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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阙韶华(346)

作者:薄荷酒 时间:2022-09-28 09:56 标签:年下 宫廷侯爵 江湖恩怨 宫斗

  “冤有头,债有主,四皇兄同样冒了生命危险,已经尽力了。”洛凭渊顿了一下,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又想起天宜帝震怒的脸色,“皇兄,我看三皇兄也是豁出去了,说什么也要有个结果,父皇总不能继续姑息躲避下去吧。”
  “未必尽然。”洛湮华听出他话语里的询问之意,轻轻摇了摇头,“洛文箫是太子,如果坐实了私通敌国的罪名,造成的负面影响不小,而且他还是父皇当初费尽心思册立的。就算已经决定放弃,只怕也要顾全体面。陛下着重强调真凭实据,意思已经表露得很明显了。邹培盛虽然刚直,但事关皇子,难以审讯口供,要他如何追查到底?”
  洛凭渊默然,他其实也察觉到了皇帝的倾向。天宜帝语气很重,但却是雷声大雨点小,并没有彻查之意。试问安王作为一个俘虏,性命朝不保夕,就算在夷金营中发现了凭据,有什么办法取得带回?从洛城到绥宁,再到夷金,要将每一条线索都连贯起来,又谈何容易。
  目前,云王已抓住了太子安插在安王身边的亲随,东宫对外传送消息的渠道也被琅環查清,但洛文箫很是小心,没有留下书信字迹,两名在当中起关键作用的手下一个潜逃,一个灭口,使得链条断裂。如果圣意阻挠,那么即使所有疑点都指向太子,想要真相大白仍然希望渺茫,最大的可能是拖到不了了之。
  尽管已经多次体会过天宜帝的行事风格,洛凭渊仍然禁不住替安王感到一丝心寒,困难重重是一回事,但从一开始就抱着保留敷衍、息事宁人的态度,却是另一回事。君臣父子,何至于此?
  “只能采取其他方式了。”他说道,“好在三皇兄不是完全听不进劝,没在殿上直接控告太子,否则局面一乱,障碍就更多了。”
  洛湮华放下书卷,起身在书房里慢慢踱了几步,望着窗外明净高远的天空。都说病去如抽丝,他的身体仍然很虚弱,但寒毒既去,随着日复一日的治疗、调养,连自己都感觉到元气一丝丝在体内生长,带着难以言述的踏实与温暖,仿佛生命重新凝聚。无数人与事流过脑际,宛如江水涛浪,连接着过往与今朝,脉络清晰,奔涌向前。
  纵然想得再深远,思虑再周全,世事之变幻也总是出人意表。就像绥宁战报传回前,没人能预料安王的举动,派遣幽明监视薛府和东宫的时候,自己也想不到洛文箫已接近疯癫。就像江面下的潜流,波涛中的漩涡,每每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而滚滚江流依旧。
  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光阴荏苒,十年岁月如滔滔江水,带走不知几多隐痛,注定要完成一个轮回,令生者慰藉,死者安息,不会因任何意外波动而改变。
  “晚上见到四皇弟,我们再一起议一议。”他说道,“到了现在,已经用不着阴谋,一步步实现阳谋即可。父皇一味重视权势、顾全颜面,等到里子都没了,他就会发现维持表面光鲜不过是自欺欺人。”
  云王挂念静王的病况,下午出宫后,只匆匆回府换了便服,不到傍晚就赶到了静王府。他见到洛湮华形容清减,然而气色尚好,目中神采幽澈,才略略放下心。
  三人来到书房,洛凭渊知道澜沧居守卫严密,但仍然仔细检视过门窗,才返身回来,低声将解毒的实情说了。
  洛临翩越听越奇,起初难以置信,待到确认再三,以他性情之清冷,也不禁大喜过望,说道:“取酒来,大皇兄还不宜多饮,我今日就与五弟好好喝几杯!”
  因为有要事相谈,静王吩咐将接风宴设在内室小厅里,菜色仍是清淡家常,又让谷雨取来一坛梨花白,笑道:“不是我小气不肯拿出烈酒,四皇弟奔波劳顿,火气积了不少,小酌怡情,喝醉就不免伤身了。”
  云王道:“大皇兄是服用过灵果宝墨的人,这主院如今仙气缭绕,我等自然浅尝辄止,不好弄得酒气熏天冲撞了福地。也罢,待到来日大好,再来共谋一醉。”
  洛凭渊暗想,分明是药气扑鼻,也能说成仙气缭绕,四皇兄看来是真的高兴狠了,居然开起玩笑。他被敬了一杯酒,心里颇有点小得意,又见到洛临翩一饮而尽,薄红上脸,一时间冰消雪融,突然冒出一个怪异的念头:三皇兄战场上那舍身一挡,莫非不是感恩图报,也非鬼使神差,而是,咳咳,色令智昏?
