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谁是金丝雀[穿书](128)
跪得笔挺的人闻言浑身一颤,磕头说:“属下是殿下的人,听殿下的话!”
俞梢云笑笑,说:“那你怎么出现在这儿啊?”
“小皇孙还是想想如何同殿下交代吧。”心念电转,游踪微微拧眉,“小皇孙在何处?”
青郊抖了抖,小声说:“在……会馆外,裴文书的马车里。”
俞梢云:“……”
他猛地转头看了眼安静的屏风后头,又俯身去问青郊,“小皇孙怎么出来的?”
“小皇孙去城外看红枫林,围炉煮茶时把常来侍迷晕了,让我把人扛上马车就走,等常来侍醒来的时候,一切都晚了。”青郊老实交代,“常来侍一直被小皇孙盯着,没机会给殿下传信。”
“小皇孙防着常来侍,却不防着你,”俞梢云轻笑,“看来青郊当真是小皇孙的人了。”
青郊脸色一白,“我……”
“让他先回去,”太子披着外袍从屏风后出来,淡淡地看了青郊一眼,“宗鹭若出了事,你提头来见。今日之事,等回了邺京,我再同你们算。”
青郊重重地磕了个头,起身走了。
“这不胡闹吗?”俞梢云摇了摇头,转身问太子,“殿下,要不要将小皇孙接过来?这天气冷,他窝在马车里,万一生病就不好了。”
“你小看他了,他如此有主意,衣食住行还安排不了吗?”太子不欲多说,“裴溪亭那里如何?”
这便是要小皇孙自己受着的意思,俞梢云没敢再说什么。
“他忙得很,对土匪百媚坊李府都上心了。”游踪说,“臣把钱庄的玉牌交给他了,他有主意。那个李府的方姨娘是条线索,臣会着人探查,殿下不必挂心。”
“有你在,你家殿下还挂心什么呢。”傅危从门外进来,施施然地落了座,“他分明是散心没散出个名堂,越散越烦了……梢云,给我倒杯茶。”
“好嘞。”俞梢云上前伺候傅廊主,笑着说,“那您给咱们殿下想个主意啊。”
“这还不简单?”傅危抿了口茶,温文尔雅地说,“寻个花前月下的好机会,喝一杯,把人往怀里一抱,袒露心扉,最后再火热一吻,不就成了?”
游踪觉得傅危不靠谱,没有参与这个话题。
俞梢云倒是觉得这主意不错,期待地看向自家殿下。
太子抿了口茶,没说话。
傅危见状说:“你可别嫌我俗,这招还是很有效的。”
“我就不劳烦你操心了。”太子放下茶杯,“你若无事,就回西南去。”
“我好容易出门一趟,这么快回去就做什么?”傅危挑眉,“你这会儿赶我走,是让我把人带走的意思?”
太子淡声说:“裴溪亭舍不得。”
“只要你不插手,他能如何?”傅危不高兴地说,“你自己心疼你的心尖尖,却坏我的好事?”
太子淡声说:“那又如何?”
“成,我是拿你没法子。”傅危说,“你也别想赶我走,那家羊肉,我得再吃几回。再说了,你不是在查邪/教的事情吗,我在这儿也能帮帮你。”
他笑了笑,说:“查案子的事情,我是不擅长,但是杀人,我还是能为你效劳的。”
太子拆穿道:“你帮了我,我就不好意思阻拦你带走元方了?”
傅危笑而不语。
太子说:“那你是想多了,我好意思。”
“……行。”傅危夸赞,“殿下,您要是把这张厚脸皮放到裴溪亭面前,你想做什么都会成的。”
太子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窗外的铁架晃了晃,俞梢云快步过去拿下飞书,转身递给太子。
太子打开飞书,只见上面写着:
【小皇孙不知为何出现在会馆外。来内侍偷入会馆打探裴文书所在,被元方察觉,裴文书亲自下去迎接小皇孙,但小皇孙不欲暴露行踪,因此并未告知世子。后经过商议,来内侍与元方挤一间房,小皇孙则和裴文书同床共枕。】
太子眉尖微蹙,将飞书一折,起身向外走去。
第65章 夜喃 小裴上恩州(六)
屋子里亮着半边烛火, 裴溪亭和宗鹭轻声说话的声音被窗户遮掩得有些模糊。
“真愁人,”裴溪亭叹气,“等你被你五叔逮住了可怎么办啊?我就不该下去接你上来。”
宗鹭偏头看向躺在身边的人, 问:“裴文书要见死不救?”
