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谁是金丝雀[穿书](78)
“一柱擎天。”裴溪亭说,“又赢了,给钱。”
坐在裴溪亭和元方对面的年轻男子见状一仰头,狐疑地盯着执盅的元方,“你是不是出千了?”
元方能轻易听清楚盅内骰子的动作并且让它们一柱擎天,这算出千吗?他疑惑地看向裴溪亭。
“人不行别怪路不平,不好意思,我芳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裴溪亭挥挥手,“不能赌就下桌。”
年轻男子轻哼一声,一把将银子拍在桌上,说:“再来,我就不信了!”
“行,给你一次连输二十局的机会。这局咱们赌大点,”裴溪亭伸手轻轻一推,“全压,如何?”
“行,但是这局我不和他赌,”男子看着裴溪亭,剑眉一扬,挑衅道,“你来,敢不敢?”
裴溪亭嘴角微勾,拿起赌盅将骰子纳入盅内摇晃起来,动作行云流水。残影过后,赌盅落桌,他毫不留恋地起身,并顺手蹭走了小烤架上的一片烤鱼。
年轻男子连忙伸手揭开裴溪亭的盅,赫然又是一柱擎天,他出离地愤怒了,指着裴溪亭的背影说:“是高手你不早说,先前还问这问那的佯装什么都不懂,你唬我呢!”
裴溪亭已经踩上了台阶,闻言扶着栏杆一转身,说:“低调是一门战术,年轻人,学着点吧。”
“拿来吧你。”元方伸手拿起男子手边的钱袋子,跟着蹭了块熟肉,转身走了,留对方抱着赌盅独自伤怀。
元方快步追上裴溪亭,“看不出来,你还是个行家。”
“以前出去玩的时候会和人玩两把,”裴溪亭淡声补充,“不靠武力,单纯是赌术到家。”
“哇。”元方说,“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厉害的人物?在下甘拜下风。”
裴溪亭礼貌地回以微笑,当然,如果元芳的语气能不这么人机,他也会笑得更有温度。
元方掂量着鼓囊囊的钱袋,“那人瞧着出身不凡。”
裴溪亭不大在意,“随便玩玩而已,管他是谁。”
水上之路并不难熬,有时沿途看见美景,裴溪亭一握住画笔,半天一天就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船上有位客人是说书先生,在外面借了张桌子,时常引得听众们鼓掌叫好,裴溪亭也会下去听,且他在的时候,下面的听众总会格外多,惹得说书先生笑呵呵地调侃,不知姑娘们是来听说书,还是来看俊俏郎君的哟。
此间,裴溪亭和人菜瘾大的骰子哥也混熟了,经常坐在一起玩骰子,有时骰子哥还会请他们到雅间烤肉,他的烤肉技术和骰子技术对比强烈,成功俘获了裴溪亭和元方的心。
今日天气不错,太子路过二楼内窗时停下了脚步,望见三人围着一张小桌赌骰子,不知在说什么,裴溪亭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瞧着心情不错。
“那不是宁王爷家的四公子吗?”俞梢云看着坐在裴溪亭对面哈哈大笑出一口白牙的年轻男子,上回他只看见了这人的背影,因此没认出来。
“四公子好美食,这些年是哪里好吃去哪里,不羁得很。”俞梢云想起一茬,“听说这次是宁王府的赵夫人想给儿子议亲,使出了装病的计策,这才把四公子诓骗回来了。”
“这亲事不好议。”太子淡声说。
俞梢云不解。
太子说:“你看他腰间。”
俞梢云闻言望去,那赫然是一枚墨玉鸳鸯佩。
宗郁提起紧紧系在腰间的那半块,说:“我已心有所属,此生非她不娶。”
他笑得灿烂,晃了裴溪亭的眼睛,裴溪亭莫名有些艳羡,顿了顿才回过神来,说:“祝你得偿所愿。”
“多谢多谢,到时请你们来吃喜酒。”宗郁摩挲玉佩,轻轻地放了下去,捋着穗子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傻笑了起来。
“他这里……”元方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沉溺在情爱中的人,难免偶尔看着痴傻。”裴溪亭轻声说,“单身狗,解一下吧。”
元方领悟了“单身狗”的意思,撑着下巴看了眼裴单身狗,“你羡慕?”
