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世之子[快穿](34)
图灵很轻很轻地回头看了执政官一眼。
……很烦。很想解决掉。
图灵默然想,留给幼崽练手的是这么个东西,会不会有些过于肮脏?
沈白刚刚扭过头,就被那副面孔吓得跳了一下:“……执政官先生,您怎么了?”
执政官倏地清醒过来。
他顶着图灵与左殷的死亡视线,衣服仿佛淋了暴雨,一拧就能挤出水来。
他刚才在干什么?
铁石凿击大脑,一团浆糊发酵,他的思维混乱成一团白粥。他呆在原地半晌,喉咙才被挤动,求生欲锤击心脏,赫赫出声:“……您看,这是我们的患者。”
他疯了一样跑到一间小屋内,露出里面一米见方的酒红色盒子。
“他们患了病之后,就只能进入盒子里,这样才能隔绝蚀痕传播。”一打开门,执政官便疯狂后退,六条腿舞出残影,一边摇头一边往沈白身后跑,“您在这里看看就好了,不安……”
沈白在他打开房门的瞬间变回了人形,脸上倒是很平静。
左殷精神一振,仿佛终于等到出场节点,张狂地弯起一个笑容,立刻换了一个姿势,左膝点地,手扶着舱门蠢蠢欲动,恨不得马上跳下去。
护卫舰倾泻,无数肉眼不可见的红点对准了执政官的各个致命部位。
“我习惯了。”沈白的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同族对同族的恶意。图灵,不要捏我的脸。”
“他们还有救吗?”他转过头问图灵。
“没有。”图灵收回抚摸幼崽的手,看了眼望不见头的矮房子,“轻症时间被生生耗尽,重症无药可医。”
“……”沈白沉默了一会,然后说,“……让我看看轻症的吧。”
他扯了扯图灵的衣角,“我们先走吧,图灵。”
图灵注视着沈白。
沈白的头上别着一顶亮晶晶的钻石王冠,是左殷看着好玩非要别上的。
当蘑菇时,王冠正好能斜带着,如今却显得很小了,像一滴泪水。
祂十分谨慎地观察沈白的表情:“……我假设您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这个星球的执政官是他们千挑万选出来的纯傻货,单纯用来让幼崽习惯下达生杀指令,最大程度减少他的心理负担。
“当然。”沈白困惑地说,“我准备好承担这些东西了……不用这么小心。”
“这样吗。”图灵终于俯下身抱住沈白,将他拢在怀中,手轻搭在他的脖颈与后脑之间。
沈白看不见图灵的表情,只好气愤地打开小频道,叭叭图灵的一万条不好。
图灵摇了摇头,一点也不管幼崽是否能听见,轻声说,“我们知道,但这和我们小心翼翼布置有关你的一切并不冲突,小笨蛋。”
祂稍微整理了沈白的小王冠,看了眼左殷后平静踏上星舰离开。护卫舰仿佛早已预料,默契地调转。
沈白最后向左殷看了一眼,对他露出一个很乖很乖的笑容。
他向左殷做了几个口型,没有往执政官的方向看一眼。
黑发智械几乎没有停顿地点了点头,“猜都能猜得到,冕下。”
他舒展身躯,顶着狂风站了起来,任由重力拖着自己往下掉。
“哎呀,我们怎么可能不提前摸底?”左殷蹲在裤子湿了一半的执政官面前,头歪的诡异,叼着电子烟懒洋洋地笑。
执政官仿佛呆住了,脸部扭曲的漩涡将两颗眼珠死死埋在里面,一股腥味弥漫。
“早在你发现我们对你见到我们冕下本体、又毫不在意的时候,你就该跑了啊?”左殷叹息着晃了晃手中正在解体重组的黑环。
“可惜我们冕下并不想屠杀整个星球……”左殷有点遗憾,拍了拍手站起来,单手拎着狙,兴致勃勃地四处观察,找到个高地。
左殷笑了一下:“我们玩个游戏,执政官先生。”
“三十秒内,如果您能跑出我的狙击范围,那您就自由了。”
伴随着执政官尖锐的叫声,灰尘扬起,对方屁滚尿流发疯地往前跑。
下一秒,短光束自后方袭来,瞬息间穿过大脑,将整个身躯燃烧殆尽。
黑发智械的表情已经趋于冷漠。他看着那一团看不出是什么的灰尘,手中的狙分解重组,形成一个手环,被他拆完丢在地上。
一边一直靠着的佰图斯平静地看了一眼那些灰尘,“……我要替你扫尾。”
星球执政官的交替不算是一件小事,尤其是交接原因与智械有关时。
“一个数据的事儿,哎呀。”左殷不在意地挥了挥手。
他拍了拍手,拖着身子背对佰图斯,“……我还要回去找崽崽,今晚他应该不会拒绝和我一起睡。”
不会拒绝吗?
