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昏君求死不能后(63)
玉人行了礼,答道:“刚才服过安神止痛的药,现在已经睡下了。”
白昼点头,蹑手蹑脚往里走,向玉人和布戈吩咐道:“你们歇了吧,朕去看看他。”
二人对视一眼,退出去了。
里间的烛火压得很暗,白昼走到床前,见王爷平躺着,伤了的左手无力的半垂在床边。想来悬空该是不利于伤口愈合。
白昼忙轻轻的把他手托起来,在床上放好。
只是入手冰凉得很。
再看他额头一层薄汗。
果然是失血多了。
白昼轻悄的在床沿上坐下,借着微光看王爷。他睡得不算踏实,好像在做梦,眼睫还微微颤抖着,眉头也微蹙起来,平时那样清朗俊逸的人,这会儿看着倒让人心疼。
使人忍不住想伸手抚平他眉心的愁绪。
结果手指刚往前伸了两寸,王爷的右手突然惊跳一下,把白昼吓了一跳。
倏然就撤了手,白昼自嘲。
从前觉得他像简岚鸢,不得看的时候拼命想看,而今他就这样闭着眼睛静静的躺着,反又不忍看了。
一声轻叹,心道,若真如书里写的那般,可当真是冤孽了。见他额前汗湿的碎发贴在脸颊上,终于还是忍不住拿起床头的帕子,轻轻擦去他的汗水。
大概是因为白昼没做过什么照顾人的事情,擦汗都不得要领,床上的人,忽然睁了眼睛。
白昼在心里翻了自己一个白眼,见他呆愣愣的看着自己,懵懂没醒神似的,便柔下声音道:“我来看看你,睡吧。”
王爷却没合眼,依旧看着白昼。
白昼又柔声道:“怎么了?”
对方只是皱了眉头。
正想探他额头烫不烫,手还没贴上去,便被王爷伸右手握住了。慌神的片刻,王爷把白昼往身前一拽,力道略猛了些。
猝不及防,白昼重心不稳,低呼着往王爷身上摔过去,瞬间的反应,让他担心自己压到王爷伤口,赶忙腾出另一只手撑在对方耳侧,才没有重重的砸在王爷身上。
骤然的行止,让白昼几缕头发自耳际后垂下来,荡在远宁王脸上。
他假嗔道:“有伤在身,发什么神经?”
远宁王全没有要回答的意思,伸起受伤的左手,轻轻拢起白昼几缕发丝,顺在他身后,接着手顺势抚在白昼背上,缓而向下压。
念他手上的伤口,白昼不敢和他较劲,只得顺从他的力道。
远宁王很瘦,但白昼侧枕在他胸前,全没觉得有骨头硌着自己,只觉得隐隐有一股韧劲,枕上去弹软得宜。
不禁羡慕嫉妒他该是有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好身材。
片刻的功夫,王爷在白昼腰边一捞,而后借力侧过身,白昼被他拥入怀里,也侧躺在床上了。
王爷像是很满意,双手环上白昼的背,柔和却又带着几分霸道,好像想把他揉进身体里,下颌抵在他头顶,叹息似的低声道:“幸好……你没有事。”
一句话,便把白昼想要起身的小火苗尽数浇灭了。
只剩下不忍心。
也不知是沉溺于王爷的温柔还是安全感,耳侧他的心跳和呼吸声让白昼无比安心,鼻息间都是王爷衣服上熟悉的熏香味道,因为带着那人的体温,香变成了一种让人沉沦不舍的痴迷。
白昼不禁暗想,难道当真早晚要死在他手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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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简岚鸢:伤口疼,要抱抱。
第48章 天子好当,好当个屁。
不知不觉,白昼睡着了,远宁王的怀抱像安定心神的港湾,这一觉他睡得踏实,也不知睡了多久,睡之前没有胡思乱想,睡着了梦也没做,待到醒来,发现二人姿势都没变过。
王爷的左臂是从白昼颈下穿出来的,可毕竟手上那样一个大口子,长时间保持这样一个血流不畅的姿势,终归不好。
白昼悄悄挪开他还搂着自己的右手,坐起身来。
