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昏君求死不能后(97)
忽而想念起王府的竹子来,想了想,还是忍了动身去王府的念头——虽然他是被王爷色相迷惑的昏君,也不能只分开个把时辰,就巴巴儿的赶过去。
太说不过去了。
独自坐在窗前,摩挲着王爷给的紫竹箫,心思又飞得远了,文亦斌、马巽、文煦、马承扬,还有占环那一众人及已故的瑞王……看似不相干的人们,其实暗地里的联系千丝万缕,剪不断理还乱。
思来想去,这千般万般的混乱有一点关键——瑞王为何被灭了口,先皇给他的遗诏里到底写了什么?
马巽身为瑞王的门客会不会是因为知道些什么,才被原主白景针对,却也因为知道什么,让白景尚不敢对他下死手?
当然,这都是白昼的猜测,还需要小心求证。
结果,该着白昼身心皆不得闲,半碗清茶还没喝完,陈星宁便急急火火的来了——白昼在朝上说是让督查院按律办了马巽父子,其实早就让陈星宁偷偷的把马承扬抓起来了。待到督查院去查办抓人时,马承扬即刻就要落个畏罪潜逃的声名,活该一辈子见不得光。
若是马承扬能配合陈星宁的询问,说出点有用的东西来,陈星宁便给他一个新的身份,让他去他乡逍遥。
谁知,人是抓起来了,但是却在路上遭到了暗杀,现在只剩下一口气,被安置在一处民宅里。
白昼一听,火气便往上窜,思来想去,不知是哪里出了岔头,问道:“何人会行刺他?”
陈星宁叹息道:“可能还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想置他于死地的,是前些日子连环杀手案中的一名疑凶,还和布戈有过一饭之缘的那名刽子手。”
这都不挨着……
乍看,确实不挨着。
陈星宁看皇上的神色,便继续道:“说是……私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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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昼来到安置马承扬的民宅时,远宁王还没到,事发过于突然,又不能张扬,宅子周围只有陈星宁的几名近侍护卫着。
一水儿打扮得看似市井百姓。
院内,楚言川已经到了,见皇上来了,上前行礼,道:“马承扬被一刀穿胸,但偏了几分,所以还有一口气,行凶的人压在柴房里,怎么问都只说是私仇。”
白昼点点头,楚言川所谓的“问”当然不会是和风细雨的问,那刽子手被关在刑部牢里的时候,白昼曾在暗处观察过他,看得出他确实是块硬骨头。
“去查查,他家里还有什么人。”白昼道。
楚言川答道:“几日前刑部资料记,有一名身子患病的老母,如今不知是否还健在。”
白昼点点头,笑道:“去把人接来,但别说多余的话,对老人家温和客气些。”
楚言川领命去了。
白昼进屋,见一名医师正在照顾床上的伤者。
他走到近前看情况。
床上是素未谋面的马承扬,他脸色惨淡得像是涂了一层锡箔浆,额头上的汗水不断淌下来。因为疼痛,表情扭曲极了,也看不出本来的面貌,只觉得该是个长相很粗犷的人,年纪也不过而立。
眼看出气多,进气少,就要不行了。
这可不能让死了。
白昼问道:“王爷呢,怎么还没来?”
门外脚步声响,来人却不是远宁王,而是王爷身边的一名近侍,白昼看着脸熟却叫不上名字,来人道:“回陛下,王爷带着玉人去了刑部,小的也已经着人去催请了,先来回禀陛下一句。”
白昼点点头,又转眼看床上的马承扬,心道这样也问不出什么来呀。
转念觉得远宁王去刑部,大约是去探查陈星宁前些日子暗查到刑部侍郎与文煦交往过密,却又没有丹药交易这趟线索去了。
便也就在一旁的桌边坐下,梳理事发至此的脉络。
旁边,那医师还在勉力为马承扬续命,又是参片,又是针灸,忙忙叨叨的片刻不停歇。
突然,马承扬像是终于被医师吊住了一口气,呻1吟一声,眼睛微微张开了。
白昼抬眼看他,发现他目光也停留在自己脸上。
就是一瞬间的四目相对,白昼觉得,他的眼神不像是一个将死的病弱之人,下意识多了一丝防范。
刚想叫陈星宁,床上马承扬突然一跃而起,他身上只穿着里衣,寸铁不留,抄手自头上拔下木簪子,头发顿时散乱下来。披头散发,如恶鬼索命一般,瞬间就逼近白昼身前。
他口中低喝:“昏君!拿命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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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远宁王焊在身上的马甲什么时候掉?