  云王在绥宁时,以及回城途中,都保持着与静王和宁王通信,但很多事要么不便形诸笔端,要么在信件里难以说透,现在三人一边浅斟慢饮,一边梳理接下来的步骤,都觉得舒畅。
  然而,静王一问起洛君平,云王立时蹙起眉头,面有愠色:“我能劝的都劝了,该说的也说了,他除了大骂洛文箫,就是埋着头一声不吭,急了还嫌我不知感恩图报,谁知道在想什么!”
  “三皇弟伤得重,脾气难免古怪些。”静王说道,“只是,但凡要同太子算账,他就必定牵连在内,区别只在于早晚和轻重,这一点,我想他自己心里是有数的。”
  洛凭渊与洛临翩对视一眼,既然勾结外虏的罪名不易确定,那么招募私兵、蓄养死士、偷铸私钱等等作为也足以将洛文箫治罪,之前半年里,云王曾经推动此事,但不久后因为前往绥宁而搁置;现如今,要是深知内情的安王愿意主动揭发,无疑是极好的突破口。人终归要为做过的事负责,即使洛君平已经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云王秀美的眉峰不知不觉蹙紧,回想起这位三殿下一路上一边颓废养伤垂头丧气,一边又摆着架子颐指气使的德行,忍不住又饮了一杯梨花白,简短评价:“烦死了!”
  “好了,四皇兄莫要再烦恼,”洛凭渊感到厅内和煦温熙的空气开始转冷,明显有冻结的趋势,连忙说道,“回头我去探望三皇兄,再好生劝一劝便是。”早上短暂相见,他觉得洛君平实际上已经有所觉悟,只是心中不甘,一定要在朝中说出遭遇,试一试皇帝的反应。而天宜帝不愿正视真相,令人失望,待到安王明了皇兄的态度,想必就能下定决心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薄雾浓云
  为云王接风的次日,洛凭渊没有外出,明天就要正式搬入新府邸,所以这是他居住在静王府的最后一天。晨起练功,到澜沧居与皇兄一起用早餐,在书房消磨了一上午,每件事都是日常做惯的,但总有种怅然若失的味道。中午,府中厨房精心备了一桌五殿下平素喜爱的菜肴,他也吃得食不知味。
  他清楚朝夕相处的时光总会结束,但又始终觉得这一天应该很遥远,而不是转瞬即至。静王见弟弟怏怏不乐,一脸的剪不断理还乱,毫无即将入主王府的意气风发,便起身提议:“我们到含笑斋走一走。”
  “奚谷主不是说,皇兄最好莫要到外面,以免受风?”洛凭渊有些意外,下意识地提醒。自从住进静王府,一向是他天天跑到主院,或是静王有事遣人来请,主动到自己居所的次数可是不多。
  “几步路而已,哪里有这般弱不禁风。我们过去对弈一局。”洛湮华不以为意,扬了扬眉,“怎么,是含笑斋乱得插不进脚,还是凭渊不欢迎?”
  见到皇兄兴致不错,洛凭渊也就不再劝阻,小侍从取来厚实的披风,两人一起出了澜沧居,朝西院走去。
  含笑斋里陈设齐整,桌椅案几一尘不染,除了架子上少了几册书,全然看不出将要搬离的痕迹。静王的目光掠过书案上的翡翠笔洗,田黄石笔架,薄胎天青瓷瓶,他记得这些好像都是洛凭渊常用之物,大多还出于御赐,难道不打算带走?
  “不是都说好了,含笑斋今后也是我的!”洛凭渊理直气壮道,“我以后经常回来,当然要将顺手的物件留下备用。”
  静王移开视线,又去看挂在墙上的犀角弩,印象中是云王所赠,洛凭渊道:“我不在的时候,此间需要镇宅之物,再说没有了它,墙壁岂不是空荡荡。”
  洛湮华心里叹息,即使物品都保持原状,主人走了,这处素简温馨的房舍也必定变得寂寥。他和宁王在西窗的案几边相对坐下,白露煮茶,清明和谷雨将带来的棋具摆设好。洛凭渊见到面前的棋盘棋篓皆是青玉制成,白子用和田羊脂玉,黑子则是墨玉,颗颗莹润,触手生温,不是皇兄日常用的那一副,竟是件极为珍贵的宝物,不觉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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