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不想被救赎[快穿] 上(38)
傅停雪的手原本凉的像一块玉石,此时也被捂的温热,温度从顾识殊那一侧流淌向仙尊,顺着他的四肢百骸,一直淌到他的眸子里。
他看起来很乖。顾识殊忍不住心动。
“……现在去哪里?”
在安静地和顾识殊向前走了一段时间后,傅停雪还是率先打破了无声的静谧,
“是去见沈念么?魔尊此前拜托我的事情,如今已经……”
顾识殊摇了摇头,他并不回答傅停雪的问题,可两人的气氛却一点儿也没被打破,或许是因为他们直到如今还交缠在一起的指尖。
傅停雪咽下了说到半截的话语,尾音消溶在风里。
不对,他们此时的氛围无关沈念,无关仙界或者魔界,无关其他任何事情。
那都是杂乱无章的冗余,眼前的世界只有他一个人。
直到继续走下去,傅停雪看到了一棵巨大的梨花树。
就仿佛从层叠的翠绿中涌出来一大丛雪,明明不是花树盛开的季节,但这株梨树却隐约被灵力所包裹,始终保留着盛放的姿态。
梨花纷纷扬扬,铺了一地,包括树下的那张白玉桌。窄窄的白玉桌只容得两人对坐,似乎已经空置许久。
它在静待来人。
已经等待了数百年。
傅停雪骤然抬眸探向顾识殊,这一幕和从前何其相似,他莫名有些心悸。
青城派小竹峰,他们在这样一张玉桌上诉说过情窦初开的爱语,彼此生涩地亲吻着对方。
也正是在如此纷落如雪的梨花下,两人交换了手中的忘情水,决定学太上忘情。傅停雪许下愿望,将自己认为最好的东西送给对方。
这里和小竹峰太像了。
魔界的后山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地方?
他自觉地走到白玉桌边,在一侧坐下,顾识殊终于松开了他的手,他却有点怅然若失,情不自禁地用还带着温度的手接下了一枚飘摇落下的梨花花瓣。
落在他的手中,却是湿润的。
“你……”
顾识殊终于开口,打破了平静,也将两人之间氤氲开的氛围再次揭露而出,
“当年和仙尊别后,我在这里栽了一棵梨树,用梨花酿了酒埋在这树下。此后便再也没有来过这里。今日来此,想请仙尊与我一品,仙尊愿不愿意?”
傅停雪点了头,他不知道他此时看顾识殊的是怎样的眼神,也不敢去想。
他肯定完全掩盖不住了,他原先擅长用眼里的大雪来掩盖情绪,可此时落下的是梨花。
霜雪冰凉而锋利。
梨花温和而潮湿。
傅停雪仰起头,看着顾识殊,他毫不掩饰地将自己所有的情绪赤裸地展露在对方眼前,包括他霜白的脖颈,犹如做好了引颈就戮的准备,颤抖地将一切裁决的权利渡给对方。
顾识殊已经掘出了百年的梨花酿,其实没有很多,只是玲珑的一坛。揭开封盖,馥郁的甜香流淌而出,夹杂着微微的冰凉。
“我想和仙人谈一谈——”
“好。”
傅停雪闭上眼睛,然后睁开,就看到魔尊一手执着酒杯,另一只手微微拂过他的头发。发丝轻柔如月光。
可他的头发明明没乱。
顾识殊停下手,将手中已经盛满酒的白玉杯递给傅停雪,转而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随后拂去椅上落满的梨花,也就此坐下。
他问了第一个问题,也可以说没有问问题:
“仙尊,我想知道的事,你能回答我吗?”
