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班主任,被迫营业(279)
对高松然的建议,许岩没有立即点头赞同,却也没有立即反对。
他的眼神离开了舒惠静的手机屏幕,转入了沉思模式。高松然见状,也不再打扰他。
忽然,食堂门口走进来几个人。嗬,熟人!正是开那辆亮眼蓝色小车的一家人。
第233章
高松然连忙从人堆中找到聊天聊的正嗨的张睿琦,指向了食堂门口的方向,那家人还在艺术学院里,没有出事。
张睿琦此时反倒舒了一口气。她没有因为那男人不听自己劝告,而对他们心存怨恨。
相反,车上的其他乘客都是无辜的,她不希望一个还不晓事的孩子、一个缺乏主见的女人、一个对汽车毫无头绪的母亲,因为父亲、丈夫、儿子或女婿的傲慢,而付出生命的代价。
此刻机缘将他们再次送到自己面前,张睿琦感叹一句:“这家人命不该绝!”
不过,她没有冲动,而是看向正和食堂不远处正和高诗静聊着大寒偶像团体八卦的申雅。
既然这家人能进校园,还来食堂吃饭,多半是这里的教职工——当然,成家立业后想来追求梦想的大龄学生也不是没有可能。
让身为在校学生的申雅陪同张睿琦,也许会比让张睿琦和高松然两个陌生人再次前去劝告更有效。
然而,让张睿琦和高松然都感到意外的是,申雅看见这家人,脸色直接白了。
“帮我挡着,我不想见他们……”
可惜晚了。
那男人仿佛雄狮睥睨领地一般,环视了食堂一圈。现在不是大学生的饭点,食堂除了几个教职工外,只有10班师生所在的区域比较热闹,很难不注意到他们的存在。
“哟,小雅,你也在这里呀?还想着找你呢!”
申雅为难道:“伯伯,我今天带市三中的学生参观校园,下午还要接着忙……”
那男人也并非听不懂话之人,满脸堆笑地说:“没事,小雅你先忙,我们在学校里等着。你忙完了,给伯伯打个电话就好……”
看似通情达理,实际上却没给申雅半点选择的机会。无论这家人来找申雅是想让她做什么、帮什么忙,人“来都来了”,还“一直等在校园里”,表面上好声好气,其实全是道德绑架。
一家人去吃饭了,申雅转过身,就看见刚才还和自己聊得非常开心的高诗静,眼里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都快要烧到自己身上了!
申雅无奈地笑了笑:“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不过跟你们聊聊也没什么大事……”
那位“大伯”,的确是申雅父亲的亲哥哥。虽然申雅现在读着艺术学校,但在她小时候,家里并不富裕。
申雅父亲是路政施工员,曾因为工伤住院半个月。住院期间,小申雅无人照料,父亲便拜托亲哥帮忙照管,小申雅也在大伯家里住了半个月。
“我很感谢大伯一家半个月的照料,可是……”申雅叹气,“后来我爸辞职做生意,赚了一些钱,大伯变经常来找我爸借钱。亲戚借钱,你懂的……”
亲戚借钱,有借无还。
“关键是,大伯还总拿我说事,什么‘当年要是没有我这个当大哥的帮忙,小申雅该怎么办哟’……我承认,那半个月,大伯大娘对我很好,没有短了我的吃穿用度,我妹有什么吃的用的,也都给我买一份。可我爸这些年给过他的钱,早该把这些恩情还清了。可他们从我爸那儿要钱还不够,现在我成年,出来读书了,还总让我帮忙。呵,估计以后小堂弟也成我的责任了……”
“你一个大学生,能帮上什么忙?”众人不解。
申雅耸了耸肩道:“我堂妹,学习成绩比我还差,从小学四年级开始,数学就没及格过。本来连高中都考不上的,我大伯却觉得,他家女儿不能连小申雅都比不过,通过我爸找关系,把她送进了一所高中。”
