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谁是金丝雀[穿书](26)
“我不是来偷荷包的。”小乞丐说。
“你也知道那是偷啊。”裴溪亭挑眉。
小乞丐实诚地说:“是有个老板叫我偷了就跑,说只要我跑得快,就给我一两银子。”
估计就是上官桀那缺德玩意儿,调虎离山故意让他落单,裴溪亭说:“荷包呢?”
小乞丐从袖子里摸出一只锦绣荷包,举起来,裴溪亭拿着数了数钱,说:“嗯,真乖,下次见面请你吃糖。”
“又有个老板给了我钱,让我来请你。”小乞丐转身伸手指向尽头处的山壁,“他就在后面等你,还说什么断子绝孙脚。”
裴溪亭听懂了暗号,打发小乞丐后走到那处山壁前,一股烤鸭味儿扑鼻而来。他吸了吸鼻子,绕进去对蹲在角落里啃烤鸭腿的人说:“幸好我没给齐大掌柜工钱,否则就亏了。”
蒙面小哥没蒙面,露出一张白皙秀美的脸。他大方地分了只烤鸭腿给裴溪亭,含糊地说:“我有事找你。”
“刚好,我也找你。”裴溪亭蹲下,扯掉半边油纸,“我缺护卫。”
“你缺护卫吗?”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四目相对,裴溪亭眉梢微挑,问:“为什么是我?”
蒙面小哥说:“第一,现在到处有人找我,我得找个地方躲躲,你们裴家不上不下,人丁少,跟着你不缺吃穿,府里也没太多是非。第二,你爽快,不会多说多问,探我的私事。第三,你胆子挺大的,估计敢收留我这么个来路不明的人。第四,那天赋梦楼的事,也算我给你惹了麻烦,我多少得保护你一段时日。”
裴溪亭接受了由,坦诚道:“但是东宫的人找我要了你的画像,好像还认出了你,你待在我身边也不安全。”
“哪儿都不安全。”蒙面小哥啃下一大口肉。
裴溪亭说:“天子脚下,东宫找你就跟瓮中捉鳖似的,天大地大,你干嘛不离开邺京?”
“我不能离开邺京。”蒙面小哥顿了顿,很有见解地说,“有个词,叫灯下黑。”
“有道,”裴溪亭说,“我不追究你的身份,但是你得告诉我,破霪霖事涉什么阴谋?”
“我也不知道。”蒙面小哥也有些后悔,“我就是为了赚笔大钱,本以为只是偷个禁宫武器,没想到事情没那么简单。这些天不只是上官桀的人在找我,还有些人在打探我的消息,我还在郊外发现了那个买主的尸体,随后笼鹤司就把尸体带走了。”
“买主死了?”裴溪亭若有所思,“现在只有一个问题:你待在我身边可能会撞上东宫的人,离得太远又没法保护我。”
“我有办法。”蒙面小哥啃完鸭腿,拍拍手起身,“我晚上来找你,等我。”
裴溪亭:“好的。”
他叫人把荷包送回文国公府,夜间,蒙面小哥果然来了,还是一身夜行衣,脸却变成了另一副粗犷普通的模样。
裴溪亭放下笔,起身凑近书桌前的人,东瞅瞅西瞅瞅,说:“还真有易容术?这是人/皮/面具吗?”
“不,是一种用特殊材料制成的面膜,从西域来的,先把它贴到一人脸上,三个时辰左右取下来贴在自己脸上就行了,很贵的。”蒙面小哥摸摸脸,“怎么样?能辨认吗?”
不知道为什么,他在裴溪亭脸上察觉出一丝诧异和恍然大悟,似乎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问题,但紧接着,裴溪亭已经恢复常色,说:“乍一眼不能,仔细看的话好像是不太协调,但问题不大。”
蒙面小哥没多想,说:“将就吧,人/皮/面具戴着闷,而且膈应。”
“你先跟我来。”裴溪亭推开书桌后几步外的门,“书房和寝室是打通的,书房里有一张矮榻,除了没有床帐,不比我的床差,你若不嫌弃,今晚就先将就一下,待我想个周全法子。”
“不必麻烦,我桥洞树杈都能睡,何况是这么干净舒适的屋子?”蒙面小哥仰头望望房梁,点头说,“只要你院子里没有高手,不会有人发现我的存在。”
“到底不方便,只是我一没成家二没立业,没由出去住,等我再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吧。”裴溪亭边说边转身去柜子里抱了床薄毯放在矮榻上,“对了,怎么称呼?”
