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74)
陈原礼不当回事儿,“他一介商贾,纵然圆滑些,难道大人还拿捏不了他?”
司空反唇相讥,“他是商人,地位不高,大人拿捏得了,旁人也可以拿捏他。谁知道他到底是谁的棋子呢?”
陈原礼哑然。
凤随打量司空的神色,“你不大信得过这人?”
司空点头。薛千山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太体贴圆滑了,和蔼可亲的好像随便什么人都能跟他结为好友。
司空觉得,这样的人要么以利诱之,要么以势压之,否则无法真正降服他。而这两样,目前凤随都做不到。
再说,薛少东的背后还一个薛仭呢。那才是真正成了精的老狐狸。他会怎么看待他儿子与大理寺少卿的结交?或者说,他会怎么利用这样的一层关系?
司空提醒他,“薛千山只是个少东。”
凤随就明白了司空的意思。这小子是在担心他即使收服了薛千山也得不到什么好处,而这一层关系会反过来成为薛仭手中的筹码。
“我心里有数。”凤随见司空只顾捏着小橘子玩,就提醒他,“今年的橘子不酸。”
司空就笑了,他不是嫌酸才不肯吃,而是本来也対水果没有太大兴趣。
凤随想到了他身后的那一串弟弟妹妹,就说:“我那里还有,回头让贯节替你送一篓回去,你家里孩子多,吃个新鲜吧。”
司空连忙道谢。他爱不爱吃不要紧,小孩子们都是爱稀奇东西的,这个东西送过去,他们想必会高兴坏了。
闲话几句,几个人又把话题拉了回来,司空就说起了他去林记茶馆见顺子的时候从他那里打听来的消息。
春江楼、通明赌坊、余江、余江的手下田有和张大全。
这些人当中,有些轻易接触不到,有些却只需花些心思就能搭上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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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空:小的确实招人疼一些~~
原礼:啥也不想说了……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第60章 拜神拜佛
对于这些地下帮派,凤随的态度可以说慎之又慎——单从他们能搞到火药,凤随就不敢轻举妄动。
在郊外的树林里炸出一个大坑来不会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但这个坑若是炸在朱雀大街上呢?
凤随不得不考虑到这样的一种可能性。
讨论了一番如何对付帮派的问题,凤随就把人打发回去休息了。
转天一早,司空也见到了徐严和罗松。
这两人昨日跟他一起出去,他去见金来,这两人则是去走街串巷的打听桑家的消息。
“零零碎碎的闲话倒是打听了不少,但与案情有关的却没有多少。”徐严说起这个也直挠头,“桑家别看是商户,下人管教的倒是很守规矩,嘴巴紧的很。”
罗松也在一边直点头,“邻居那里倒是问出一些消息,三月前,桑掌柜和桑大郎确实出门了,随后几天,桑二郎也出门了。时间倒是跟桑家说的一样。桑掌柜和郎君们出门的排场都大得很,车马随从也多,所以邻居们都知道。”
凤随微微点头。当然这里面具体的情况,也不能只听邻居的几句话。他还要发公函到台州,待台州知府衙门做调查之后,发回公文再做一个印证。
徐严又说:“别的没问出什么,不过大家都说桑家的两位郎君并不和睦。如今这位桑娘子进门的时候,桑大郎已经五六岁了,听说很是反对他父亲续弦。”
罗松在旁边补充,“还有邻居看到过兄弟俩在外人面前吵架的……桑二郎既然有可能隐瞒了莹娘子的私情,干嘛不直接审他?”
他还是觉得应该给桑二郎来点儿狠的,不怕他不招。
凤随瞥了他一眼,对司空说:“你跟他说。”
司空,“……”
这不是白白让他得罪人嘛。
罗松已经不大服气的瞪着他了,等着看他要说什么。
司空就硬着头皮给他解释,“桑二郎是习武之人,意志要比一般的公子哥儿更坚定。直接上刑,师出无名不说,因为未必能让他屈服。”
罗松恶狠狠的说:“那就打到他服!”