快了快了,信我!
第74章 是我,小白。
变故突如其来,白昼一下从椅子上窜起来。
马承扬毕竟还是有伤在身,木簪刺空,人重重的扑在桌子上。
陈星宁一直站在门口,眼见情况突变,便往白昼身边冲过来。
别看那马承扬伤重,在桌子便趔趄的功夫,先是把医师揪过来,猛地推向陈星宁,紧接着借由陈星宁视线片刻受阻,看准桌上医伤的药粉,抓起一把便往陈星宁脸上扬过去。
果然情急之下,都是不讲武德的。
陈星宁带稳医师身形,与他错身而过,须臾间向后撤步,袍袖一挥,带出一阵疾风,冲散眼前的药粉。
就趁着这当口,马承扬在桌子上借力,跳起来好高,又向白昼扑去。
那医师,哪里见过这阵仗,摸不到北的吓傻在原地,站稳好久才回了神,大喝道:“来人!快来人!”
不喊还好。
一嗓子喊出去,不知为何,外面也乱了,隐约听见柴房那边传来呼喝:“犯人要跑!”
接着便是更加混乱的声音。
陈星宁眼见皇上大难临头,长剑出鞘,直逼马承扬。
马承扬还腾在半空时,白昼已经转到另一张桌子后面了,情急之下不管不顾,眼见马承扬即刻落脚的地方正是桌子上,直接把桌子掀了。
重伤之人,下盘虚浮,马承扬落地不稳,趔趄了一下,差点坐在地上。
白昼转头又要跑,可这地方是个民宅,本就不宽敞,他几步退到墙边,再避无可避。
幸而此时,陈星宁已经逼到马承扬身后。
白昼道:“留他性命!”
陈星宁应一声:“遵旨。”长剑抖动,架在马承扬脖子上。
可马承扬却像是已经不要命了,明知陈星宁在身后,全无防备之意,脖子更是生往长剑上撞去。
这样一来,陈星宁当真束手了,只得撤剑,左手使个擒拿,去卸他关节。
就是这一瞬间的喘息之机,马承扬手里的木簪子,离弦箭一样,向白昼心口飞去。
陈星宁和白昼皆大惊,不得不说,陈星宁应变神速,右手长剑紧跟着反手横向掷出去,就在木簪要碰到白昼胸前衣襟的时候,剑柄正好撞上簪子,危机顿解。
这边马承扬也终于被陈星宁制住,卸了双臂。
本以为他是困兽犹斗,不料,他突然吹出一声尖利的呼哨。
陈星宁的心即刻又提起来了,大喝道:“陛下离开窗户边!”
但为时已晚。
三支钢针穿窗而入,正中白昼胸前。
陈星宁“哎呀”一声,抢到窗边,恰在此时,又有钢针凌空而至,被陈星宁一把抄住。他抱起皇上,迅速躲开窗口的可视范围,大喝道:“来人!有刺客!快去追!去把王爷找来!”
外面嘈杂一片,只有一个近侍前来通报:“那凶犯剽悍得紧,这才制住……”
话未说完,便被陈星宁着急打断:“去找远宁王来!快!”
这时,那名近侍才看见,本该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刺客瘫在地上,恶狠狠的凝视着床上。
病床上已经换人了,竟然是皇上!
可是要塌天了!
近侍领命便冲出去了。
白昼中了暗器,并没有预想的疼,甚至,他还有气力挣扎着半撑起身子,低头眼看胸前鲜血渗出来,像是一朵鲜红的山茶逐渐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