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世之子[快穿](65)
沈白捂住了凶魂的嘴摇了摇头,没说话,缩在凶魂怀中,把挤到身后的绒兔抱住。
“现在可以听我说一说了吗?”凶魂垂着眼,犹疑着抬起手,轻轻搭在沈白头顶。
沈白点了点头,手指不自觉扣弄着绒兔。
明亮月色下,田野宁静而温暖,祝力宛如萤火般飞舞。
因巫祝之血换得新生的草叶舒展身子,在焦黑的草叶之上被风垂着摇晃。
一场悄无声息的生起生落在夜晚的见证之下完成了。
而完成这场仪式的两位巫祝却不认为这是什么大事。
那名首次露出面容的巫祝方才还扫落了一片枯黄焦叶,赶跑了一众睡着好觉的善良动物,此时却因为怀中幼崽缩起来的姿势下意识抱得更紧。
凶魂默默将沈白冰冷的双脚也塞到自己怀中。
“首先,巫祝已有六百余年未曾有过幼崽,我们并不知晓如何爱你。”凶魂干巴巴地说。
要是换得凤胥在此,他必然会细细掰开来,一点点为幼崽解惑,告诉他“我们只能给你我们这时候早已贫瘠的心,于是一切都变得那么不正常起来”。
可凶魂只会说最浅显的话。
他揉了揉沈白的脸: “……我们的种族有着十分、痛苦的回忆,如同你的回忆,幼崽,于是战争接踵而来,为了我们还存在的力量、甜头,和你。”
沈白抱紧绒兔:“和我?”
凶魂摇了摇头:“黎神会为你解释这些东西,这便是我们数次远离你的原因。只有你不能处于危险当中,幼崽。”
“千百年来,我们只有一个你。”
他平静地说,“我们的幼崽自梦境中诞生,自上一次巫祝梦见幼崽至今,已有六百年,直到你出现。”
他又捏了捏沈白的脸。
沈白垂着眼,揉捏着小绒兔的脸。
他们与月光共同坐了一会。
沈白茫然的看着田野,又看着凶魂。
过了一会,他又看向土地上,已经长的半大的小蘑菇。
思绪在他的脑中胡乱穿走着。
沈白站在麻线般混乱的记忆与情感当中,伸出手捧起满手温暖而滚烫的东西。
他的心砰砰的跳。
沈白深吸一口气,晃了晃脑袋。
下一刻,他若无其事地抬起头,寻常聊天般与凶魂说话。
凶魂的眉眼悄然舒展,自认为躲过一劫,认真地听着。
气氛骤然一松,月光又死皮不要脸地凑近,亲了亲幼崽的脸蛋。
“灶神说,你的脸是一半正常一半白骨的。”沈白小声说。
刚刚松气的凶魂瞬息沉默了。
他慢吞吞低下头,和沈白对视。
沈白对着那张无比俊美的脸,懵懂地眨巴了一会眼,突然反应过来。
“……等一下,这是真的?”
凶魂的脸色依然淡淡,脊背却早已挺直了。
冷汗顺着黑袍滑落。
凶魂强撑着冷淡的脸色,心中慌得要命。
可他不能对幼崽说谎。
又沉默了一会,眼看不能再拖,他轻到不能再轻的回应了一声。
按道理说,沈白是听不见的。
但他的祝力能捕捉到凶魂的笑容,亦能捕捉到他的心虚。
旷野当中,月亮听见了来自巫祝幼崽大声而气愤的稚嫩嗓音。
“凶魂!!你又骗我!!”