司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虽然桑二郎养着莹娘子颇为可疑,但他若是一口咬定他只是倾慕莹娘子呢?那他对死者的照顾,就变得合情合理了。”
凤随淡淡的补充说:“这样的人,轻易不会招供的。除非我们拿到了什么证据,否则难以破开他的心防。”
罗松有些不大服气这样的解释。
但转念想想,又觉得桑二郎的举动也确实是可以自圆其说的。
罗松悻悻的骂道:“这一个一个的,都这么多心眼。”
司空闻言,又想翻白眼了。这话冷不丁一听是在骂嫌犯,再往深了想,好像把他也骂进去了。
这混账小子。
司空心想,以后一定要找个机会跟他狠狠打上一架。罗松嘴欠的毛病,必须要用一顿暴揍才能治愈。
凤随对他们之间的眉来眼去并不在意,他问徐严,“桑掌柜和两位郎君出门期间,桑娘子可有外出?”
徐严和罗松一起摇头。
桑娘子是内眷,她的行踪外面的人就不好打听了。再说又是三个月之前的事,就是当时有知道的,时间过去的久了,估计也都忘记了。
凤随便不再追问。
这些事请也都要往暗处去查,明面上能打听到的,估计也有限。
凤随带着手下开了个小会,便留下徐严和罗松看家,自己带上了司空和陈原礼,又点了一队侍卫,一起去了顾桥镇。
一路快马疾驰,赶到玉香楼的时候,才发现他们竟然不是来的最早的。
玉香楼半上午是不做生意的,开门至少要到未时以后了。
凤随带着人一路进来,只觉得院子里到处都静悄悄的,连个洒扫的下人都看不见。要不是大门口还守着几个看门的,他真要以为这里是一座空宅子了。
引路的小厮见凤随的目光在院子里来回扫视,便乖巧的说道:“楼里做粗活的婆子们辰时不到就打扫完了,姑娘们要到午后才出来,所以现在就静一些……管事已经在大厅里等着大人了。”
凤随还在猜想难道是顾娘子今日也回了顾桥镇,一进偏厅的大门,却见围坐在圆桌旁的并不是顾娘子,而是两位熟人:张鸿与曹溶。
两个人都着便服,张鸿身后站着一名相貌颇为富态的小厮,曹溶身后则站着他那个眉眼冷峻的随从曹九黎。
凤随听人说过,曹溶的父亲出身世家,年轻时曾在青羽卫服役,后来年岁渐长,又立了功,才调入六部,慢慢爬到了实权的官职上。听说他在青羽卫的时候,做过替皇家培养侍卫的教头,自己家里的侍卫也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这个曹九黎,就是曹家私卫中的佼佼者。
凤随就多看了曹九黎两眼。
他想起陈原礼跟他说过,上次曹溶带在身边的私卫被司空压着打,要不是他及时出手阻拦,怕是命都要去了半条。不知换成曹九黎的话,司空又有几成的胜算?
或许是习武之人五感出众,尤其对别人饱含敌意的气息更是敏锐,曹九黎自打司空进门,一双利眼也定定的落在了他身上。
陈原礼也瞧出了几分蹊跷,他猜测上次挨了打的那一位并不是什么禁军中的人,应该就是曹家的私卫,说不定还与这个曹九黎有些什么渊源。
他有些担心司空,这仇结的可真是莫名其妙了。
司空双眼明亮,唇角微微挑起,仍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似乎曹九黎的凝视并不能给他带来什么压力。
曹九黎的视线里就多了几分玩味。
几人寒暄之后,分主宾落座。
曹溶先是假假的客气了一下,“听说楼里的姑娘出了事,还有几个下人也被大人的侍卫看了起来……真是没想到啊,某是一定要回来看看的。张大人恰好也要回来查查青水庵的余孽,故而一起过来了。”
张鸿也假模假式的跟凤随客气,“凤大人不会怪我多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