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班主任,被迫营业(295)
那是个适合烧烤的夏夜,院子里还飘着炭火的香气。别的孩子在院子另一头追逐打闹,季满月安静坐在一边,啃着妈妈特地为她准备的蔬菜串。
她已经10岁了,经历了好几次严重过敏反应,更加懂得拒绝诱惑的重要性。
接过大伯烤的恰到好处的蔬菜串,没过多久,他的脸颊开始发痒发热,伸手摸了摸,竟起了一些小红疙瘩。和以前严重的过敏反应相比,似乎不太严重,至少还没有呼吸困难。
有亲戚打趣小满月:“被蚊子咬了吗?脸那么红。”
“蚊子多,别把脸挠破相了哈。”大伯也跟着起哄,似乎没有人把季满月突然长疹子的状况当回事。
然而,她的耳朵和眼皮渐渐开始肿起来。季满月的妈妈察觉到不对劲,连忙给孩子打了一针肾上腺素,这才慢慢缓过来。
明明是自己亲手给孩子串的蔬菜串,在新炉子上第一个烤的,也没有和其他食材混在一起摆放,怎么也会引起过敏反应呢?
季满月妈妈百思不得其解。看到大伯正在烧烤架前一串一串烤着生鲜食品,季满月妈妈忽然有了个猜测:蔬菜串是第一个烤的,但大伯所说的新炉子真的是新的吗?
果然,季满月妈妈刚一质问,大伯就承认了,还满不在乎地说:“这炉子,我的确先烤过皮皮虾,没有认真洗,不过我在想,也是锻炼一下孩子嘛,什么过敏不过敏的,都是富贵病,孩子小时候接触某种食物少了,不就过敏了?我这是在帮她让他小剂量接触一点过敏原……”
那时的季满月,并不懂得大伯这番话的荒谬之处,她唯一记得的就是大伯两次都是明知故犯。所以说他想要害死自己,并不算错。
第247章
“好在这两件事过后,我妈也终于开始正视起来。这种连亲戚家小孩命都不在乎的亲戚,还有什么来往的必要?我也好多年没见到我大爸了,眼不见为净,我自己的命就不是命了?”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冷意,显然,那些往事在幼小的她心中留下了深刻的阴影。
看到眼前怒意未消的季满月同学,高松然不由地为她感到后怕。在烤过螃蟹的烧烤架子上烤蔬菜,吃了这蔬菜都能让她起过敏反应,这姑娘能活蹦乱跳的活到今天,真是不容易啊!
高松然时常告诫同学们,不要因为一面之词或第一印象,就随意对人下判断。不过,连续两次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故,季满月对她大伯的成见实在是情有可原。
很多老一辈人吃苦吃惯了,以至于养成了“没苦硬吃”的习惯,孩子生病都能归咎到“吃苦不够多”之上。
他们认为,让孩子多吃点苦,一切病痛都能了然无踪了。
眼见着话题扯远,高松然连忙把义愤填膺的季满月拉回来:“咱们再说学习的事。我平时在课上给你们放各种喜剧片,是希望提升你们对英语这门学科的兴趣,而不是捡了芝麻丢西瓜。能培养兴趣是好事,但课本上的东西都学不进去,那我可就要再斟酌斟酌,是不是还继续一个星期都用一节宝贵的课时给你们放片子了……”
季满月顿时感到后脊背发凉。因为自己拼错了单词,把课本里的词和剧里经常听见的一个并不算很文雅的词弄混了,高老师就要重新考虑给不给全班同学放片子看了?
这可如何是好,要是让同学们知道了,拧头姐不得带头把她季满月的天灵盖给掀了?!
高老师对自己这么好,还开了后门让自己带饭,要是连他的课都学不好,让高老师失望,那自己就太不会做人了。季满月下定决心:“高老师,对不起,我会把更多时间花在学习上面的。”
高松然点头,语气温和:“行,你心里有数就好。再说一遍,dam是什么意思来着?”
这一次,季满月也不敢再把话题扯远,立刻回答:“大坝、堤坝的意思。”
回答问题的时候,她的脑子也在飞速转动。
高老师今天为什么放着这一个词不放?真的只是因为自己把这个词和某个不太文雅的四字词语弄混了吗?肯定还有别的深意!