佰图斯平静地看着将活都丢给自己的智械,露出一个难以用语言形容的笑容。
第28章 阿瓦隆之枪(二十八)
“蚀痕自我迭代过两次, 它最初的基因模版,与人类二十二号染色体一段变异的数据极为相似。”
“我们通过近十万条数据与现存资料分析得出的结论为,蚀痕病症有75%的可能来自于……”
排风机嗡鸣, 阳光透过旋转的风叶照进冷冻室。
恩西斯微微抬着手护住身后小小一只幼崽, 平淡地看着眼前的解剖台。
那里摆着一具早已失去生命体征的患者尸体, 大开的胸膛中长出黑色圆球颗粒,像发了霉的肉块。
沈白裹着三层臃肿的防护服, 被恩西斯护在身后, 艰难地扒拉护目镜。
“恩西斯……”沈白闷闷地说, “我看不见……”
幼崽的声音透过防护服层层隔绝后, 像自带了委屈音效。传到恩西斯耳中时,核心都被可爱坏了。
但从表面上看去,恩西斯的脸色依然冷酷而严肃。他保持着最标准的站姿,军服熨烫整齐, 仿佛自己是一个十分正直的智械。
正直的智械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沈白带着连指手套,用小抹布在镜片上擦来擦去, 一点都没有帮忙的意思。
藏在瞳孔中的摄影设备闪烁着红光,恩西斯不动声色地疯狂从四十八个角度狂拍两千张照片, 就它们拖进“我崽”的文件夹中。
再将这一段全息视频上传到智械内部群聊后,恩西斯才咳嗽两声,十分恭敬地接过沈白攥着的小抹布, 替他将镜片外部的冷雾擦拭干净。
眼前的世界逐渐清晰起来, 沈白才松了一口气。
他一点也不知道智械动了什么歪脑筋,乖乖地和恩西斯道谢:“谢谢恩西斯。”
沈白眼巴巴踮起脚, 看向长满黑脓包的尸体。
尸体溃烂到了一定的地步,即便是风力与冷冻开到最大的室内,依然能够透过防护服, 闻到隐约令人呕吐的腐烂味道。
一丝微弱的精神力贴着沈白,试探性地在半空中左敲敲,右摸摸。
……怎么有好多层“屏障”,精神力过不去。
沈白有点生气地将精神力揉成一把小锤子,躲在角落中悄咪凿凿凿。
某个房间内,防御装置对应的灯光第一次响了一下,控制防护层的智械眼皮一跳,调出监控观摩了一秒。
然后发现是小蘑菇的精神力在发狠地敲敲敲。
他沉默了两秒,然后无情加厚了三倍屏障,将这段监控剪下来,打包发送到了智械内部群。
“这已经是晚期的症状了,冕下。”
恩西斯站在很前面,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很紧张。
但沈白并不清楚,他企图利用精神力“越狱”靠近蚀痕的“壮举”已经分发到各个智械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