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世之子[快穿](167)
然后,他才仿佛后知后觉地听见姗姗来迟的巨声,但只有两三秒,随后他的世界便彻底安静了。
他被强烈的声波震裂到失聪了。
但男人一点都不在乎。
他一个个扫过空中惊恐到崩溃的官员,眼中露出明显的快意。
他们都要死了。
很好,很好,太好了。
他笑了起来,甚至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眼前如同走马灯般闪过很多记忆。
一片白茫茫的默片中,他捕捉到了他被征去矿区工作的父母,没有患肺病的样子;然后又看见了自己养的小狗。
小狗也脏,狗也要挖矿。
狗有时候好像是比人强。男人想。
它好像什么都知道,不愿意让他去挖矿,每天都拼尽全力刨它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刨的坑,用嘴叼着高辐射的矿石积攒起来。
狗坚持了整整六个月,终于因为辐射造成的肌肉溶解痛死了。
水漫进男人的口鼻,他下意识张开口呼吸,更加强烈的窒息却让他痛苦地挣扎起来。
陛下……这下您可以不说拘束地在我们星球推行您的新政了。
男人继续笑,即便在水中违背人体意愿地消耗更多氧气也要继续笑。
天佑普斯汀斯……哦,前阵子他听说,陛下是不是有了一个孩子?
啊,可惜忘了看看那个孩子。
失去最后一丝意识之前,男人的脑海中闪过最后一句话。
沈白在高空中呆滞地思考了一会,眼中倒映着头顶庞然地星盗船。
半晌,他猛然回过神来,在风中对着威丝曼大声说:“这艘星盗船是你的吗?”
威丝曼似乎笑了一声:“不是。”
哈?不是?
你和我说能在这么巧合的时间攻击飞舰不是你的安排?
沈白瞪圆眼睛,心中一万句话直击胸口。
“但它的船长是我的朋友。”他听见皇帝这么补充。
沈白的眼皮一塌:欸,这就对了。
他丝毫没觉得皇帝与星盗是朋友有什么不对,尤其是这个星盗侵占了一部分皇帝的领地。
威丝曼倒是似乎有些诧异沈白如此平淡地接受了,很快瞥了他一眼。
“这是哪里?!”沈白紧接着在风中大声问。
威丝曼:“赛默菲尔墨第四贫民区。”
两句话之间,他们坠落在地。
明明飞舰底下是宽阔无垠的海面,但沈白在半空中时便意识到威丝曼一直在有意识地向南方偏。
地面甚至没有因此砸穿,连威丝曼脚边的飞尘都只被扬起了少许。
沈白却还是因为急坠咳嗽了两声,威丝曼轻轻捂住沈白的下半张脸,为他加热吸入的空气。
半晌,沈白扯了扯威丝曼的衣襟,让他放自己下来。
沈白落地之后终于有了回到赛默菲尔墨的实感。
“来这里干什么?”沈白闷闷地说。
“调查行政官勾结实验室进行人体实验的证据——你可以这么认为。”威丝曼随意回答。
“……”沈白眼皮一跳,谨慎地撇开眼没接话。
但他有另外一个疑问。
既然星盗头头是威丝曼的‘朋友’,即便鬼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朋友;就意味着他对赛默菲尔墨是有关注的。
但……
“赛默菲尔墨不是流放之地吗?”沈白迷茫地说,“帝国不是……”
帝国不是一直默许赛默菲尔墨处于黑色地带吗?
哪怕象征性地在这个星系设立了行政区,但行政区真正负责的地域只占赛默菲尔墨的百分之二。
难道你其实对赛默菲尔墨有一定的控制权?
沈白用眼神询问身旁的皇帝。
威丝曼望了眼沈白:“谁说的?”
沈白的呆毛抖了抖:“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
“是吗?”
威丝曼平静地说,“很好。记住了,你以后也能让他们‘这么认为’。”
沈白停在原地绞尽脑汁地反应了这句话,最终翻找了一通分体丰富的记忆,才勉强确认威丝曼的意思。
第一,威丝曼知道外界默认赛默菲尔墨基本上不属于帝国。
第二,实际上威丝曼对赛默菲尔墨可能有极高的控制权。
他趁着威丝曼看不见露出一个标准的、充满吐槽欲的死鱼眼,随后才脚步轻快地跟上前方的黑发男人。
不愧是他的家人!牌藏得真好!
这样的话欧米洛应该跑不掉了吧?
沈白美滋滋地笑了笑,忍不住想变成一朵小蘑菇唱歌。
威丝曼停在分叉路口,沈白跟着看了看。
一边是贫民区,另一边也是贫民区。
“分开,你先选。”威丝曼垂眸看着沈白。
沈白瞬间不笑了,怀疑地看了一眼威丝曼:“你确定?”
幼崽盯了皇帝片刻,随手指了一个方向:“这边。”
威丝曼嗯了一声,毫不犹豫地转头就走。
似乎当真是一个将幼崽推下悬崖学习飞行的骏鹰,他丝毫不担心沈白在贫民区受伤或是遇难。
沈白一边向自己选择的方向走,一边怀疑威丝曼早已将整个贫民区提前控制起来了。
按照皇帝堪称恐怖的算策与效率,只有百分之零点一的概率不在他身边架设安全装置。
即便出于想要锻炼他的可能性,也不会允许事情超出他的控制。
参照刚刚发生的劫机事件。
沈白丝毫不怀疑可能从登上飞舰开始,所有的事情便都在威丝曼的掌控当中。
……只是那么这样的话,沈白想要凭借时差做些别的事情的愿望,就如同炊烟一般浮现的一刹那便失踪了。
虽然他已差不多放弃独自寻找欧米洛了。
但一想到这个主意被威丝曼猜透,幼崽便十分不爽!
想变成钻头小蘑菇狠狠撞他。
沈白牙龈发痒,越走越快,直到不知何时拐入一处稍显宽阔的明亮台阶,半扇木胶板在半间房子上拄着,一个人侧躺在房子上,眼皮睁着,但十分空洞。
还有一个少年坐在那人身旁,身后是一片杂草丛生的栅栏。
沈白微微颤了颤睫毛。
一个老人与一个年轻人。
周围没有其他人,但沈白能够清晰的感应到与他相隔一条街的路上却分布着数千人。
似乎这条街就是因为沈白而紧急清扫出来的。
沈白的精神力悄悄卷起他身后路边一杯喝了一半的水看了看,又放在原地。
“……贵客。”老人似乎清楚来的不是自己人,声音沙哑地呢喃道,“您能到我身边来吗?”
“我不是你的贵客。”沈白想了想,摇了摇头,却也走到了老人身边蹲下。
他宽大的斗篷边缘跟着晃动,细密而粗糙的缝边针脚在老人干瘦的皮肤上晃动。
老人的眼皮颤了颤,半晌回答:“您是从外面来的?”
“是。”沈白点了点头。
他没有询问老人是如何知道的。
贫民区的“管理者”基本上都是一众贫民默许推荐出来的。
管理者能在阳光最好的地方居住,几乎是一大片贫民区最能处理事情的人。
沈白在贫民区生活的几个月告诉他,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小看这些人基本等于消耗自己的生命。
“欸。”老人艰难地笑了笑,声音几乎听不见,却还在极为艰难地解释:“您的斗篷边缘是刻意做旧的。第四区没有人肯破坏一件完好的斗篷,幼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