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世之子[快穿](55)
偶尔他会碰见一些人,比如身为神祝的云,躲避太阳与月亮的云,又比如无聊采摘黑暗充做丝线的云。
于是,灶神扭着圆滚滚的身体,又打开门逛深渊时,再次遇见云时,他由衷感到惊喜:“好久不见,云。”
白衣神祝站于弥漫的雾气当中,肩膀上蹲着一只白白胖胖的小绒兔,叼着一根白玉般的胡萝卜。
他的双眼依然蒙着白布,只是神色却奇迹般润色起来。
灶神简直像是滚过去的,绷紧的衣服将身体衬得更像一个圆球,形似长成球的小老鼠,嘿嘿笑着凑到云身边,“你养小动物了?还是给我的礼物?天呀,小绒兔,有好几种做法!”
嚼胡萝卜的沈白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灶神。
“啾啾?”沈白往后缩。
云沉默了一会,终于伸出手,只用一根食指嫌弃般推着灶神,往外推了推。
灶神嘿嘿一笑,他也不生气,笑容满面地说:“你已有好多年不曾下来了……我当真以为要像冠带般,等云师等个几百年。”
云叹了口气,“不至于,我们以后会天天再见了。”
灶神头顶冒出一个问号。
云平静地瞧了他一眼,无比自然地当着他的面拿出一个巨大麻袋。
灶神看了看麻袋,又敲了敲注视着他的云,又猛地想起什么,再看向那只似乎不起眼的小绒兔。
一看不要紧,要紧的是,那小兔子咬着的竟是长荣!
长荣,他做饭都只舍得放一点点点点,一年才用完一小根的长荣!
“他、他是?”灶神颤巍巍地开口。
他突兀有种脊背发凉的不妙预感。
云竟然笑了一下,于灶神记忆中首次有点温柔地笑了一下:“这是我们的幼崽——他正处于返祖期间,需要补充庞大祝力——我们打到了一只羚兽。”
灶神眼前一黑,瞬间明白了云是来做什么的,扭头就滚。
云不急不缓地等待着灶神滚了一会。
不多会后,灶神果然自己滚回来了,撞在云的后背上。
灶神以为撞了石头,抬头一瞧是云,立刻流下宽面条泪。
“你瞧,幼崽。”云弯着唇对沈白说,“作为某一处福利天赋顶尖的交换,他必有一处为死穴——灶神分辨不清楚方向,是个路痴。”
说完,他便毫无犹豫地将自己的友人装进麻袋,打包带走了。
第44章 还土王愿(十二)捉
太阳晒屁屁, 沈白小绒兔起床了。
从四面雕花的围栏木床上醒过来,小绒兔蛄蛹着爬到床边上,小心翼翼地扒着头, 打量自床至地面的距离, 沮丧地发现自己跳不下去。
……但巫祝们出门前, 在中央桌上为他留足了一天的粮食,若是他下不去, 今天就要饿肚肚。
沈白在床上绕着圈蛄蛹了两圈, 最终捂着自己咕咕叫的肚子, 爬到床边上。
他的肚子挨着床铺, 背部朝着外头,两只后腿扒着床单,十分努力地扒着,一小步一小步往下爬, 形似一只会动、能自己进入主人口中的甜汤团子。
落地!沈白的四只爪爪都扒住铺在地上的厚重土色地毯时,开心地抖抖耳朵, 颠颠小跑着抵达目的地,叼住肉块嚼巴。
是羚兽肉肉!沈白小幼崽有点幸福地想, 干渴的胃中终于填补了所需的东西,温暖到另小幼崽懒洋洋地侧躺于桌面上,四只脚脚在半空中胡乱滑动。
灶神面目沧桑地蹲在桌子旁的小炉后面, 瞧着嘴巴一鼓一鼓的幼崽, 悲伤地说,“巫祝的幼崽……!我一大活人在这儿, 你怎么就不想到使唤呢?”
“……这肉我煮了三日。”他越说越伤心,圆滚滚的身子气得抖动起来,“云说, 我以后日日都要煮,幼崽,你好能吃!”
