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不想被救赎[快穿] 上(322)
对方来者不善,且来势汹汹。
平王的脸色一下子有些绷不住,张皇地看向楚怀存。楚相安抚般地对他点了点头,又用指节轻轻叩了一下面前的桌子,淡淡道:“平王殿下已经打算离开了。若是季大人还打算一探究竟,便请他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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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瑛站在相府门前,闻言似笑非笑地抬起眼睛:“楚相把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不是摆明了不欢迎我这个客人么?我何必自讨这没趣?”
皇宫的车轿还来势汹汹地堵在相府门口,与此同时,平王的车马也还没有动身。但楚怀存既然说平王要走,他就一定是已经走了。稍微有点分寸的人,都不会有胆量去点破这个事实。
虽然季瑛算不上有分寸的人,但他此时的目标倒也从平王身上转移开来。
“听说季大人近来很忙,”
楚怀存的神色不变,一步步走向他。季瑛此时的处境比较麻烦,周围全都是宫中带出来的人,最近一段时间他虽然从陛下手中分了不少权,但相应的也就是愈发疾风骤雨的监视。季瑛弯了弯唇角,他深紫色官袍随着动作簌簌抖动,分明又是一副亮出毒牙的毒蛇模样:
“自然,”季瑛叹息一般地低低说,“比不上楚相,也还没有吃上今年新的一批荔枝。”
“进来喝杯茶?”楚怀存询问道。
“不,”季瑛身后的人显然警戒起来,但他却神色不改,微笑着回绝了,“楚相也能看出来,我这回出来不只有一个目的,既然平王殿下已经‘不在’相府,季某恐怕之后还有事要做,不能相陪。”
他们两人之间没有其他障碍,要是再走近两步,掌心就能在衣袍的掩盖下悱恻地相贴。然而不能如此,两人都定定地看着对方的瞳孔,冷静得像冰,灼热得又仿佛在最细微处已经因为汹涌的情感而融化。季瑛趁着没有其他人面向他,嘴唇动了动。
楚怀存看得清清楚楚。
“我……”
“我、想、你、了。”
楚怀存一时间并没有别的动作,只是继续平静地问:“那么,季大人是应了陛下的旨意,要到其他地方去办事吧。也不知陛下龙体如今是否痊愈了。”
“算是吧。”季瑛脸上的笑意又浓重了几分,“陛下此番受寒,迟迟不好。昨日便让钦天监的人观了星象。还好,这星盘没有应在楚相身上——”
这番话楚怀存倒有几分意外。
钦天监的那群老学究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拿他出来说事,说是见有一客星明亮不可逼视,冲犯了紫薇帝星,无非是那些老生常谈的调子,楚怀存都听厌了。这次没有他,让人反而觉得不可思议。
其实,并不是没有他的。
只是钦天监的那些文官终究小心自己的脑袋,没敢说出观测了这么久的这枚胆敢冲犯帝星的星子,如今居然出现了取帝星而代之的意思。陛下卧床不起,他们决定让观星的记录烂在肺腑里,无论如何也不能同外人说起。
“那么,”虽然两人的见面匆匆而就,未免有些遗憾,但能见到对方的眼睛,其实也让人心满意足。楚怀存轻声说,“很高兴,我也这样想。就祝季大人一路顺风了。”
我也这样想。这句话说来简单,季瑛却飞快地眨了一下眼睛。
他转身离开,身后跟着宫里的一批来人。宫轿上蒙着的丝绸在炽热的阳光下闪闪发光,看来是有备而来,走一趟相府的确只是顺路,顺便威慑一下初来乍到的平王。上一次季瑛带着这么多人到处为非作歹,还是在科举舞弊案后到处扮演恶人。
这一次,也不知道他要到那里去为虎作伥。
这个谜题对楚怀存来说不算秘密,但对于马上就要倒霉的受害者,则完完全全就在意料之外。
太子殿下自从失势,生活就相当简明扼要,毕竟就算他仍旧胜券稳坐,也没什么事情轮得到他来决断。他就这样守着偌大一个东宫,郁闷地坐着。
他的舅舅则一边安慰他,一边谈论着他母族的势力能够怎样成为他的助力。
好在目前的情形对端王来说,也算不上什么大好局面,对方据说最近也闭门不出,连宴席都很少参加。他至少还占着一个东宫之位。太子殿下悠悠地叹出一口浊气来,不是他担心,实在是陛下寿辰将近,那些之前斗败了的皇家兄弟也纷纷回京。
指不定楚怀存就看中了哪个。这点他很有危机意识。
他一口气没来的及叹完,便听见仓卒的脚步声。东宫的门人冲进殿里,几乎被吓得肝胆欲裂,见到他简直是见到了救星,哭丧着脸喊道:
“殿下,季大人……季大人他带着宫里的人来了。说是钦天监昨晚算了一卦,说东宫的方位冲犯了帝星,怕是陛下久久不愈的症结。此时……此时他们来者不善,说有陛下的旨意。不顾我们阻挠,硬要彻查东宫中的一草一木啊!”