于是,她自作主张继续说道:“老师,我懂得‘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的道理,我也会在学习中注重细节,不让您担心!”
高松然在心里憋住笑。乖孩子就是这样,一吓就什么都说了。
他挥挥手,对季满月说:“你在班里,也是个省心的孩子,老师对你平日里的关照看起来也不像对别人那么多。不过你们都是我的弟弟妹妹,我希望你们都能早点找到自己最合适的一条路。好了,不多说了,这高二上学期眼看又要结束了,期末考试加油。”
虽然这通谈话总的来说还是有些没头没脑,但季满月依然感到振奋。
高老师和人谈话从来就不走寻常路。
在10班早就众所周知,高松然在范高谦面前批评他把“狗”这么简单的单词都拼错了,结果小范同学莫名其妙发现了自己和狗沟通的天赋;
开学没多久,高松然就鼓励丁悦给腿部受伤的朱家荣打造了一把椅子,结果现在,丁悦怎么样?是物理竞赛班里有名的力学天才!
难道说……季满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今天高老师费那么大劲把自己叫到办公室里谈话,也是为了点醒自己?!
老师今天和自己说了什么来着?对,他反复提到了‘大坝’这个词……难道是在暗示自己以后可以去做水利工程师,为我国的防洪抗灾事业,或者清洁能源产业贡献一份宝贵的力量?
可是她上高二一来,物理就很难及格了呀……
又或者说,高老师给的是并不明显的暗示?暗示自己其实可以当大巴司机?
季满月也是高二年级运动会跳舞毯集体舞项目的成员之一。运动会后,当全班同学都见识了看似平平无奇的舒惠静在跳舞毯上的绝世神功后,集体舞成员都跟着靳文蕾一起,去舒惠静家附近的电玩城沾了沾喜气。
在电玩城里,季满月还尝试了各种不同的电玩项目,毕竟,这些地方平时家里人是不爱让她去的。
她在各种赛车项目中倒是发挥得还不错。
也许高老师也从靳文蕾、潘梦影、舒惠静或者其他参与了电玩城之行的同学那里听说了自己的表现,认定自己有成为一名优秀大巴车司机的潜质?
又或者高老师在暗示“打靶”?这就更不可能了!
季满月摘下自己500度的近视眼镜,在衣服上擦了擦灰尘。
没了眼镜,简直看什么都自带马赛克。五米外雌雄莫辨,十米外人畜不分,可不是开玩笑的!
就这样的眼神去搞射击,怕是连死刑犯都得跪下来求她:“我的好大姐,你都开了十枪也没打中我,能不能爽快点,直接一发解决了?”
从办公楼回到教室的路上,季满月一直在琢磨这些问题。她大概也想不到,刚才把她叫去谈话的高老师也在想同一个问题。
季满月对“大坝”这个词并没有表现得过于激动,对她自己的大伯倒是充满了不满。“大巴”、“打靶”等等谐音词语,也一个个浮现过高松然的脑海。
不过,回到教室之后,季满月就彻底把这些想法抛到了九霄云外,因为她听到了一个简直堪称爆炸的传言:高一开学不久后因为出车祸而卸任10班班主任的黄巍老师,在经过一年多的休整后,准备重回三中上班了。
更有未经证实的小道消息称,黄老师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学校正考虑安排他回归10班,接替高松然担任班主任。特别是考虑到高三临近,10班的成绩又不理想,学校更倾向于让经验丰富的黄老师来带领这个关键阶段。
对于10班的同学来说,黄老师与他们的交集实在有限。学期初,黄老师连班上同学的脸都还没完全认清,就不幸遭遇了车祸,导致一年多都没能见到他。
相比之下,性格开朗、待人真诚又热情的高松然老师,不仅每周都会花一节宝贵的英语课给同学们放电影,还与10班同学建立了融洽的关系。
一年来,10班的同学们经历了大大小小的段考、运动会、合唱节、社会实践、职业体验等集体活动,高老师也逐渐成为了学生们最为信赖的大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