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世之子[快穿](78)
沈白发出一个轻颤颤的音调,“欸?”
云层变换,风在耳边以睁不开眼睛的速度逝去,空气越来越冷,又瞬息转为酷热。
某一个瞬间,沈白身上的汗快要将神衣浸湿。
他的祝力下意识疯狂涌动起来,如同雪被般包裹住他,榨取主人的所有潜力为他提供凉气。
沈白的心脏疯狂跳动,孜孜不倦的从自己的祝力上汲取凉意——他成功了,汗珠落下,于半路之间冻为冰珠。
沈白恍惚地睁开眼睛,便看见抱着他飞行、却目不转睛盯着他的云。
“……?”沈白惴惴不安地看着云。
“幼崽……”云轻声说,“你自己调节了体温?我还未为你调节呢。”
“啊。”云的眼中显露出猛烈的喜悦与欣赏,“我如今觉得,你与我们一同去……也不是不可。”
沈白吸了吸被冻出来的鼻涕:“?”
云泛起笑意:“……你调节过头了,幼崽。”
一股暖流自两人相接的地方传来,沈白下意识贴近了,可怜兮兮地躲在云怀中。
明明距离太阳越来越近,沈白却被活活冻出了小绒兔耳朵和尾巴,紧紧扒拉住自己以取暖。
云为他维持了好久的体温,他才堪堪回过神来,笨拙地牵着那束温暖的祝力,引导自己的祝力回温。
“活过来了。”沈白小声说。
他探出头,身边竟然连云彩都不见了,空旷的似是镜面,天海一线。
往下看去,宛如流水般的“镜面”泛起波澜。
一面池塘在天空中沉睡。
他们自那面池塘中经过,才来到了空旷无垠的“天上”。
沈白不由得揉了揉眼睛。
在他的“记忆”中,天空就是天空,但刚才那是什么?
沈白拉了拉云的一角,无师自通地使用祝力构建出一个阻挡风的屏障。
身边的风还在呼啸,他也情不自禁地放大了声音问:“水面?在天上!?”
云的声音自风中传来,模糊而断裂。
他仔细辨别着,听见几个字:“水……是、停。”
停?
沈白的头顶再次冒出一个问号。
还没等他思索完这句话的意思,便突然感觉一阵强烈的失重感。
沈白发出尖锐的爆鸣声,与身边巫祝习以为常的大笑声混合在一起,叫人听着分外可怜。
“云——啊啊呜呜哇啦哇啦哇——”
无心维持的屏障被强风突破,沈白的喊声被风分成几段,咕噜咕噜的叫。
沈白惊恐地抱紧神祝,闭着眼睛大声控诉不怀好意的大人:“怎么啦!!云坏!!”
云的笑声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沈白感觉他戳了戳自己的脸蛋。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沈白打定主意至少一个阳时不理会随便折腾幼崽的坏心大人。
“睁开眼睛看看?”
他听见坏大人轻声哄他。
沈白哼唧唧地摇了摇头,言辞义正地说:“不要!”
云捂着唇又笑了一会,才又道:“我们着陆了,幼崽。你瞧瞧。”
……落地?
完整捕捉到这个字眼,沈白将信将疑地睁开眼。
镜面在眼前展开,透明的大鱼从他们之中穿梭而过,远处望不见天边与水面。
沈白下意识低下头,看见云脚下散开的涟漪。
“……我们在水面上?”
沈白怔怔地说。
“嗯。”云将沈白放下来,牵住他的手,“水面的尽头有我的神殿。”
他对沈白讲着无人有资格听见的神话故事:“太阳与月亮住在这里。”
第62章 还土王愿(二十九)
云层之上与云层之下仿佛是由水面隔开的两个世界。
拥有土地与树木的广阔大陆上生长着无数奔腾的鲜活生命, 可由水面单独供养的云层之上,却纯净的如同一面镜子。
你给它什么,它就能倒映出什么。
沈白坐在银白色的冠冕月轮之上, 鲸鱼自他们身边游过, 慢悠悠吐了个泡泡。
他还在思索什么般, 不输月光般纯粹皎洁的银色眼眸中满是不知所措。
沈白抱紧了小绒兔,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 才敢将一直悬空的屁股放到身下的月亮之上。
……倘若有人要问沈白为何这么谨慎, 那他必然会迫切地抱着小绒兔哭诉:任谁也会惶恐一些吧?
云, 这家伙, 直接而干脆地,将他抱到了月亮上面!
他可死死记着,巫祝是以自然为根基的种族!
这么坐着月亮,真的不会出什么大事吗!
沈白哭唧唧地挪了挪自己, 靠在云身上,“月亮、月……”
同样坐在月亮上的云赞同道:“的确是月亮。”
幼崽果真眼前一黑的模样, 坐立不安。
神祝不怀好意地补充:“接下来,我们等待夜晚来临, 便刻意使我的战车归来,叫月亮拉着它,在夜空中……”
“轰!”
“轰——砰——嘎——”
撼天动地的声音穿越云层, 乍然在沈白耳边炸开。
沈白吓了一跳。
他几乎下意识戒备起来, 祝力缠绕着身子,连坐着月亮的惶恐不安都忘记了, 低着头往下看。
可惜无边无尽的云彩遮挡了他的视线,使他只能攥着身旁神祝的衣袖,小声问:“云, 底下怎么了?”
“……”
云平静地瞥了一眼发出第一声震动的方向。
西方;云彩汇聚之地。
……西域的城市,首都。
第一声嗡鸣传来时,云便有了一个猜测。
探查之下,他无比肯定地确认了,这动静必然是底下的巫祝们实在不能忍受,抢在他回去之前动手屠城了。
他们倒是先开始了,恐怕是趁着幼崽不在身边这个绝佳的机会吧?
云慢吞吞地摸了摸沈白的头发,轻声回答:“也许是鲲鹏打了个哈欠吧?它们已许久不曾现世,或许我们方才惊扰了它们。”
“鲲鹏?”沈白抖了抖绒兔耳朵,眼睛果然亮起来,“……黎神给我讲过的那只鲲鹏?”
黎神说,那只上古时期以身撑起半片破裂天空的鲲鹏,长久以来都在山中沉睡。
云略一挑眉,思索了一番,“黎神所为你讲过的那只鲲鹏,或许是指栖息在龙族山后的‘鲲’。”
沈白眨巴眨巴眼睛:“是龙族庇佑了它吗?”
“……龙族庇佑了它?”云低声笑了起来,“黎神是这么说的?”
沈白摇了摇头:“我、我自己猜的?黎神只说了这只鲲睡觉了。”
云抚摸着沈白的脑袋,淡淡说,“鲲于万年前撑起的那片天下,有十九万七千五百五十四个生命——如今只剩下龙族。”
“那并非庇佑,而是尽忠。不过……若是那只鲲再不醒……”
云的声音停滞了一下。
他本想要一如既往将血腥悲哀的事情吞下肚子,好给幼崽看一片如同天色般纯净的世界。
但很快,他想到幼崽第一次凝聚出实体祝力的那个晚上,神祝们低低的讨论声。
又想起了昨日晚上,再也忍耐不住的肆虐杀气。
云的喉结滚动,压在月亮身上的手骨节凸起,狰狞地宛如抓着仇敌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