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世之子[快穿](128)
韦斯顿闭了闭眼,默默揉了揉沈白的小蘑菇:“宝宝加油,它的确很不好喝。”
沈白悲愤地扭过头去,用小毛球背面对着韦斯顿,仿佛一朵阴暗的小蘑菇。
他自己变成了一颗球不说,还要自己生一个蛋?
怎么不让修直接生一个蛋给他吃呢?
沈白阴郁地瞥了一眼被血液挡的严严实实的窗户,又瞥了一眼韦斯顿靠在沙发上的剑,无能狂怒地气了一会。
好一会之后,沈白平静下来,安详地想自己如何才能、生出来一颗蛋。
韦斯顿注视着沈白,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膝盖。
大多数围着沈白的中年士兵垂下的眸子都深沉而平静,他也一样。
韦斯顿冷淡而静默地注视着自己佩剑,又轻轻看了一眼背对着自己生闷气的小崽子。
他回想起数万年前自己那个小崽子的幼年期。
那小崽子似乎也像沈白一样,在某段时间不知道为何一直生气,但也不和他明说。
直到他的妻子某一天实在烦得不行,松口允许才三岁大的幼崽揪着袖珍小剑前往世界意识豢养场“玩”,他才意识到问题出在哪。
孩子长大了,孩子想见血了。
可是沈白并不喜欢战斗,他一开始并没有打算用养育他的孩子的经验来养育沈白。
韦斯顿又叹了口气。
可是沈白已经看了六次他的佩剑了……
韦斯顿又看了眼倒在自己腿上的沈白小毛球,右手慢吞吞伸出,用拇指与中指捏住沈白,像捏一个毛线球一般转过来。
懵逼的沈白对上韦斯顿的视线。
中年男人温和地问:“去下面的狩猎场看看吗,宝宝?”
停顿了一会,韦斯顿十分给面子地补充:“我想带你去看看。”
沈白的眼睛亮了起来。
韦斯顿!好人!
是韦斯顿想要带他去下面的,他自己可没有要求哦。
沈白狠狠点了点头,尾巴悠闲地摇晃起来。
韦斯顿轻声笑了笑,垂着眸子,似乎连看窗户都懒得看,抬手握住手边的佩剑挥出一道锋芒。
带着玻璃碎裂的清脆声音,整面玻璃整整齐齐碎成大小一致的十六块,坠落在地上时还有几块保持了原型。
韦斯顿一边起身,一边平静地注视着外面几近血色的太阳,打算今晚重新整理一下幼崽档案。
到底是谁说幼崽不喜爱战斗的?
年长者不动声色地用余光观察显露出几分兴奋的沈白,眼中的淡漠与细微的谴责几乎要流露出来。
他并非对沈白产生这些情绪,而是对暗中数十个记录沈白成长轨迹的人。
沈白一直知道有人记录着他的生活。
这些记录会在幼崽的成年礼上装订成册交给他,作为他的回忆录使用。
他很清楚沈白以前可能是装作不喜欢玩剑的,可是沈白能装的出来,别人就看不出来吗?
对一个出生不算多久的孩子,看不出来他是真不喜欢那东西还是假不喜欢?
韦斯顿轻微冷笑了一下。
他行至窗户前,捧着沈白的双手轻轻往外一递,沈白果然煽着翅膀晃悠悠跑下去了。
“再见啦~”
沈白雀跃地、头也不回地跑走了,毫不顾忌身后的亲兵。
韦斯顿平静地注视着沈白落进其他士兵怀中。
溜一会也好,他现在也有事要处理,而且不能让沈白知道。
别墅内平静了一会。
“对不起。”片刻后,他身后一名本属于修手下的士兵突然道,声音带着些堵塞的嘶哑。
仔细观察的话,便会发现他与韦斯顿有六分相似。
他是沈白经常接触的剑术老师中的一个。
倒不如说,正是因为他是令沈白印象深刻的剑术老师之一,才能被选进沈白的亲卫队。
韦斯顿淡淡地扫了一眼自己的孩子。
他平静地说,“我用十年军功将你保送到幼崽的剑术老师职位,你连他真正喜不喜欢练剑都看不出来?”
士兵沉默地低着头,声音很低,里面藏不住情绪,溢出轻微的自责:“他隐藏的很好,太好了。”
年长者不置可否,轻轻抚摸自己的剑。
“是你自己求我,想办法让你去他身边的。”男人的表情很平淡,在旁人观察看来似乎只是在和身边的人普通交谈。
“倘若你做不到在他身边立足,我想……”韦斯顿似乎思索了一会,不动声色地抚摸着剑柄,瞥了一眼自己的孩子。
“我想,威姿埃特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威姿埃特必然会留在沈白身边,成为他的副官。他的副官将拥有一半调动亲兵的权力,你想被他超越吗?”
“不想,父亲。”士兵轻声道,“他只是幸运了一些,仅此而已。”
士兵看向窗户外在士兵肩膀上蹦蹦跳跳的沈白:“我会往上爬的……宝宝。”
第93章 冠冕之上(十六)
北境, 深夜,地下。
人造的星辰闪烁着远比真是天空明亮的光,悬浮于训练场之上的宽阔走廊空无一人, 寂静如坟。
不急不缓地脚步声从漆黑的走廊尽头传来, 军靴踏在坚实地板上的声音悦耳清脆, 打破了宁静的夜晚。
不及成年人模样的年轻人从黑暗中走出,稍显长长的绿发斜搭在左肩上, 眼神平静而疲惫。
月光透过整侧玻璃窗落下投影, 在地面上划出明亮的格子, 年轻人的影子一点点割破它们, 又复原它们。
他刚刚从上城区本家的宴会回来,周身带着的昂贵熏香与酒雾还弥漫在空气中。
繁复的交接与无尽的试探背后,只有他自己只身站于舞台之上。
即便他几乎掌控了整个上城区,但他结束宴会之后的第一个想法依然是……
回到军团。
哪怕他在那里甚至没有资格拥有一栋独立别墅。
可他深刻地理解, 在这个世界当中只有军团才是“真实”的。
“……”安宁的夜色当中,年轻人于中途停下脚步, 垂眸注视走廊内侧的小阁柜。
未曾被使用过的锋锐佩剑在阁柜的刀架上闪烁着寒光,冰冷的威胁气息从锐端弥漫出来, 仿佛他深吸气就能吸进满口血腥。
这是被放置在走廊中最危险的一把剑,它的血槽旁雕刻着三个正,标识了第一次见血斩杀的世界意识个数。
十五只。
威姿埃特考核的那一天, 那只实力不足世界意识幼年体十分之一的甲壳虫, 已经足以令他的佩剑濒临卷刃,可有的剑初次试刃便是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峰。
威姿埃特静静注视着这柄剑, 半晌之后缓缓握住它。
霎时间,剧烈的嗡鸣从剑身一路传到他的手心,以撕扯整个臂膀的力度挣脱他的掌心。
它在不甘心被掌控, 它在反抗。
开刃就饮着世界意识血液的名器暴躁地挣脱凡人的控制,连看他一眼都不屑于。
肌肉被撕裂的闷痛从皮肤底下传来,牵扯着全身的脏器与血管拧成一团抹布,几乎令人呕吐的疼痛令威姿埃特眼前发黑,但他就是没松开手。
听说沈白已经能握住副官的剑了。
……听说沈白已经能握住副官的剑了!
然后呢?
他呢?
哈,是。他现在反手就能使三个城区的电源与水源通通切断,让它们变成死城;如果他坚持,他甚至能够决定三个城区接下来几百年的征税额度,随意玩弄无数人的希望与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