“这话说的,总归有来内侍在,他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吗?再说了, 我的马车里备着小毛毯, 你睡一晚受不了凉。”裴溪亭不以为然, “倒是你, 私自跑到这儿来, 我却没有立刻向殿下报信,岂不成了你的‘帮凶’?罪责类似于窝藏逃犯。咱们可得先说好啊,做人得讲义气, 到时候你得帮我说话,把我撇得清清楚楚的, 知道吗?”
裴文书巧舌如簧, 开始教小皇孙如何帮助自己撇清关系, 俞梢云抬眼看了眼侧前方的殿下,对方神情如常, 细看嘴角却竟有一丝笑意。
俞梢云暗自啧声,心说小皇孙还真是聪慧狡猾,真是找到一张好盾牌了。
两人嘀嘀咕咕的商量完,宗鹭犹豫地说:“可是我就在裴文书这里,裴文书无论如何都有责任。”
“话不能这么说, 难道我能对小皇孙您视而不见吗?您都钻到我马车里了,我无论如何都得先安顿好您,再去向太子殿下报信, 可是没办法啊,”裴溪亭委屈死了,“小皇孙您威逼胁迫我不许报信,我敢反抗吗?我不敢,我只能屈从于小皇孙,但是我心里被愧疚折磨得痛苦难当。”
“裴文书怎么会不敢呢?”宗鹭并没有被轻易地忽悠,反而说,“我见裴文书在五叔面前都分外放肆,你还会怕我吗?”
裴文书丝毫没有被这个问题难住,笑着说:“因为你不是你五叔啊。”
宗鹭愣了愣,说:“我不懂。”
“等你长大了就懂了。”裴溪亭高深莫测,随后说,“你啊,还是等明日天一亮就回去吧。趁着殿下还没来逮捕你,你赶紧哪来的回哪去,虽然没办法来无影去无痕,但至少态度算是很端正的。”
“我不想回去。”宗鹭抿嘴,“五叔和游大人都来恩州了,我心里担心出了什么大事,实在是坐不住。”
“我从情感上解你,但是客观来说,你这样做就是不对的。”裴溪亭温声说,“假设这边真的出了什么大事,连殿下都惊动了,那必定是危险非常,你们一老一小偷偷就来了,万一被谁逮住,不是给你五叔添乱吗?你有多金贵,多重要,你自己不知道啊?”
宗鹭沉默了一瞬,说:“裴文书觉得我很重要吗?”
裴溪亭轻笑,说:“你是陛下和皇后的皇孙,是你五叔一手拉扯教养长大的亲侄子,是大邺唯一的一位小皇孙,你不重要吗?”
太子了袖子,站在门口静静地听着,没有出声打断。
屋子里安静了片刻,裴溪亭偏头端详着宗鹭的神情,小少年学着他五叔那一套,一张沉静的棺材脸,但到底年纪小、道行浅,比他五叔好看透多了。
裴溪亭一下子就猜到了宗鹭在想什么,却什么都没问,只说:“你在东宫这些年来,殿下对你也许严厉了些,但那是因为殿下知道你天资聪颖、自小就懂事,对你抱有期待,想把你养成文武双全的好儿郎。外人如何说都不要紧,但你不要胡思乱想,你五叔就这样,面上冷淡寡言,看着太冷太不近人情,可摸着是热的,抱着是暖的,心也是软的。”
“外头的流言蜚语,我从没有信过,我知道五叔待我好,我也知道他不是为了权力不择手段的人。只是,”宗鹭闷声说,“我有时候还是会怀疑,五叔养着我只是因为我是他兄长的儿子,还是因为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