远宁王呼吸陈匀,白昼借着柔暗的烛光看他,见他已经睡得安稳,冷汗都退去了。
唯独脸颊上还散落着几缕碎发,便帮他轻巧的拨弄好,又把他左手调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翻身下地,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他前脚出门,王爷便眯起眼睛,嘴角弯出一个清浅的弧度,看着摇曳在微光里的珠帘出神半晌,又合眼睡了。
第二日天光大亮,早膳之后,李鸩来了。
伤药、补品一起拿来许多。
看昨天白昼生了那好大气的模样,李鸩估计今儿千般万般的赔不是许是能换他个原谅。转念又觉得,他对那名叫叶青岚的太医,格外上心。
谁知,今日一见,白昼态度来了个大转弯。
他该是睡得还不错,这些日子劳累模样退了大半,面色都难得红润起来。见李鸩来了,把他让进屋里看茶。
李鸩虽然为王,可白昼毕竟是上国君主,这样一来,便有些受宠若惊的模样,坐定后赔笑问道:“小景……不气了吗?听说昨日若非叶先生救护及时……你便得重伤在母上手中了。”
要说白昼,其实昨夜他在远宁王怀里窝了一觉之后,回到自己屋里就没再睡,倚在床上思量事情的前因后果。
这事儿,结合着目前陈星宁探查来的消息,因由并不难猜,但其中关窍细节缺失,他索性含混道:“当年出了那样的事,太夫人也是情难自己,天下母性,朕怎能苛责?”
李鸩果然顺着他的话,叹道:“从来以为母上只是恨父王为了交好大尧,罚鸠儿罚得太重,自从鸠儿不知所踪,她便把宫里所有的佛像都戳了眼睛,恨神明看不见人间不公……”
他话没说完,一个近侍风风火火的进门,看白昼在侧,神色有些犹豫,但又一副有话要讲的模样。
李鸩道:“有何事?”
那近侍行了个礼,道:“太夫人昨日过于激动,冯大人给用了安神药,刚才她醒过来,以命相逼,说是……要见尧国的叶太医。”
这回倒是李鸩和白昼都没想,对望一眼不明所以。
近侍支支吾吾,继续道:“太夫人……太夫人说……叶太医是……是……小王子。”
一瞬间的静默之后,李鸩突然无奈笑道:“母上,当真是念子心切,失心疯了吗?”
白昼却道:“毕竟性命攸关,还是让青岚和太夫人见一面吧。”
李鸩微一迟疑,也道:“罢了,请太夫人前来,只得在庭院里和叶先生一见,不得再近君上身侧。”
太夫人来时神色憔悴,全没有昨日初见时的风采。
这事儿上,白昼自然有他的算计,他曾着人去查过远宁王入朝月城前在封地时的事迹,发现越是相隔日久的事情,越是难查。老远宁王曾得先帝遗诏,说远宁王一支永不降爵,是以老王爷郡王的爵位原封不动的传了下来。
同时老远宁王这一支关于子嗣记档极为模糊,按理说,王爷有后,该是第一时间便向朝廷报备记录,可老王爷报备时,世子已经十多岁了。
万事有因果,可如今原因尚不明确。
白昼想,小说里远宁王对原主白景的爱恨,若是纠葛在一段作者尚未描述的皇家过往里,便能把那交织矛盾的情感解释得清楚了。
于是如今索性顺势而为,无论真相是何,先让王爷和太夫人见上一面。
白昼坐在大殿里,见太夫人站在院里的桑树下,神志都恍惚的模样,也不禁皱眉。回身对王爷道:“为母之心可怜,青岚,以柔待之吧。”
远宁王行礼领命,他心里的猜测,可比白昼更甚,无论是彭奇口中“九公子”这个称呼,还是私宅玉匣子里的半枚腾蛇玉珏,都让他觉得原主的身世该是与占环纠葛至深。
但即便如此,此时人多眼杂,他只得缓步到太夫人身前数尺,拱手行礼道:“在下尧国医官叶青岚,见过太夫人,昨日之举事出有因,夫人如今,贵体无恙吗?”
随着远宁王缓步到近前,太夫人的神色明显激动紧张起来。待到王爷行过礼,她一时间呆愣在原地,怔怔的看着眼前人,竟不知要说些什么,嘴唇颤抖了半晌,一个字都没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