会相识,进而成为朋友,如今准嫂子和哥哥之间的关系没了,她作为小姑子,想再和准嫂子交朋友,中间也难免产生隔阂。
她不怪准嫂子,却只能怪哥哥自己。如果哥哥能早点收手,也许只是拘留一两天、罚款一两千以示警告。可是,按照治安队员的说法,哥哥不仅多次参与非法赌博,就连今天和大华、左撇子、八哥几个人玩牌的场地,都是哥哥联系并租赁的——说难听些,想要安上一个组织赌博的罪名,丁喜都没话可说。
积重难返,现在的局面早已不是一时的“失足”、收到蛊惑所能解释的了。
治安部给出了这个结论,即便丁喜父母再不甘,也不得不接受儿子依然要面对法律制裁的事实——至少儿子没有杀人,这让他们的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这天夜里,从治安部回到家,已经过了半夜一点。这两天,丁家所有人都心力交瘁,丁父丁母躺上床,几乎倒头就睡。
与前几天不同的是,今天的丁悦才是家里最困倦的。哥哥、准——不对,是前——嫂子,还有临走前治安队员对她说的一席话。
物理竞赛培训也从没这么难过!
第二天早晨醒来,半梦半醒之间,丁悦早已不知何时摁掉了自己的闹钟。
“6:45”!
看到电子钟上显示的数字,丁悦吓了一跳。家里离学校挺远,否则她平时也不会住校了。现在起床,洗漱、吃个早饭,再赶着早高峰去坐公交车去学校,铁定迟到。
这两天发生了太多事,她脑子里还没有完全整理好。想到父母也还在呼呼大睡,丁悦决定,今天干脆请个假。
不过父母还在睡,就算打电话给高老师,也没有旁人作证。所以,她等到七点半,才给高老师打了个电话——可不曾想,这都快把高老师急坏了。
电话里,她并没有把一切细节都第一时间和老师说。为了显得更可信一些,丁悦还故意扮出哭腔:“我哥哥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