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314)
虽然是预料之中的结果,但凤云鹤听到这里,心头还是沉了沉。
答应得太痛快,讨价还价都没有。凤云鹤很难不去怀疑这里头能有多少诚意。
从耶律云机这些天的表现来看,他显然是知道耶律乙辛的动向的,他也在尽心尽力的替他的干爹打掩护,让耶律洪基以为耶律乙辛就在林泉。
但能让耶律乙辛亲自盯着,足见他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他身边带着的高手肯定不会少。凤云鹤有些担心凤锦一个人能不能担得住。
凤随也有些坐不住了,“父亲,我去吧。”
凤云鹤顾虑的是,凤随和他的手下都已经在耶律云机的面前露过脸了,一旦他们消失,耶律云机很快就会察觉。
“这个时候能帮耶律浚的人,也只有我们了。”凤随说:“耶律乙辛不会不知道。我怀疑耶律云机也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凤云鹤沉思良久,终于点了点头,“一切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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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萧霞抹既是耶律洪基的女婿,也是他的大舅子~
他是个很复杂的人,跟耶律乙辛狼狈为奸,帮着耶律乙辛害了自己岳母,又害了小舅子耶律浚一家。
但是他跟他老婆感情据说还不错……
反正魏国公主后来大约是知道了真相,受了刺激,很快就病死了。她死后,萧霞抹也受不了了,很快也死了……
唉
还有萧霞抹的妹妹萧坦思也是个悲剧人物,她当了耶律洪基的第二任皇后,后来因为生不出儿子被废了,在一个很偏僻的寺庙里“修行”了三十四年。后来被耶律浚的儿子召回去,封了太妃~
据说她修行的时候,连给寺庙维修的银子都拿不出来。寺庙的维修是她当了太妃之后,赏赐下银子才完成了维修的。
历史比故事还曲折。
第250章 地狱的大门
凤随点兵,连夜从林泉出发,为了混淆辽人的视线,他们先返回顺州,然后从顺州秘密出城,快马加鞭,前往儒州城以北的随林峡方向而去。
这里是双方约定的接应的地点。
凤随一行人到达随林峡之后,等了足足两天,才迎来了灰头土脑的一行人。
此时,天边晨光乍现,浓稠的夜色才刚刚开始褪色。
几个平民打扮的男子都骑在马上,簇拥着当中一个头发有些蓬乱的青年,风尘仆仆地疾驰而来。
身后不远处就是追兵,追兵人数众多,乌压压一片,马蹄声滚滚如雷,只是远远看着,就让人心惊肉跳。
耶律浚这个时候也认出了远处骑在马上的男人是凤随。
身为辽国的皇太子,他从小受到精心的培养,对敌人的情况自然也要了解才行。凤云鹤和他的几个儿子,包括他麾下得力的大将,耶律洪基都带着他仔细辨认过。有些是认画像,有些就是见过真人。
说起来,耶律浚也是去过前线的人。虽然都是隐匿身份,秘密前往观战。
对凤随,他曾经远远的看过几眼,那还是几年前的事。当时他只觉得这位青年将军身手凌厉,一杆长枪舞得人鬼莫近,勾、挑之间自带一股悍勇血气,留给耶律浚极深的印象。
没想到,凤随会亲自前来营救他。
耶律浚说不好自己是什么心情。
然后他注意到在他身后的高处,另有一员英俊小将,手臂间架着一具巨大的弩机。从山坡下方望上去,只觉得他的身形挺拔,带着一种蓄势待发的力量感,像潜藏在草丛里伺机而动的猛兽。
一闪而过之际,耶律浚忽然注意到这员小将的弩机上搭着的并非普通的长箭,箭头上是一个圆形的,桃子大小的奇怪东西。
距离太远,他看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身边的人又一直在催促,耶律浚只能暂时隐藏起自己的疑惑,随着身旁的人一起从凤随的队伍身旁飞掠而过。
他们被人追了三天三夜,已经精疲力尽,冲进随林峡之后,哪怕明知道还应该再往前赶一赶,跟后面的人再拉开一段距离,也有些使不上劲儿了。
耶律浚的随从扶着他从马上下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身体都是瘫软的。
就在这时,他觉得大地微微震动,一声沉闷的炸响从身后传来。耶律浚有点儿懵。这是地动了?