华薇在一旁听着,忽然被戳中心思一般,心情有些低落。
“堂妹在高中也跟不上,眼看着连民办大专都考不上。见我在覃山艺术学院过得不错,今年刚上高二,大伯家里也把她送去学画画。更可气的是,他们听说我上了大三,开始跟教授单独做设计项目了,还想通过我走后门!我爸妈这些年去了外地做生意,大伯家留在运夏市,居然还说动我爸,让他们堂而皇之成了我在学校里的‘陪同体验人’,学校里搞活动就可以进来参加。”
怕大家听不懂,申雅还解释了学校里独特的“陪同体验人”制度。覃山艺术学院的办学理念,是让更多人参与进艺术创作中,推广艺术。
推广的最佳对象是谁?当然是亲友啦!学生自主选定最多三位并非该校学生的“陪同体验人”,经过导员批准、登记在册后,学校里的收费展览可以免费观看,各种创意活动也可以自由参加,还能在特定活动期间使用学校食堂。
当然,为了保证学生生活不受影响,他们只能在特定区域活动,行政区、教学区和宿舍区,“陪同体验人”是无法进入的。
覃山艺术学院的活动、展览频繁,这几乎等于给了申雅大伯一家一张自由出入的门票。只要有空,便是一家老小来校园里游玩,顺便找申雅,问她能不能在她的教授那里说句好话,给堂妹一个提前录取的资格。
拒绝大伯,申雅爸爸要生气,还威胁断了她的学费生活费。不拒绝,就成了现在这样子。
在这里读书实在不便宜,没了学费生活费就只有退学了。申雅只能次次虚与委蛇。
家家有一本难念的经!高松然听完申雅的故事,不禁感慨。
申雅忽然想起自己的疑惑,问张睿琦:“你看到他们一家,怎么就想起来找我了?我们长得真那么像吗?”
胡小舞插嘴道:“鼻子很像,一看就是亲戚。眼睛的形状和你大伯不一样,可能是从你妈妈那遗传的……”
申雅尴尬地笑了笑,又听张睿琦解释了关于那辆小蓝车的来龙去脉,申雅惊讶地看向高松然道:“一个高中生连……连什么悬挂系统有问题都看得出来?我刚考完驾照,也没听说过什么悬挂系统啊!你们班真是藏龙卧虎!”
对于这一点,高松然没有必要否认:“哈哈,我们班的确人才辈出,虽然学习成绩好的不多,但在消防队参赛获得全国第三的、在剧院和实验室里做专业工作饱受好评的、写小说全国知名的、被音乐行业大佬叫去学习专业作曲的……都有!”
高松然对这些同学的成就做了些许模糊处理。老班在外人面前夸奖自己,各人心里有数。申雅是外人,没必要让她知道太多细节,反倒给同学们招致不必要的关注。
所幸,申雅也根本没有关注到高松然的小心思。她瞪圆了眼睛,又看向先前几次难倒她的吴震寰。
难不成,在这个班里,参加物理竞赛有望获奖,已经是最不值一提的成就了?
有申雅在,张睿琦再次将自己的观察向申雅的大伯告知,大伯接受起来就容易得多。
毕竟他还有求于申雅,要是得罪了侄女的朋友,到时候申雅一气之下,不帮堂妹去教授那儿说好话了怎么办?
尽管申雅的大伯依然没有完全认可张睿琦的判断,觉得她一个没成年的丫头片子,懂什么汽车?不过,既然是侄女的朋友,总不能每次都驳人家面子,让她下不来台吧?
这一次,大伯也认真起来,钻到车底仔细查看。当然,他只会开车,并不懂车,看了半天,还是什么都没看出来,狼狈不堪地钻了出来。
张睿琦的出现,也间接帮申雅解决了一个大麻烦——至少是暂时的麻烦。
见张睿琦反复坚持,不光特地搬出了自己的侄女助阵,还危言耸听说,“车上所有乘客的安危都系在你一个人的决定上”。
虽然这话也不算错。
于是,申雅大伯便不再在学校等候申雅结束今天的工作,带着家人率先离开了。
离覃山艺术学院不到五公里处,就开了一家汽修厂。这么短的路程,慢慢开,还不至于车毁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