“什么!”太子连忙站起,就要往外冲。
虽然他自认没有做什么亏心事,但和朝廷扯上关系的人里,谁能说自己完全是清白的。他毕竟是东宫,手上无论如何也有几分权力,书房里毫无疑问也藏着几本不可见人的账本。他匆匆忙忙地赶到现场,却怔愣在原地。
季瑛神色自若地站在中间指挥着宫中的人查探。
但东宫中的宫室和院宇却都幸免遇难,真正遭遇问题的,反而是被太子精心打理过了那片后花园。此时正值盛夏,花园里的池塘一片荷花崔璀灿灿,和相府疏于料理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此时周遭的土却被翻起来,好好的一片齐整的花园被折腾的乱七八糟。
太子的眼睛里几乎要冒出火星,气急道:“季瑛,你莫要逼人太甚——”
“啊,”季瑛仿佛这才看到他,随后一点也不像是踩在别人的地盘上那样气定神闲地转了过来,一双幽暗的眼眸深不可测,“太子殿下,这是陛下的旨意,殿下一片孝心,想必定然不会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
“父皇的旨意?”太子快走几步,逼上前来,“我怎么就不知道?季大人想要说什么就是什么,就算我现在派人把你这个龌龊小人赶出去……”
“我说的可不是这件事。”
季瑛的嘴角又弯了弯,脸上的笑意几乎浓重到诡谲,却是轻轻伸出手来。太子殿下心中就算有一万个不愿意,此时也忍不住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生长着一棵巨大的槐树,在槐树下,已经被人挖出了一个有些深度的坑。
周围除了宫中的来人,还有东宫的人,想必这一切是在众目睽睽下发生的。
“希望殿下没有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季瑛意有所指。而太子已经愣在原地。六月中的烈日将所有的一切都照耀的纤毫毕现,包括在坑中露出来的那几枚木头的肢体,上面是不是还画了红底黑字的符咒,钉着几寸的长钉,这一切都在他的眼眸中渐渐放大。
厌胜之术——
这是本朝最禁忌的东西,最不能沾染上的物什,最污秽的诅咒。
同时也是,最广为人知的栽赃手段。
第156章 谒金门
季瑛在东宫中找到了要找的东西, 便没有必要再久留。
太子猝然遭此打击,怎么看都是季瑛一手造就,看着他的眼神仿佛要把他活生生剥皮拆骨。
季瑛的眼睛里倒映着泥土中的厌胜木偶,上面的生辰八字实在让人熟悉。他弯曲指节按住掌心, 只觉得某种麻酥酥的灼热蔓延上来, 让他差点按捺不住笑出声来。
“你……你笑什么?”
太子气急败坏地囔囔。
季瑛不笑还好, 一但流露出微微带有嘲讽的笑意, 那身深紫色官袍上的蛇虺也仿佛要随着他细微的动作活过来,露出藏着剧毒的獠牙,残忍而暴戾地杀死面前的敌人。
“无事,”季瑛干脆顺势又把笑容加深了几分, “殿下也不必如此忧心,如今除了巫蛊之祸, 陛下的龙体便能大好。待到那时,陛下自然能慧眼明察,断定谁是清白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