还是打雷了?
追杀耶律浚的人不会少,这是凤随他们出发之前就想到的。
耶律乙辛与萧皇后的母族已经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耶律浚活着,就是悬在他及其党羽们头顶上的一把刀。只要耶律浚有机会翻身,他们便再无活路。
耶律浚有机会翻身吗?
耶律乙辛对他的主公耶律洪基了解甚深,知道他对这个儿子所抱有的感情,并没有达到彻底放弃的程度,很可能就在未来的某一天将这个幽禁的儿子召回自己身边。
耶律乙辛不可能放任那种事发生。
追兵已到近处,从司空的角度望下去,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来人将近二百人,领头的是一个身着黑袍的青年,浓眉厉目,颌下长着乱蓬蓬的胡须。
这人也注意到了山头上手持弓弩的司空。他紧盯着山坡上那个不加掩饰的彪悍身影,视线里满是杀气。
凤随带着他们从顺州出发之前就商议好了,对付这些追兵,要把火器局新研发的各种秘密武器都用上,不止是为了速战速决,更主要的是给耶律浚和耶律乙辛一个震慑,让他们对我方的兵力有一个新的认识。
也提醒耶律乙辛,别以为请他到林泉来谈判,是给了大宋多大的面子。
就像司空说的,拳头就是亮出来给人看的。
司空的弩箭随着远处骑兵的迫近而微微移动。他在脑海里快速计算最前方头领的速度,再以此推断弩箭射出时最合适的位置。
马上的头领大约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司空的射程。他手中举着宽刀,正挥手示意身后的同伴加速,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前方。
他警觉地回头,但视野之内遍布着碎石砂砾,一丛一丛的荒草,他并没有看到什么异乎寻常的东西。
但危险的预感已经顺着脚底爬了上来,一瞬间便攀升至顶点。
下一秒,他的前方传来一声巨响,沙尘混合着浓烟升腾而起,向四面八方炸开。无形的冲击波迎面撞了过来,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他胸前重重一推,将他的身体像一只破口袋似的推向远方。
一直推进了……忽然在他面前打开了大门的地狱里去。
司空投下的第一颗炸弹恰好就在头领前方轰然炸开,将头领连人带马掀出去五六米,压翻了周围的一圈人。黑烟在队伍里弥漫开来,受了惊的马儿没头苍蝇似的乱冲一气,整个队伍的进攻队形瞬间就乱了。
紧接着便是第二颗、第三颗。
起初还拼死要往前冲的骑兵,在遭遇了接二连三的轰炸之后,也开始调转马头往回跑。
巨大的爆破声会在心理上给人一种震慑,黑烟模糊了他们的视线,更是加剧了这种恐惧感——他们甚至都还没有摸到敌人的边儿。
骑兵队伍很快就在炸弹的冲击之下溃不成军。
司空放下手中的弓弩,冲着山坡下方的凤随打了个手势。凤随一扬手中宽刀,率领手下骑兵,在呐喊声中冲了出去。
这个时候敌人的骑兵能跑的都已经跑了,留在战场上的都是伤员。凤随不要俘虏,纵马而过,但凡见着没死透的,都会顺手补上两刀。
被炸翻在地,爬都爬不起来的伤兵对上这帮如狼似虎的骑兵根本就毫无招架之力。
辽人的战马也折了一大半儿,还有几匹受了轻伤,拉回去养一养就能恢复。这些战马,包括辽兵身上的装备他们都会回收。
至于尸体,留在这里用不了几天,就会被野兽拖走啃食干净了。
司空也赶了上来,趁着凤随带人清扫战场的机会,抓了两个同伴给他充当助手,测量这一批炸弹爆炸的实际数据,一项一项都做好了详细的记录。
这些都是要回去交给屠老做参考的。
测量第一枚炸弹的时候,司空从土坑里翻到了一块腰牌。巴掌大小的木牌,上面没有文字,一面刻着一个契丹文的编号,另一面画着一个狼头的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