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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古(29)

作者:封灵三清 时间:2025-01-21 10:22 标签:强强 年上 HE 相爱相杀 师徒 酸甜

  汹涌灵力在指尖蕴起,郁危握住挡在身前的铁栏,低声道:“破。”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金光亮起,笼体微微一颤,随即自下而上地瓦解,化为烟雾,倏尔散去。
  一切只发生在眨眼间,轻松得仿佛是一场幻觉。郁危愣了一下,怔怔低下头,银色灵流依然缠绕在五指间,并没有丝毫变化。
  笼破了,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动用灵力。
  温度透过紧贴的掌心传过来,谢无相似乎对此一无所觉,问:“还好吗?”
  郁危蓦地收回了手,垂在身侧,再抬眼时已经恢复平静:“没事。”
  谢无相应该是笑了一声,说:“那就好。”
  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更多,郁危压下疑虑,转而望向木朔的方向。
  孟白压着挣扎的木朔,绷得脸色通红,受不了地大喊道:“谢天谢地你出来了!人你自己压着行不行?”
  郁危走过去,一把拎开他,冷淡道:“你要把人压死了。”
  把孟白丢到一边,他蹲下身,直直地望进了老乞丐浑浊的眼睛。木朔已经被折腾得筋疲力尽,再也没有力气逃跑,倚坐在墙边喘着粗气。
  郁危等他恢复了一些,道:“我有问题要问你。”
  他神色冷静,开口问:“我很奇怪,你为什么一直对我格外防备?”
  木朔冷冷盯着他的脸,抬起手指,狠狠按在地上,用力之大,几乎磨破了皮肉,在地面上留下几道惊心动魄的血迹。
  血液流淌,一笔一划,连在一起,组成令人心惊的几个字。
  他写:“我见过你。”