蒙面小哥实诚地说:“真名不方便告知,你叫我什么都行。”
“好。”裴溪亭说,“那我叫你元芳吧。”
蒙面小哥在他脸上看见了期盼和希冀,一时莫名就觉得肩膀上的担子重了,“……这个名有什么深沉的涵义吗?”
“就是希望你能够保护没有武艺傍身、柔弱可欺的我。”裴溪亭双手合十,诚恳地说,“你不喜欢的话,我也可以叫你展护卫。”
蒙面小哥严肃地思索了一瞬,说:“还是叫元方吧。”
第18章 线索 裴子求职。
一次性保镖变身短期保镖,保镖本人又是主动上门,相应的薪酬自然也发生了变化。甲乙双方根据商议,口头签署了一份聘请协议,期间,甲方要包揽乙方的衣食住行并且支付五十两/月,乙方则要尽心尽责地保护甲方这朵“娇花”。
有了颜值高、武功好的保镖,裴溪亭当晚早睡并且一口气睡满了六个小时,翌日起床时天灰蒙蒙的,廊下燃着残灯,两个摸鱼崽正在院里呵欠连天地扫地。
裴溪亭扎起头发,穿着纯白里衣在院子里晨练,小厮们已经从第一次看见时的“三少爷在搞毛啊”变成了“三少爷燃起来了”,并不觉得奇怪,中途还跟着打了套八段锦。
半个时辰后,烧水的小厮卡点把浴桶倒满热水,裴溪亭洗漱换衣,吃了俩粽子后就钻入书房画画。
元方盘腿坐在不远处的榻凳上,手里剥着艾香粽子,“我听说近来有不少达官贵人请你作画,你为何不答应他们,反而要去画馆卖画?画馆要抽三成,实在不划算。”
“那些人请我作画,多半是因为瞿少卿,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差不多就是这个道。”裴溪亭正在画一幅端午景,按着稿本头也不抬,“但我要是接他们的单,第一个该接谁的?”
元方的脸颊被粽子塞得鼓囊囊的,嚼咽下去才说:“谁官大,就接谁的?”
“那要是两个一样大的呢,又怎么定先后?先接甲,乙会不会认为我厚此薄彼?”裴溪亭摇头,“其中的弯弯绕忒麻烦了。不如画好了匿名去画馆卖,画的是我想画的,买的人是真心想买的,也少了纠纷。”
“你说得对。”元方剥第二个粽子,“但我觉得你也没那么想赚钱,否则不会顾东顾西。”
裴溪亭说:“什么都比不过我的意愿。”
元方看了裴溪亭一眼,说:“能这么想的人少,敢这么做的人更少,尤其是你们这种有门有户的,家里规矩太多了。不像我们江湖人,虽然没什么锦绣前程,奢靡富贵,好多人过的也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但多少逍遥快活些。”
说罢,他咬掉大半粽子,满足地“嗯”了一声。
裴溪亭正想接茬,窗户就被敲了一下,一个小厮在外头说:“三少爷,笼鹤司的游大人来院里了!”
那语气惊恐,活似阎王敲门!
裴溪亭搁笔,看了眼正闷头吃粽子的人,若有所思地说:“也许,我们搬出去住的机会来了。”
随后,他顶着“一定要把握住啊”的眼神鼓励出了书房。
游踪穿着公服负手站在院门前,挺拔修长,骨重神寒,身后跟着引路的管家。管家揣着手,腰杆微微佝偻着,满脸明明忌惮紧张还要佯装端庄大方的诙谐感——毕竟来访的是笼鹤司的凶神。
裴溪亭快步上前,捧手道:“游大人。”
游踪颔首,说:“我为公务前来,不想麻烦裴夫人和裴三公子往前厅跑一趟,索性直接来了望春院,望裴三公子不要怪我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