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谁是金丝雀[穿书](91)
梅绣的目光变得阴沉,“你什么意思?”
“梅邑要参加秋闱,听说还认识了瞿家姑娘,两桩事让他办成一桩,尤其是后一桩,可立马就要出大风头了。”裴溪亭说。
梅绣嗤笑一声,“瞿家还有这么眼瞎的姑娘?贱人娘生出个表里不一的杂种,还真当成好枝儿了?”
宗蕤消息灵通,说:“是瞿兰,皇后娘娘都知道了。”
梅绣面色难看,盯着裴溪亭说:“说吧,你的价码是什么?”
“梅邑在外头养了个外室,肚子都有了。”裴溪亭微微一笑,再度价码,“这个外室叫小春红,原先和王夜来关系匪浅,后来借着王夜来的船板跳上了梅邑的船,迷得梅邑在城外买了间庄子,当心肝地捧着。”
梅绣愣了愣,而后哈哈大笑起来,“他娘的,梅邑养外室?文质彬彬风度翩翩谦谦君子人淡如菊的正人君子竟然一边养着外室,一边勾搭瞿兰,这个外室还是自家表弟的女人,啊?”
“我家四妹妹虽好,但于小侯爷来说不过就是图个一时新鲜,可梅邑就不同了。”裴溪亭把玩着骰子,不紧不慢地说,“听说瞿兰小姐坦荡,直来直往,这样的人最看不上表里不一、两面三刀,若此时小侯爷给她提个醒,她必定会感谢小侯爷帮她识人,及时止损。”
如此一来,梅邑再攀不上瞿家,若因为此事损了心神,秋闱也难,两桩大道骤然崩塌,不崩溃才怪。
一直没有出声的上官桀看向裴溪亭,说:“好狠的一刀。”
“他敢做,还怕自己被掀了老底吗?”裴溪亭悠悠地叹气,“这怎么能怪我啊?”
“就是!自作孽不可活,他活该!”梅绣简直要笑死了,掬着眼泪花儿指着裴溪亭,“成,是个好价码,我和你做这笔生意!”
“多谢小侯爷。”裴溪亭告知地址,见梅绣马不停蹄就要出发,便提醒说,“抓贼要拿赃,捉奸要成双。”
梅绣脚步一顿,“对对对对……”他折身拍拍裴溪亭的肩膀,“你我往日恩怨一笔勾销!”
梅小侯爷红光满面地走了,裴溪亭正要告辞,却听上官桀说:“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裴溪亭对上他的目光,说:“小侯爷说呢?”
“你在查王夜来的时候顺手牵出了这条线,”上官桀微微眯眼,“你还在记恨王夜来。”
“当初在朝华山,他想杀我,在兰茵街,他想绑我,我不该记恨他吗?都说知己知彼百战不胜,我既然记恨他,自然要将他摸清楚了,以备不时之需。怎么,”裴溪亭把上官桀上下一打量,有些惶恐,“小侯爷要为你的狗腿子找场子吗?”
上官桀不怒反笑,说:“王夜来怎么能和裴文书相比?裴文书想打想杀,自凭本事,我不仅不阻拦,还给你鼓掌叫好,只希望裴文书能给我个好脸。”
裴溪亭微微眯眼,面无表情地说:“小侯爷这是什么意思?”
“我心悦裴文书,”上官桀起身走到裴溪亭面前,微微倾身看着他,“想讨你的欢心。”
屋里没人说话,宗郁不明所以,宗蕤似笑非笑,青铃铃目光警惕,大家都看着裴溪亭。
好啊,这是换战术了?硬的不行就来软的?裴溪亭狐疑地看着上官桀,那双星子眸明亮黝黑,客观来说是很好看的,但他不为所动,说:“你有病吧?”