第20章 无名罪状
  郁危微微一顿,目光沉在那几个字上面。
  “你见过我,”他问,“什么时候?”
  他没有这段记忆。
  淋漓的血迹浸透地板,木朔的手指因情绪的过分激动而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浑身紧绷,目光始终紧盯在郁危脸上,说不出是出于愤怒还是恐惧。
  浓烈的厌恶毫不掩饰,这样的情绪有些陌生,犹如一只手死死攫住心脏。郁危尽力摆脱掉那种不舒服的感觉,蹙着眉,又问了一遍:“什么时候?”
  木朔的手抖得更剧烈。他的炁是灰白色的,如同草木燃烧后余下那一抔泛着死气的灰烬。郁危看着那点灰色越来越深,越来越浓,透出一股极为强烈的恨意。
  对方置若罔闻,蘸着自己的血,着魔了一般,在地上继续用力写着。血迹晕染在一起,字迹模糊难辨,潦草不成文,密密麻麻如同鬼画符一般。
  旁人还在仔细辨认时,郁危凝神望着那些字迹,面色愈发沉,忽然开口问:“神骨怎么了?”
  “你之前说的那些是骗我的吗?”他没有抬头,视线低垂落在那些字上,“你说他是为了帮你们解决村里的死劫才留下的神骨,那事实呢?事实是什么?”
  胸口仿佛压了一团沉沉的雨云,郁危目光微微移开,停在了“我见过你”那四个血字上。
  其实他还想问这件事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木朔为什么会见过他,为什么对他抱有敌意,一桩桩一件件,来得莫名其妙又无迹可寻。
  他记不起自己死前的事情了……那应该是对他来言十分重要的一段记忆,但身体似乎格外回避,稍微一想就觉得头痛。
  木朔癫狂的举动兀地停了下来,指腹的血一颗颗砸在地上。下一秒,他忽然挥舞起手臂,作势要扑过来。然而他的手还没来得及抬起一半,便被一股非人的巨力牵扯住,仿佛一只无形的手将他身体固定在原地。
  郁危指尖的灵力一闪而逝,他食指轻轻一扯,缚住木朔的力道随即松了几分,蹙着眉道:“不能好好说话吗?”
  “我问一句,你答一句。”他说,“先告诉我神骨的事情。”
  木朔身体受缚,依旧不甘心地想要抓他,动作幅度极大,简直像是张牙舞爪,几次都险些要打过来。郁危没躲,反倒是谢无相伸手替他挡了下。
  好像打到了,又好像没有。然而郁危已经没有心思去关注这些,他看见木朔张了张口,好像下一秒就要说出什么——
  但他没能看见。谢无相身形微微一动,遮挡住了木朔的身影,也断了郁危的视线,声音像是警告:“歪歪。”
  郁危道:“我想知道。”
  “他说不了话。”谢无相第一次和他意见相左,语气平淡道,“你何必逼他呢。”
  “因为我想知道。”郁危微微仰起脸,直视他,“因为对我来说很重要。”
  谢无相看了他半天,半晌,像是默许了一样,彻底没了脾气。
  他让开身,郁危转过头看向木朔,道:“写下来。”
  木朔受制于人,冷冷盯了他片刻,写下几个字——
  代人受劫。
  随即,他又补充道:“不知真假。”
  然而这几个字已经足以让郁危愣住,他问:“代谁?”
  木朔写:“不知。”
  真假不知,何人不知,一丝线索似乎又断了。
  他印象中,对方并不是一个爱多管闲事的人,做事只看心情,来去尽随心意,他不知道有谁可以让明如晦甘愿为之受劫。
  甚至是生死一线的死劫。
  其实对于自己的这位师尊,郁危从来都知之甚少。对方活了数千年之久,而他只是寿命微薄的凡人,即便有师徒名分,在这无边岁月里,也不过是一个萍水相逢的过客。
  或许曾经确实有这样一个人,只是他不知道罢了。
  郁危出了会神,又问:“然后呢。”
  木朔慢慢写道:“有人想要抢走神骨,害死木家,害死全村人。”
  这几个字用了太大力气,写得歪歪扭扭,如同出自孩童之手。
  郁危问:“谁?”
  木朔缓慢抬起脸。
  他脸上呈现出一种平静到麻木的死寂,抬起手,颤颤巍巍地,指向了眼前的人。
  祠堂里一时间静得呼吸都清晰可闻。
  郁危看向面前沾满血迹的手指,微微愣神。
  他脸上冷静的神色寸寸瓦解,少见地出现了片刻空白,思绪一瞬间变得无比混乱,仿佛所有自以为正确的认知与记忆被狠狠打碎又重组,这一次,尖锐而直白地袒露出他的罪状。
  可他什么也想不起来。
  哪怕头痛欲裂,也记不起来。
  木朔移开手指,又依次指向孟白、孟凛。郁危下意识地看过去,看见他写下两字,深深印在地面上:“——勾结。”
  “害我断腿、害我声哑。”他一字一顿,一笔一划,“引来病劫,害我满村。”
  只是这混乱的片刻,一道身影猛地冲上来将木朔按倒,抬手就是一拳,怒道:“你胡说什么?!孟家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木朔摔倒在地上,被揪住衣领,一双浑浊不堪的眼睛冷漠地审视着暴怒的孟白。这眼神太过可怕,孟白手抖了抖,却还是咬牙道:“不可能!”
  他仓促地站起身,急于寻求一个答案,回头寻找起孟凛的身影,却在看见对方时一个激灵:“孟凛师兄?”
  惊变来得太急,所有人下意识往那个方向看去。
  孟凛站在最远的位置,大半身形都隐没在黑暗里,神色晦暗,唯有眼底冷得惊人。他手里仍拖拽着那个纸人,几乎与他同高,纸扎的四肢和头颅绵软地垂下来,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他视线停在孟白惊愕的神情上,忽地露出一个违和的微笑:“他说的没错。”
  如同被惊雷劈中,孟白喉咙发涩,愣了许久,才不敢置信道:“病劫……真的是孟家引来的?”
  他说话已经没了从前的底气,甚至慌乱发虚。孟凛脸上挂着纹丝不动的笑,温和道:“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瞒你了。这些都是家主的意思。”
  “你也知道,家主到了修炼的关键时期,孟家要更上一阶,就需要更多的供奉,这个村子正合适。”他眼底闪着讥诮的光,“要是他们配合,也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供奉交上来,孟家自会庇护村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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