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世之子[快穿](118)
军官困顿的大脑反映了好久,才意识到“宝宝”说的是沈白。
副官碾了碾烟,平静地道:“希望最终你不要跪在我别墅前求着见我一面。”
军官闭着眼睛,痛苦如雪崩般咆哮而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他睁开眼睛,苦涩道:“不会的,将军。”
副官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便步入基地。
军官站在风雪中很久,才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家族……”他苦笑着垂下眼,看向自己的手掌,“与军团,二选一吗?”
风雪划过,将他微不可察的轻语吹散在空气中。
暮色垂落,夜色降临。
干净清澈的夜空明亮无比。
灯火通明的地上基地中央,属于军团长的卧室中,壁炉烧的滚烫。
沈白躺在床上迷迷糊糊闭上了眼。
不是他想要睡觉的,但修拍了他的背很久,他便被哄睡了。
灯光转为昏暗,一圈本应不属于军团风格的星光围着床,将中间的幼崽衬得仿佛软绒绒的小团子。
副官摇晃着酒杯,靠着沙发没什么感情的看着天花板。
修靠着红木桌子,只剩下冰块的方杯斜放着。
他们发出的声音都很低。
副官抬起手,甘醇酒液自瓶中淌出,一路流到修手中的杯子中。
修无声地垂眸抿了一口。
滚入喉咙的液体寒如刺骨冰雪,迫使他冷静了一些。
“办好了?”他看向副官。
副官嗯了一声。
修冷漠地移开视线。
因为他母亲的往事,副官的确算得上对待人类士兵最好的将军之一,可他绝不会做到影响修——现在要加上沈白——判断的事。
比如提前警告他手底下的军官“你要被替代了”。
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沈白需要几个自幼跟在他身边的副官。
其中一定有威姿埃特的位置。
威姿埃特的佩剑差那么一点就会被沈白折断,而沈白理解这种含义后绝对会因为少许愧疚对威姿埃特倾注视线。
倘若再知晓威姿埃特为了他选择的是特殊药剂……
更况且威姿埃特自始至终选择的都是沈白。
沈白没有任何理由不选择他。
威姿埃特一定会被沈白选中,而沈白或许会对他倾注一些感情。
但他需要一个沈白不太关注的人来——
……“制衡”那、个、让、幼、崽、替、考、的、温、泽。
副官选择了那个同为斯坦但被家族视为弃子的人类军官。
“你打算拿温泽怎么办?杀死?”副官平静地摇晃着酒杯询问。
尽管他的语气并不好奇。
“杀死?”修冷淡地放下酒杯,露出一个属于军团长的讽刺微笑。
“结束一个人的生命是最低级的报复行为。”他瞥了一眼躺在十几层温暖绒被中呼呼大睡的沈白,俯下身。
黑发随着地心引力垂落在幼崽脸上,修半垂着眼,无声而宁静地注视着他。
壁炉中的柴火发出微弱的爆鸣声,跳动的火苗将三人的影子拉的忽长忽短。
副官坐在半块毯子斜在地上的单人沙发中,懒散地看着两人。
他又一次不受控制地露出近乎温柔的微笑。
沈白安稳地蹭着绒被,抱着一只小抱枕,刚好将他半个人埋进去,脸上一点被山珍海味养出来的软肉嘿咻嘿咻的挤出来,像婴儿肥。
修的黑眸中倒映出小小一只幼崽。
一只幼崽。一只虫族幼崽。
一只距离成年还有很久的、足以令整个虫族抱在怀中五百年整的幼崽。
一只情绪变化极为激烈、一旦遭遇背叛便可能形成反噬的虫族幼崽。
修想不到沈白发现收养了他四个月的“家人”最终还是决定放弃他时到底有多难过。
尽管资料中的沈白一如既往的带着微笑。
幼崽如此孱弱的背后,是否有长达四个月的压抑与情感崩溃的原因呢?
长发男人抚上沈白的脸,印下一个迟到的晚安吻。
“杀死他?”
军团长轻轻与沉浸在睡梦中的沈白低语。
——不,宝宝。
——我要你驯服他,让他心甘情愿为你下跪,然后让他困于当初的背叛肝肠俱断、痛彻骨髓,带着绝望的愧疚为你征战一生,却再也不配如同普通士兵一般抬眼看你一次。
第86章 冠冕之上(九)
沈白醒来时, 晨曦刚好将第一缕溜进房间的阳光移到他脸旁。
与地下别墅摆设类似但用料更加讲究的家具们清晰地映入他的眼中。
房间中一个人都没有,沈白临睡前还在的修与副官皆不见踪影,似乎特意避开沈白商量什么事情一般。
沈白盖着暖热的小被子, 呆呆地看着几乎快要怼到眼前的点翠陶瓷桌与上面精致的小餐具, 下意识歪了歪头。
昨晚还没有陶瓷桌, 显然是特意摆在这里的。
“没有吃的欸……”他拉了拉杯子,将自己的一小半脸遮住, 眼巴巴盯着那张距离床仅有半米远的小圆桌, 似乎期待着空空的盘子上会出现食物。
幼崽还没有完成开机, 只顺着自我身体的条件反射嘀嘀咕咕。
他习惯于睁开眼睛便看到摆满一整张小圆桌的早餐, 也习惯于每天早晨都会看见一位新的他不认识、但看起来便非常强大的军官坐在他的床尾。
军官会催促他起床,说些什么“哪家宝宝现在还不起床呀”轻声哄他去洗漱。
但偶尔也会有军官宁愿当瞎子纵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缩在床上发半个小时的呆,最后施加一个清洁术就算洗漱过。
之后便静静看着他吃饭, 仿佛他们都在进行有关幼崽进食的专项研究一样。
军官会在沈白吃完饭之后抢过餐巾收拾桌子,然后陪沈白一会。
有时候他们会说点话, 有时候不说。
直到修或者副官打开房门,他们才会结束这一小段不算长但足够温馨的时光, 沈白便开始不情不愿地拖着脚步开始第一堂课。
这么说来,有没有可能他今天上午不用上课,下午也不用有气无力地听剑术老师恨铁不成钢但又狠不下心骂他、只能拐弯抹角暗戳戳阴阳怪气的几句。
虽然每一位剑术老师都会在最终抱住他, 将被阴阳怪气到眼圈泛红的幼崽哄回来。
空气中弥漫着安稳的静谧, 壁炉依然没有熄灭,一点点柴火噼啪作响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房间中。
沈白瞥了一眼毫无动静的门口。
还是没有人来。
沈白默默翻了个身, 卷了卷被子。
虽然沈白从来没有说过,但他很清楚每一位早晨他见到的军官,都不是随机选出来的。
他能在他们身上闻到属于战场的硝烟味与呛人的血腥气, 似乎匆匆从与世界意识的战斗中回来,马不停蹄便坐到了沈白身边。
即便他们来之前可能给自己施加过数十个清洁术,仿佛并不想让沈白知晓之前的杀戮,但沈白就是“能意识到”,仿佛幼崽本能可以理解来自血缘亲属的内在感情一般。
……虽然沈白本人并不承认这一点。
沈白甚至暗中猜测过他们是不是依靠斩杀世界意识的数量来决定今天照顾沈白的是谁,但他没和任何人说过,只是自己悄悄想一想。
沈白想东想西着,不自觉又翻了个身,目光散漫地胡乱晃着,不经意间又瞥了眼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