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谁是金丝雀[穿书](35)
出去的时候,这场雨已经到了尾声,细雨朦胧如纱。
俞梢云和来内侍正躺在廊下喝茶,两人简单梳洗后换了身干净衣裳,神态悠闲丝毫不像才砍了人回来,只是看见裴溪亭和自家殿下一起从门内出来后,显然很震惊。
“两位,”裴溪亭揉搓着湿发走过去,“请问你们看见我的小厮了吗?”
来内侍不愧多了三十多年的见识,更早消化完眼前的情况,说:“瞧见他的时候,他正靠在马车门上呼呼大睡呢,我们让他过来接裴三公子,这会儿就在庄子外头。”
裴溪亭见这二人神色寻常,应是没发现什么不对,“那就好……对了殿下,”他想起一个问题,转头看向坐在不远处那把躺椅上的太子,“今天的刺客应该是冲着您来的吧,那从树上跳下来的那个人为什么要先砍我?”
内侍坐在太子身后替他浴发,太子闭眼说:“也许是因为我在他跳下来的那一瞬间看了他一眼。”
眼神退敌是吧,这么拽。
裴溪亭无言以对,“哦,我还以为那刺客是买一赠一,专门冲我来的呢。白衣刺客……和开春时刺杀皇后娘娘的是一伙的吗?”
太子没说话,也没不让谁说话,俞梢云便说了声“是”。
“好有仪式感的组织,还分发统一服饰。”裴溪亭搓着头发,若有所思地说,“又刺杀皇后娘娘,又刺杀殿下,这个组织是对皇室不满吗?而且堂而皇之,像是在挑衅皇室的样子……就是实力不咋地。”
“都是菜瓜还搞什么组织啊,”俞梢云笑着说,“高手自然是有的,只是今日没来而已。”
裴溪亭不大解,“都常来常往了,他们对太子殿下的实力还不清楚吗?却仍然不派高手坐镇……”
俞梢云说:“其实这次来的挺多的,三四十个呢,许是得知殿下就带了我们俩出门吧。再说了,高手虽有,但也是稀罕物啊,开春的时候被上官小侯爷宰了一个,后来又被我杀了俩,不得省着点用?”
他提起上官桀,裴溪亭心思一转,说:“小侯爷这么厉害,难怪殿下会赏赐破霪霖给他,只是可惜被盗走了。说起来,这些盗贼胆也够大的,什么都敢偷盗,破霪霖虽然是禁宫宝器,但为此招致通缉,也不太划算吧。”
太子在俞梢云开口前睁眼看向裴溪亭,“话里有话,想打探破霪霖是否有别的用处?”
四目相对,裴溪亭被拆穿后丝毫不心虚,说:“哎,其实我更想直接问的。”
他讨饶地笑了笑,说:“若涉及密辛,我就再也不问,殿下可别恼我啊。”
太子说:“为何不能?”
“您若恼我,以后不约我了怎么办?”裴溪亭真心实意地说,“我与殿下身份悬殊,您若不愿见我,我哪能见到您啊?”
太子静了静,问:“你很想见我?”
“自然。”裴溪亭反问,“我有什么不想见您的由吗?”
这位裴文书的措辞实在简单朴素、直白大胆,若非他是男子,又毫无扭捏羞赧姿态,这些话甚至能听出些暧/昧的意思。来内侍悄悄看了眼太子,一双敏锐的老眼倒是看出了些许东西:
殿下对此好似隐隐有所抵触,却又不阻止,这是何故?
第26章 传言 “我这么拉吗?”
太子最终没有说什么, 转而道:“朝野传言:得四宝者,可得传国玉玺。破霪霖便是其中之一。”
裴溪亭好奇,“一把匕首和玉玺能有什么关联?”