裴溪亭也撑着下巴欣赏着对面那位笑得很不值钱的恋爱中人,声音有些含糊,“有点儿。”
元方说:“要不找别人试试?”
什么馊主意,裴溪亭翻了个白眼,“我看起来很缺男人吗?”
他转头打量着元方,突然勾唇一笑,笑得玩味又风情,“我要是真缺男人了,头一个找你。”
元方冷漠地说:“今日一别,永远不见。”
裴溪亭成功恶心了人,哈哈笑起来,露出一口糯米白牙,整个人在阳光下漂亮得晃眼。
元方给这份漂亮薄面,没把这个嘴上不把门的缺德东西扔进河里喂鱼。
船靠岸的时候,裴溪亭和宗郁告别,回到厢房收拾东西。大包小包由元方来处,他把画箱挎上肩膀,把琴小心地背上,转身见太子和游踪还在下棋,便走到太子跟前,说:“殿下,那我们先告退了?”
太子落下手中的棋子,抬头看过来的时候,裴溪亭笑了笑。
太子并未多言,说:“去吧。”
裴溪亭捧手行礼,又和游踪、俞梢云打了声招呼,带着大包小包的元方先行离开了。
“这一局下下去,臣恐怕又要输了。”游踪未曾抬眼,笑着说,“请殿下给臣留一分体面,此局终止,如何?”
俞梢云看着棋盘,方才那一子,殿下下得太“出其不意,随心所欲”,以至于给了游踪盘活死局的机会,这一局若真的下下去,输的不一定是游踪。
太子自然也看出来了,他垂了垂眼,将手中的棋子扔回棋钵。
“啪嗒。”
太子起身离去,游踪抬眼和俞梢云对视了一眼,俞梢云满眼写着“太奇怪了,我看不懂啊”,而后赶紧转身跟了上去。
游踪看着这盘越下越乱的棋,尤其是那“神来”一子,又想起裴溪亭这一路的若无其事,一时间猜到了几分隐情。
“真够胆大的。”游踪叹了一声。
*
裴溪亭和元方下了渡口,一眼就看见了停在不远处的马车,靠在马车边的赫然是裴锦堂。
“溪亭!”裴锦堂也瞧见了人,立刻挥挥手,快步上前替裴溪亭取下画箱,又帮元方分担了两大包,“哟,买这么多!”
“看着买的,到时候你们自己挑。”裴溪亭话音刚落,看见车门打开,步素影从里头下来,不禁愣了愣,“……姨娘。”
步素影踩着脚蹬下车,快步走到裴溪亭面前,把他上下看了好几眼,才笑着说:“没瘦。”
裴溪亭失笑,“我好吃好喝,哪里会瘦?”
“先前收到你的回信,说今日抵京,我便告知了姨娘,她想来接你,我便送她来了……快,把东西堆上车去。”裴锦堂指挥着元方卸下行李放好,催着裴溪亭,“快把你这琴放下来,上车坐着去。”
裴溪亭小心地把琴取下来,抱着上了车,裴锦堂紧接着钻进马车。元方上前关上车门,坐上另一旁的车夫座,示意小厮走了。
车上,裴锦堂说:“我听你的话,没去打扰思繁读书,便没告诉他你今日回来。”
裴溪亭摸着琴,说:“嗯,我晚些时候派人把土产和礼物给他送去。”
“你把琴放一边,放在腿上不沉啊?”裴锦堂说。
裴溪亭说:“别管我。”
“咦,别管我。”裴锦堂做了个鬼脸,惹得步素影笑了笑,她好奇地看着裴溪亭,“此去宁州,怎么带了把琴回来,是自己用,还是送人的?”
“是别人送我的。”裴溪亭说,“我想学琴。”
步素影说:“琴是好东西,可以怡心。你想学便学,只是要注意,别把手伤了。”
裴溪亭点头,“知道了……您在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