“……”
众人一愣,谁都没想到小侯爷难得温柔如水,却得了这么一句,偏偏裴溪亭语气犹豫,好像真的疑心他有病。
宁王府的兄弟俩噗嗤一声笑出来,都乐得不行。青铃铃也乐,但又担心上官桀发怒,对裴溪亭动手。
上官桀暗暗咬牙,还要说什么,裴溪亭已经推开他的胸口,起身走了。
青铃铃想要追出去,却听见宗蕤的声音。
“铃铃,”宗蕤看着他,脸上在笑,“外头下着雨呢,别乱跑。”
青铃铃咬了咬唇,站在原地没敢再出去。
“哎呀,这一天真有意思,连着两场好戏。”宗蕤不再看青铃铃,端杯喝了口酒,抬头见上官桀直愣愣的,不禁笑道,“谨和,别发愣了,人都没影了。”
上官桀回过神来,却没有回答,只是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那里有股柑橘茶花油的余味,是裴溪亭头发上的香气。
*
梅绣当日便派人去裴家赔礼,只说裴四小姐秀外慧中,嫁他作妾委实可惜,就此罢了。
裴彦和汪氏不明所以,心中恼这小侯爷轻浮不靠谱,但婚事本就未定,他们也只得说些场面话,就将这事揭过去了,只是到底有些可惜。
母女俩却是重获生机,李姨娘立刻要去感谢裴溪亭,却被女儿拦下。
裴清禾擦拭着眼泪,心中计较了一番,说:“三哥救了我,却坏了父亲和夫人的心思,若姨娘此时又去找三哥,招致父亲夫人怀疑,会给三哥添麻烦的。”
李姨娘醒过神来,说:“是这个道,那我们……”
裴清禾说:“大恩不言谢,哪怕我们力薄,以后也有报答的时候。”
她语气柔和,眼神却坚定,李姨娘不禁又落下泪来,母女俩劫后余生,抱着对方喜极而泣。
另一边,梅绣逮住了梅邑的尾巴,耐心地等了三日,终于等到梅邑借着和同窗出城郊游,半路绕道庄子去和小春红蜜里调油的时候。
梅邑刚脱了裤子,梅绣便踹门而入,吓得梅邑脸色煞白,再看梅绣身后竟然还站着瞿兰。
瞿兰敢爱敢恨,泪流满面也不耽搁一声令下,让瞿家的小厮将梅邑从床上拖下来痛打了一顿,恩断义绝。
梅绣虽乐见那母子俩吃瘪,但也得体谅瞿兰不想让脏东西沾染瞿家名声的心思,只得放弃大肆宣扬,闹得人尽皆知的念头。
令人意外的是,那个小春红竟然另有来头。
“小厮要去抓她,她竟然从床上一跃而起,踹开小厮,一路奔逃而出,若不是被我拉着一起去看好戏的宗四儿及时阻拦,就被她给逃了!”
梅绣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见裴溪亭瞅着自己,不由一愣,“你看着我做什么?”
梅小侯爷收获颇丰,心情大快,从城外回来就直奔兰茵街找裴溪亭这个军师汇报战果,当真是把两人的旧仇一笔勾销了。
裴溪亭撑着下巴,懒洋洋地说:“我等你把话说完啊。”
“哦。”梅绣放下水杯,撑着桌子盯着裴溪亭,“你猜然后怎么着?那个小春红竟然能和宗四儿过招,虽说还是被制服了,但一个野妓怎么能有那般身手?她分明是习武之人!”
裴溪亭若有所思,“哦?”
“还没完,我们在她床底发现了一把刀!”梅绣拍桌,“这个女人有问题!”
裴溪亭问:“人呢?”
“大寺。”梅绣说。
裴溪亭闻言“哦”了一声,说:“好,我知道了。”
他语气里俨然是一股“你跪安吧”的意思,梅绣轻呸一声,也不强留,转头跟个战胜的公鸡似的,气势昂扬地走了。
裴溪亭没有起身送客,往后一仰,就靠上了竹椅。院门打开又关上,他盯着灰蓝的天空发呆,不知不觉就闭上了眼睛。
困意朦胧时,又是开门的声音,裴溪亭偏了偏头,却没睁眼,咕哝说:“你回来啦……”
“谁回来了?”
冷淡的嗓音自上而下,雨珠子似的打在裴溪亭脸上,他立时睁开眼睛,偏头看去,站在竹椅旁的竟然是太子。
虽说他老早就邀请了太子来院子里坐坐,可太子殿下分亲疏、知礼仪,也做不出随意进出下属家门的事情。因此这会儿冷不丁地看见了人,裴溪亭一时迷迷糊糊不敢信,还以为是做梦。
他最近总是梦到太子。
干净的不干净的都有,千奇百怪。
元方说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大夫说我们这儿医不了相思病,让他不如去寺庙打个桃花绳,求月老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