直到这时,仙人才察觉到窄小的桌子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对方只要稍稍前倾,距离就无限地靠近,近到连吐息都缠绵地交织在一起。
他明明没有说问题。
但傅停雪却明白,他确实知道对方在问什么,想要什么。
正因如此,他才觉得有点窘迫,仙人抿了一口递过来的酒液,因此润湿了唇瓣,他自己却浑然不觉。
顾识殊还在等他说话,他有点慌乱地想,不能让他等太久,但是——
魔尊不仅在看傅停雪的眼睛,视线逐渐下移,看到了他湿润而嫣红的嘴唇,是酒液沾染在上面,泛出微微的水光。
仙人向来有问必答,顾识殊想,是不是还是逼得太急了。
但他忽然不想再徐徐图之。
顾识殊决定现在就亲他。
他们之间已经称不上还有距离,仙人微微颤动的眼睫犹如蝶翅,尽收眼底,他拂起傅停雪的头发就好像捧起月光。
嘴唇几乎要相碰。
就在这时,顾识殊听见了微不可闻的话语,从仙人的喉底扑朔地吐露而出,像是长着翅膀。他说的缓慢,但确凿无疑。
“我确实一直都……喜欢你。”
傅停雪的眼中是蒙着雾霭的春水,每个吐字都沾着颤音,似乎忍耐着羞耻,说话都很费力气。
顾识殊再也按耐不住,他吻上了傅停雪薄薄的嘴唇。
仙人的唇微微张开,他在回应。
顾识殊还尝到酒香,冰凉中氤氲地蔓延出了一点甜意。
那是一个专注的、认真的、缠绵的亲吻。
从灵魂开始的战栗和空虚终于得到了满足,一切景物也在他们的身边失焦,失落多年的爱人终于再次拥抱在一起。
抽丝剥茧,答案明亮地出现在他们眼前,从未如此清晰。
圣人忘情,他们没有忘记,从未放下。这或许做不得永远高高在上的圣人。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虽不能学太上忘情……
情之所钟,正在我辈。
第27章 逃亡
顾识殊数百年来再次尝到了亲吻的滋味。他起先有点生涩, 后来却仿佛回到了当年。
唇齿之间漫开甜味,仙人的喘息和克制不住的呜咽被他尽数咽下。
魔尊从唇边一直亲到他的眼睛,吻他湿漉漉的睫毛,沾染了泪水的苦咸。
“别哭, ”
傅停雪的眼睛依旧漂亮, 比起其他人来说颜色偏浅, 此时此刻简直是融了一大片春雾, 好看到不可思议。
他落泪了,没有滚落的泪珠,只有潮湿的眼睛。整个人都是不设防的。
“我也一直爱你,仙尊。”
顾识殊压低了声音, 开始吻他的头发,然后是后颈。傅停雪微微低头, 将那一片雪白的肌肤毫不设防地袒露给他,从冰冷到滚烫。
“我再不会走了,好不好?仙尊, 傅仙尊,停雪, ”
他的声音低沉又嘶哑,就像是紧紧地贴着他的耳朵奏响, 傅停雪觉得自己浑身都陷入悖乱的热潮中,却忍不住细细地听顾识殊一声声叫自己。
从生疏到亲昵,最后回归到最亲密的称呼, 几乎只在曾经的两人毫无距离时,他才这样称呼他。
顾识殊轻而缓慢地念着爱语,而傅停雪无处躲闪,所有的话语都敲击在仙人的心上。
他整个人快要变成一潭春水, 泛着桃花覆雪的殊艳。
顾识殊的手指点在他唇齿,叫他:
“阿雪。”
怀中的人不愿意做天上的月亮,只想做他手心中的月亮。
而月亮融化了。
*
大概到了后半夜,沈念才勉勉强强在阴森可怖的魔教地牢里因为按耐不住的疲惫而入睡。
他这几天过的实在很不好。
因为要时时刻刻防备着乌苏在魔宫中撞见他,系统尖锐的喊声无数次将他从刚刚进入的安逸中惊醒,催促他进行一场新的逃亡。这使他根本不能好好休息。
眼下系统变得悄无声息,但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更加难以接受。
沉默的未知简直要把他逼疯,他从来就不擅长自己做决定,全然把自己的命运倚靠在他人身上,此刻连个求救的人都没有……
况且,魔界的地牢是什么地方?
当年顾识殊堕魔后横空出世,那些不服从他管教的魔界霸主,最后的归宿往往就在此地。
那些大魔也曾是魔气冲天,实力无匹的存在,不知屠戮过多少生命,以吮血食肉为乐事,如今却只能奄奄一息地在牢中等待着腐烂,没有任何逃离的机遇。
就算有,也只会被顾识殊抓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