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世之子[快穿](100)
“丽丽斯坦小姐。”修轻巧地叫道,“说过多少次,军团并无称帝的想法……第一次。”
丽丽斯坦颤抖了一下,咽下即将脱口而出的称呼,咬着牙道:“沈公子?”
修不置可否,敲了敲手杖,“孩子?”
沈白站在修身边,沉默了一会。
丽丽斯坦的恐惧快要弥漫出来了。
沈白仿佛观察一般看了一会,低声道:“很高兴认识您,夫人。”
丽丽斯坦这才松了口气直起身,与身后的两人对视一眼,才又带起笑容,“军团长,还未欢迎您……这边请,宴会早已准备好了。”
修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唇边的微笑深了一些:“军团将会在半小时后来四人,麻烦安排人接待一下。”
丽丽斯坦应了,落后修半步引路。
沈白的手又被修拉住。
沈白沉默着,任由修牵着他。
宴会厅有一层半。
准确来说,似乎是打通了三层的巨幅吊顶,半空中宛如歌剧院般建造了半个浮空平台。
于是丽丽斯坦身后的两人推开宴会厅门时,沈白依然从上到下俯视了整个会厅。
还未端上酒杯的华服男女瞬间安静下来,一同看向上方。
修平静地站在那里,注视着用种种目光注视着他的权贵。
沈白也看向下首。
他看见很多人的目光流落在他的眼睛与头发上,眼中的震动与别的东西都要拥挤到他身边了。
无尽的恶意翻涌到身边,似乎能够翻身的欣喜,不明事理的震惊,浑水摸鱼的焦虑,黑泥几乎让沈白窒息在明丽的宴会厅中。
沈白知道那代表着什么。
军团有了一个孩子的意思,是军团有了下一个军团长。
而不只是军团有了一个孩子。
他们当然会注视着沈白,不如说接下来世界都是注视沈白。
明丽的宴会厅?
沈白沉默了一会。
不,这是名利的宴会厅。
沈白心中涌动着一股呕吐欲。
下城区的供电设备都十不存一,日日夜夜点着奢侈水晶灯的宴会厅却流不出适应下城区发展的政l策。
沈白犹然升起一种冲动,想看看修现在是什么表情。
在他想要扭头的下一刻,一股精神力狠狠压住了他的脑袋,迫使他不得不保持着注视下首的姿态。
沈白微微一惊,还没来得及变换表情,身边的长发男人便开口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去:“诸位夜安。很高兴大家愿意来……当然,这次议事会并非谈论要事。”
修微笑起来,在所有人瞩目下示意大家看向沈白。
“我们的孩子通过了军团考核,我认为这是值得庆祝的事情。”
第一层轰然不受控制地热闹起来。
猜想被证实,某些人的眼中骤然升起原本没有的东西,热切的眼神就要烧穿沈白。
这一刻,沈白代表着能令这潭属于久久未曾泛起波澜的死水搅浑的鱼。
只要他长大,水总要换的。
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们再清楚不过了。
许多人此刻便做出决定,向沈白露出不失礼仪却决定表露善意的笑容。
然而,修并没有让沈白走下二楼。
他来到宴会厅的目的似乎仅仅只是炫耀自己的孩子,余下所有事情皆与他毫无关系。
丽丽斯坦下去了,二楼只余沈白三人。
沈白看了一会似乎恢复正常的宴会厅。
“我为什么要见斯坦家族?”半晌,沈白问修。
这是在直升机上时修对沈白说的。
修挑了挑眉,侧目瞥了沈白一眼,不答反问:“你知晓本届蝉联两次考核第一名的那个孩子姓什么吗?”
沈白沉默了一会,声音无故小了一点,似乎有点心虚:“斯坦?威姿埃特姓斯坦?”
修微笑着点了点头。
他眼神轻慢地扫了一圈觥筹交错的宴会厅。
即便他带着笑意,如同长时间浸泡在黄金与权力中的人一样带着独属于上位者的虚伪与矜贵,沈白依然认为修的脸很好看。
沈白站在修身边,视线落在一楼仿佛自如笑着谈论什么的人群身上。
燕尾服与礼服缠绕,温润的水晶吊灯亮的吓人,酒液晃动与人声传到沈白耳边。
可沈白很清楚,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暗中集中在他身上。
即使他在直升机上顽抗,没有换上那身一看就贵得要死的燕尾服与配饰,但还是有很多人将视线落在只穿着不起眼衬衫和小短裤的他身上。
修站在他身边,似乎只是不参与下方的宴会。
下方的人群偶尔似乎无意间抬头看去,只能看见军团长似乎有些严肃的脸色。
似乎有什么要事。
他们善解人意地移开视线。
然而只有沈白清楚,有要事谈的军团长拄着手杖,轻描淡写地说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怕吗,站在这里?”修问。
沈白沉默了一会,低声道:“我没有感觉,只觉得你让我露面的很匆忙。”
修依旧没有落下微笑:“军团没有那么多规矩。”
紧接着,他温和地说,“我们回去之后似乎要加一门交际修养课……但你的课表似乎塞不下了。”
沈白干巴巴地道:“你什么时候为我决定的课表?”
长发军团长唇角的微笑真正真实了起来,迤逦到诡异的面容如同神明宠爱的人类。
沈白恍惚了一瞬间。
他现在不像一位执掌军团的军团长,像个穿梭在宴会中的贵族。
眼看着修似乎不准备回答,沈白憋了一会,咬牙切齿地问:“我有拒绝上课的权力吗……我是说全部的课表!”
修思考了一会,不紧不慢地回答:“倘若你愿意在每次议事会上无措紧张的话。”
沈白盯了修一会,收回视线重新放到下面。
黑发幼崽平静地想,迟早有一天他要把修扔出去扫大雪。
第75章 无尽雪境(十二)(捉)
宴会厅二楼拉上了半块红色帷幕, 沈白坐在帷幕阴影中,穿着小皮鞋的脚甚至触及不到地面。
他晃了晃脚,歪着头注视站在他身旁的军团长。
修闭着眼睛, 双手搭在手杖上, 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 成为一道颇为笔墨浓重的阴影。
沈白想不明白为什么修会让他坐在这里唯一一把椅子上。
沈白盯了修一会,眼看男人似乎没有睁开眼的想法, 又去看副官。
副官站在他侧对面, 靠坐在陈红帷幕背后的栏杆上, 抬起眼对他扯出一个充满血腥味的笑容。
那双宛如雪狼般的黑色瞳孔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像盯一块从雪地中冒出来的小糖果,恨不得即刻扒拉到自己爪下。
“……”沈白沉默了一会,毫不胆怯地回视。
沈白想,看起来副官可能会回应他。
他的双手绞在一起, 思索着应当怎么开口。
直接问吗?
“你们留下我有什么目的?”还是更直接一些的“整治这些势力是我的目标吗?”
不管怎么样,他都只想从温泽口中那个吃人不眨眼的军团中活下来。
直升机上修说的那些话只在他心中浅浅滑过, 便被他丢进垃圾桶了。
沈白相信不了军团会因为发色瞳色便去青睐一个来自下城区的孩子。
或许他们有一个真正属于虫族的孩子,他只是雇佣兵们给他看过的画本中那些贵族专为真正的继承人树立的靶子?
沈白垂着眸子, 眼底满是平静与淡漠,直升机上仿佛被触动心神的慌乱、茫然、应激反应全然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