刚刚赶到田野边缘的黎神,被幼崽的声音吓了一个踉跄。
第53章 还土王愿(二十)
“幼、幼崽……”略显仓促的低沉声音自沈白身后传来。
凶魂的斗篷无无风自动, 以沈白眼花的速度重回他的头顶,遮住了大半张脸。
沈白小声哇了一声。
他转过头去,果不其然瞧见神祝们成团成簇伫立于旷野当中, 风徐徐吹动他们的衣袍。
黎神并未披着黑袍, 细看能够致使人头晕目眩的密文吸附着月光, 宛如银色蛇皮。
沈白点了点头,“嗯嗯, 是沈白。”
小绒兔被他好好地放到凶魂怀中, 起身爬下床, 吧嗒吧嗒跑到黎神身边。
形似萤火的祝力跟着他, 在夜空中划过绚烂尾翼。
沈白眨巴着眼睛盯了一会黎神。
“大家怎么跑到这里来啦。”
黎神喉结滚动。
月光落于他的眼眸当中,墨绿被融化,化为苍翠如青松的水冰。
神情柔和的绿眸神祝心中却是无声叹息。
总不能告诉眼前这只又小又可怜的幼崽,他们是想将他绑回去吧?
生长时逐渐庞然的祝力会使一部分本就向往外界的幼崽依仗自己的实力悄然离家出走。力量的急速增长使他们“应激”, 使他们想要脱离族群。
可巫祝很早便失去拥有幼崽的权能,沈白又比小绒兔还要乖。
黎神便是想破了脑袋, 都不清楚沈白竟能自己将自己传送至千百方尺外的旷野。
按照他们于神庭外瞬息想到的百种未来,现在沈白早就被他们裹在怀中, 如同一只小白毛毛虫般了。
而现在,黎神仔仔细细地看了遍沈白,心中只余庆幸。
瞧瞧那些还在窥探他感情的祝力, 瞧瞧这些拥有灵智的蘑菇!
幼崽的确是有多个天生神祝在身!
他实在不敢想象沈白倘若在外, 他们能多么崩溃。
“我们先回去吧,幼崽?”黎神试探着问, 打算在神庭中好好抱着幼崽一一说开。
他甚至不打算追问幼崽为何会与凶魂出现在这。
沈白略微疑惑地嗯了一声,但却乖乖张开胳膊。
黎神大松一口气,抱住沈白, 仔仔细细将他脚心的泥土搓掉,包进自己的臂弯中。
凤胥早已来到凶魂身边,不知在做什么。
背负羽翼的神祝煽动翅膀,眉角凸起青筋,神情不耐而暴躁。
凶魂拒绝了与他的祝力交流。
他不甚清楚为何凶魂不愿意与他共溢。
这分明是了解事况最节省时间的方法,即便世俗观念中,共溢代表着较为亲近的那些思想……可想来这些年,他们不都是如此交流的吗?
莫非是被幼崽捉着生了一顿气,脑袋进水了?
凶魂悄无声息地瞥了眼凤胥,而后默然距离他远了一些。
这家伙想要接入他的祝力情感。
凶魂堪称心有余悸地想,今日他们想要接入谁便接入谁,想要与谁共溢便与谁共溢,只要不是他便好。
谁能知晓那边有个蠢蠢欲动、等待接入共溢的幼崽呢?
被幼崽捕捉到“隐瞒”的记忆的话……
凶魂眼皮一跳,沉默着又往另一边挪。
凤胥喉头一哽,不可置信地盯着往些天还并肩作战的神祝。
他抖抖耳边小羽,迫于未曾衔接祝力,只得压低了声音与凶魂交谈:“怎么,不想让我见着你被幼崽训成一团蚂蚁球的样子?幼崽这下是怎么回事,你们如何到这儿来的?”
黑发神祝闭着眼,又距离凤胥更远了一些。
凤胥睁大了眼,还未来得及揪住同伴的领子质问,便被一只小手捉住了衣角。
熟悉的气息袭来,属于幼崽的祝力熟练的缠绕着他,一点点抚平他心中升起的无奈。
从黎神怀抱中挣脱的沈白笑眯眯地看着他:“凤胥。”
凤胥莫名汗毛直竖。
沈白睁开眼睛,露出一副刻意的可爱摸样,银眸发着水光,可怜兮兮的:“凤胥,你准备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