神庭外,悠闲徘徊的冠带似乎听见了灶神大嗓门的动静,探过头来看了一眼,又轻快走开了。
他的蹄下踏着少许血迹,昭示了此地也并非幼崽心中所想那般平静。
至少,沈白昏睡的这一段时间里,早已有六路人马前来试探了。
冠带踩了踩蹄子,依偎着自己的伴生,与赶来的同伴呦呦打着招呼。
身披草叶的树人缓缓点头,手中拉着眼睛滴溜溜转动的小树幼崽,双臂上的树枝尚且稚嫩。他朝着灵鹿挥了挥手,松开父亲的手,抱住灵鹿的脖子蹭了蹭。
它们生性于草木当中,对掌管森林的灵鹿天生善意。
一团灼烧着火焰睁开眼,看着灵鹿与树人幼崽亲昵的模样,叼住身旁呆木的石身泰坦,不服输地挤挤挨挨。
数不清的灵兽与灵物遍布于神庭前后的空地中,放眼望去,简直要让人分不清巫祝是否在点兵。
冠带瞧着大多都带着血迹的灵兽与灵物们,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止他与灶神二位,几乎所有能赶到的灵兽全部到了,并全部是自发的。
若非他们在这里候着,神祝们必然会留人于神庭当中。
它们围聚着环状阁楼中央的身挺,前前后后将其中最珍贵的幼崽庇佑的密不透风。
“毕竟是巫祝第一个幼崽啊。”冠带叹息着说,湿漉漉的眼睛中露出宁静的慈祥。
“他诞生时,数位巫祝为他加持了祝福,神树为他遮蔽了来自高天的窥探,整片巫祝大陆为他绞动了自然规律,降下封闭一切的大雨。”
灵鹿细声对自己的伴生道,“他无疑是下一位最能接近神树身下的存在,理应受到万物爱戴……可如今我们能给他的,只有这些血色了。”
其余的,都被高天抢了去了。
冠带扭过头,透过风幡,静静注视着里面幸福嚼着羚兽的幼崽。
谁能说得清,巫祝这两次紧迫的进攻,是否有想要夺回曾属于幼崽东西的欲l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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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排紧凑富裕的巷啰之中,沙烟四起,青石铺就的小路随处溅着鲜血与沙土,一座格格不入的洗盆架立在一角。
好寂静。
侥幸躲过屠杀的孩子小心翼翼缩在温暖的青砖房夹缝中,用力捂住自己的嘴巴,闭着眼睛,无比惊恐地于黑暗中被迫回味自己父母死前的惨叫。
他无声地留下眼泪,心中只余独剩一人的恐慌、痛苦当中,连复仇的欲望都升不起来,只是热切欺盼着外头一墙之隔的那些巫祝离去。
偏偏那些巫祝似乎并没有听见他的欺盼,踱步声似有似无地在他耳边响着,似乎能够感知到存在一般,玩味般戏弄着猎物。
脚步声、水声,一下一下收紧他的心脏。他咬着牙,只这一小段时间,便快要崩溃到大哭出来,无助地欺盼那些魔鬼快些离去。
然而他的欺盼必然不会回应。
本应回应的神祝是杀死他父母的死敌,然而他竟然因为过恐惧而对着他的仇人欺盼起来了。
藏匿着孩子的墙面后,一名神祝饶有兴致地驻在原地,感受墙面中着隐约传来的微弱“祈求”,浓绿眸子中满是诡异的讶异,而后渐渐转为隐忍不住嗤笑。
【瞧瞧,一名向巫祝祈求饶恕的高天子民……哈哈,简直不敢相信——似乎我们的确是刚刚杀死了他的亲人吧?】他似笑非笑地向着自己的同类传递“共溢”,祝力金光抖动得像止不住发笑的含羞草。
他将染上血色的手浸入摆在盆架上的铜盆中。清水荡漾着水波,一股一股向边缘翻涌。它们挤挤挨挨着,在下一波汹涌时骤然染上血色,清澈见底的水波弥漫上宛如琉璃的明红。
水珠四溅,淌下淡色血珠的双手从盆中离开,随意地甩了甩,摁在防水的牛皮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