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世之子[快穿](123)
话音未落,沈白已经面无表情地走向大冠冕。
他尚未完全接近,大冠冕便爆发出一阵闪瞎沈白眼睛的光芒。
那一瞬息,沈白的心脏疯狂跳动起来,一阵似乎来自远古与未来交织在一起的空洞虚幻将他猛地往下拉,又温柔地托住。
他猛地睁大眼睛,在一片几近失明的空白当中意识到什么。
“能源”?
本体需要的“能源”?
不对,他真的能让这玩意产生反应?
不对,倘若这玩意是“能源”,那他必然就能对能源产生反应。
也就是说他真的是虫族的孩子。
沈白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从看见修的第一刻就开始布局,尽心尽力地攻略所有人,结果到现在告诉他根本不用这么小心翼翼,他本来就是他们的孩子?
修几乎僵硬地站在原地。
他死死盯住幼崽,右手轻微抬起,似乎准备干什么。
片刻后,幼崽动了动唇,吐出了第一句话:“修。”
修立刻回应:“我在。”
幼崽发出无情的吐槽:“……我早就想说了,你什么时候能改掉每次只说半句话的习惯?”
修不动声色地停顿了一下。
他并非为幼崽的话而感到动容,而是为幼崽转瞬之间仿佛换了一个人的性格。
沈白转过身来,脸上怯怯而迷茫的表情已经全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鲜活的、属于少年的活跃气息。
他面无表情地抬了抬脑袋,对着他张开手,无比自然地命令道:“抱我下去,还有,明天我不要见到你,你去咱们别墅门口扫一天雪。”
修:“……?”
沈白看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军团长,轻轻啧了一声,走到他身边自己动手,将军团长的双手扒拉到自己腰上。
随后他依然十分自然地命令道:“你去扫雪,我就原谅你。”
这下修的理智先于身体反应过来了。
他极快地将沈白抱上来回答:“好。我去扫。”
第89章 冠冕之上(十二)(捉)
黎明, 上城区中心城区,别墅区。
郁郁葱葱的丛山与精心设计的园林将每一栋独立别墅的隐私保护的很好,每户之间至少相隔两个小时的车程, 山脚下正好是繁华的市区。
至少有些人终生都不会知晓这其中的某一栋别墅属于军团。
如今, 整座山都落了清新的雪。
如同棉花球般的雪降落在屋顶上、窗户上, 落到人的手中,将整个世界点染成了雪白的梦境。
放眼望去, 路灯与花丛都坡上了一床软绵绵的小被子, 虽然被子并不保暖。
行人抬头瞧了瞧下的熙熙攘攘的雪, 裹紧棉袄打着伞郁闷地打了个喷嚏:“所以说啊, 昨天怎么突然降温了,还会下雪?明明才八月份啊。”
路过的孩子拿着没有开刃的小短剑,嘻嘻哈哈地从他身边跑过,溅了他一身的雪。
行人眼前一黑, 一手举着伞一手伸进旁边的花丛中搅和了一阵,拿出一根树枝充当佩剑, 怒气冲冲地教训熊孩子去了。
沈白趴在别墅三楼的窗户处,看着行人与孩子你追我赶的鸡飞狗跳, 忍不住笑了起来。
高高的落地窗将他衬得很小,冷风吹起长长的点缀着花边的透白帷幔,直直飞进伯恩眼中。
几乎隐藏在三楼阴影中的士兵分散在各处, 如同雕塑一般沉默无声。
他们都是黑发黑眼, 脊背如松,黑色军装上佩戴着不少于三行的勋章与数条绶带, 以最不冒犯但能够观察到沈白的眼神紧紧注视着他。
很显然,他们唯一的任务就是保护趴在窗口的孩子。
伯恩站在四楼的楼梯上,黑色军服不翼而飞, 柔软的针织衫与宽松的褐色裤子穿在他身上,竟然没有一丝违和。
伯恩站在原地,注视着沈白的目光中藏着深沉的思考。
他的确在努力思考。思考事情到底是如何变成这样的——
小孩不好逗了。
小孩会逗他了!
小孩进化了。
他一边从脑子中调出所有有关沈白的情报与记录,一边慢吞吞下楼,刻意放轻了脚步。
等走到沈白身后不到三步时,他一如既往勾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猛地伸出双手将幼崽抱起——
沈白刚好回过头,直直对上手伸到一半的伯恩。
差一点就触碰到沈白的伯恩顿时僵在原地。
他的手臂还在半空中僵硬着。
沈白摊着小脸,睫毛都耷拉下来:“伯恩,你想做什么?”
伯恩保持着伸手的姿势沉吟了一会:“我如果说想要摸摸窗帘……”
话音未落,沈白便一脸冷漠地站起来,往旁边站了站,随后指了指窗户底下的一大片庭院。
伯恩连看都不用看,就知道他的儿子在下面拿着扫帚滑稽得扫雪。
是的,他们带着护卫队连夜调十五架特快飞机从北境赶到上城区,就是为了让修扫雪。
——因为这里的庭院最大,因为这里距离人群最近。
伯恩瞧了眼窗户边,眼皮一跳,不祥的预感如同战场救命的警钟一般长鸣不息。
果然,他刚刚转回视线,幼崽一脸无情地指着底下,毫不犹豫地说:“你,也去扫雪。”
伯恩:“……”
伯恩深吸一口气哀求道:“有我的兵呢,宝宝,给点面子。”
沈白摇了摇头,看了一眼距离自己最近的虫族士兵。
只一眼,那名士兵很快上前一步,毫不畏惧地站在沈白与伯恩之间,隔绝了伯恩看向沈白的目光。
伯恩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漠的烦躁,随后很快隐去了。
挡住小孩做什么?他还没看够。
士兵对伯恩敬了个礼,随后十分无情地对着楼梯做了个请下楼的姿势。
沈白半靠在窗户上,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啧了一声的伯恩,乖乖巧巧地用精神力抖了抖呆毛。
知晓自己真的是虫族的孩子之后,他感觉自己的生活当真舒服多了。
之前他的确能感受的出来军团事事向他,但他依然只能一点点试探地踏出脚步,悄悄摸索军团的底线在哪里。
直到一天前,修告诉他,他是虫族。
血缘与血缘之间勾结的结坚不可摧,无论沈白再找出什么理由,也说服不了自己不去拥抱这些东西。
沈白双手用力,撑着自己做到窗户边上,晃了晃小腿。
他看着伯恩叹息了一声,不情不愿地看了一眼沈白,转身下楼。
前军团长摇了摇头,半是无奈半是笑地说:“宝宝坏。”
沈白小声说:“伯恩更坏。”
“护送”伯恩的士兵赞同地点了点头。
沈白不再关注伯恩了,将双腿都放到窗户上,抱着膝盖侧头注视着别墅庭院。
他恰恰好与修对上视线。
军团长静静地站在飘零的雪中,单薄的军装依然整齐,即使也抵挡不住寒气的入侵,人也依然如同屋内的所有士兵一般挺直了脊背。
他站在冷风中,长长的墨发飞散,目光平稳而冷静,一手搭在佩剑上,抬着头注视沈白。
沈白盯着他,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修看着他的时候,一手搭着佩剑,一手还拿着一根扫帚。
就,很好笑。
恐怕上城区绞尽脑汁都想不到,这场跨越了一个季节提前降临的连绵大雪,是军团长为了哄孩子想看自己扫雪而人工制造出来的精致情境。
沈白将下巴搁在膝盖上,悄悄瞥向满屋子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