俞梢云说:“强行摧毁存放玉玺的金匮只会触动机关, 玉玺将会在一瞬间化为齑粉,因此要想得到玉玺,只能找到开锁的钥匙。钥匙是密文锁, 密文共四部分, 唯有一次性全部对应正确方能开锁, 否则玉玺照样会自毁。玉玺至珍至重, 有关它的信息, 大多时候只有天子才能知晓。”
裴溪亭说:“原来是这样。”
熹宁帝如今在寝殿养病,不再出门,比起闯入重重守卫的禁宫绑架皇帝并且让皇帝做出一个违背祖宗、违背帝王尊严的决定, 一一搜集宝器的确算是更简单的法子了。
裴溪亭突然想起元芳试锋的时候,那匕首刀鞘上的确有一面水纹, 那会儿他只觉得漂亮, 没曾想竟然是密文的一部分。
“可, 就为了这么一句真假不知的传言?”裴溪亭微哂。
“今日我放出传言,说往东西行千里有一处宝藏, 得之可富甲一方,无需实证,明日天下也会身影攒动,无数人奔走。”太子淡声说,“言语自来如刀剑, 可救人可杀人,传言神秘,充满引诱和蛊惑, 有人轻易听信,有人明明狐疑还要去信,有人不信却怕那万分之一的可能,如此种种都不奇怪。”
“的确是这样。”裴溪亭摇了摇头,又问,“那这传言是什么时候有的?”
“二月左右。”太子说。
破霪霖开春才被赐给上官桀,二月就有此传言,实在有些抓马。裴溪亭打量着太子平淡的神色,略有好奇,“殿下后悔把破霪霖交给上官……小侯爷吗?”
“我不会未卜先知,何须后悔?”太子说,“传言终究是传言,如今不是群雄逐鹿的时候,拿到传国玉玺就能谋朝篡位么?何况那是我宗氏的玉玺。”
“外人得了名不正言不顺,可宗氏子孙不仅只有殿下一人。”裴溪亭对上太子沉静的目光,语气平常地说,“杀死殿下,东宫无主,自有他人可以上位,谁有玉玺,谁就是得天之助,哪怕陛下不肯下诏,届时自然会掀起一阵‘与天作对’的舆论浪潮涌向天子。”
这话是实话,却太大胆,来内侍和俞梢云屏息凝神,没敢偷看殿下的神情。
太子看着裴溪亭,并没有丝毫不悦,只是问:“你想看见这一幕吗?”
“良禽择木而栖,我虽不是能进出朝堂的人才,也不是能于刀光剑影中保护殿下的勇者,却也只想尊称殿下一人为‘太子殿下’。”裴溪亭拱手,“殿下千万保重,我明早要当值,此刻需得先下山了。”
太子静静地看了裴溪亭一会儿,才说:“去吧。”
裴溪亭颔首,转身离去,身后的腰带随风飘着,从太子的视线尽头消失。
太子垂下眼皮,敛去目光。
“殿下。”近卫轻步走到太子跟前,询问道,“那幅画湿了一角,您还要吗?”
他问的是来内侍临走时从凉亭中收走揣回胸口的画,裴溪亭的雨中天地。
一幅画有了残缺破损,却是殿下点名要裴溪亭画的,如今殿下还会要吗?底下的人拿不准,只得来问一问。
太子沉默良久,说:“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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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停在庄子外,裴溪亭走过去挑了下元芳的斗笠檐,俯身问:“等困了?”
对方睁眼,眼神清醒,“没,雨声悦耳,眯会儿。”
“哦……等会儿,”裴溪亭凑到他胸前嗅了嗅,“怎么有股血味儿,你受伤了?”
“这个啊,”元方低头拍了拍胸口,“没有。先前太子遇刺的时候,我正在马车上躺着,突然就冲上来一个人掀我斗笠,打量我,最后还要拔刀砍我,简直莫名其妙。我看他跟刺客是一伙的,还有两下子,就把他和他的同伙都杀了,不小心溅了点血。”
这副杀人如同砍西瓜的语气不免让裴溪亭想起先前凉亭外的那血腥一幕,缓了缓才问:“那人比那些白衣刺客厉害吗?”
元方不假思索,“肯定啊,估计是头头吧,我闭眼的时候听见他身旁的人对他很是恭敬,叫他什么护法?”
“这什么劳什子护法不会就是此次坐镇的高手吧?”裴溪亭嘟囔,挤着元芳坐下,驾车离去。
“诶,”路上,裴溪亭问,“你和俞梢云打过架吗?”
元方说:“几年前打过,那会儿太子还是五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