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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美人昏君求死不能后(30)

作者:张参差 时间:2022-11-15 09:55 标签:甜文 强强 穿书 宫廷侯爵

  当地官府出面调停,帮会应得好好的,但下川河的船队依旧频繁出事,帮会主事赌咒发誓说并非自己帮内成员所为。
  可就连那些去打捞出事船队的官船,也悉数沉没失踪,无人生还。当地已经把这事传得神鬼妖狐,要多传奇有多传奇,闹得人心惶惶,漕运司也确实无奈,只得请旨上奏,希望上官示下。
  这事儿是在一日早朝上,由新任的户部尚书直接奏报上来的。
  白昼听着暗自思量,历来漕运都是肥差,后来更是衍生出漕帮,这陆水城漕运水手与遥安帮会争夺护航权,像极了漕帮主帮与客帮之争。
  朝上,有人建议直接废弃河道,但这样一来,半条河流的运力难以支撑盐粮的输送;也有人建议另开支流;还有建议祭祀河神的……
  一众朝臣在朝上吵吵嚷嚷,争论个不休。
  太史令出列跪倒,道:“陛下,微臣自大行皇后奉移断杠时起,便日夜观天象,逢时起卦问卜,此事,该是大行皇后给陛下的警示。”
  白昼皱眉,心道前些日子就听远宁王念叨,群臣一直在嚼这事儿的舌头根子,如今,果不其然。
  他捏了捏眉心,道:“李爱卿明示吧。”
  太史令李司正继续道:“大行皇后梓宫断杠,是因为杠木用了被陆水一带蛀虫毁坏的朽木。断杠的时机不好,刚好冲撞了皇后凰灵升天的关键时候,导致皇后错过良机,但此机会一旦错过,皇后魂魄在人间游荡三载,便要轮入畜生道,她心怀不甘,化身凰灵,想引起陛下注意,救她一救。”
  白昼一听,怎么着,这是要把我往陆水支的意思?
  “如何救?”
  李司正叩头不语。
  白昼最烦这帮子臣子这副模样,耐着性子说道:“恕你无罪。”
  李司正才道:“须得陛下亲巡陆水,带着娘娘生前喜爱的一套衣裳,在下川河畔祭祀娘娘,将娘娘的凰灵引到衣裳里,一路送回山陵。”
  他话音落,白昼还没做声,就听文亦斌怒道:“一派胡言,我文家的人,怎会为一己修行,致使那许多无辜生灵丧命!”
  李司正见他恼了,不卑不亢,道:“文大人莫急,丧命也是他们的福报命数,只不过是借由娘娘的凰灵得出个结果而已。”
  白昼自早上起来,坐在殿上已经快两个时辰了,先是听户部的奏报,然后就开始听众臣辩诉不休,头越发疼起来。
  其中若是存了人为,又为何要引他去陆水城?想得多了头就更疼。
  终于耐不住性子,道一句:“朕思量一二,散了吧。”起身就走。
  出了大殿,白昼才觉得脑袋里的混沌气渐渐散开。不想回御书房,就信步在春日暖融融的春风里,不知不觉晃到了摘星阁。
  皇上独自凭栏处晒太阳,布戈远远的伺候着。阳光洒在身上的柔暖,让白昼微眯了眸子,想那新任的户部尚书上任前,祖上五辈都被自己查了清楚,他该是个干干净净的读书人,今日应该是寻着职务,好好上奏事情的。
  至于那李司正……
  白昼早把朝上三品以上官员的档案都看过一遍,可李司正是个从三品,只因官职特殊,才能在朝会上上殿,他历来闷不吭声,还真不知觉间把他忽略了。
  忽然自头顶百会穴传来一股压力,力道刚刚好,白昼出神,全没在意背后什么时候多了个人,惊诧之余就想起身。
  身后那人轻道一句:“别动。”
  一阵风过,将远宁王用惯了的熏香味道送入白昼的鼻息。
  王爷自皇上头顶百汇起,一路向下至耳后,又延展到肩膀,手指揉捏着他的穴道,酸胀过后,似是血流一下子畅顺了,头痛渐渐缓解。
  “头又疼了吧,现在好些吗?”王爷收手,说完这话,他转至皇上身前。没外人时,皇上是免了他的礼的,于是,他就只眉目含笑,微微颔首看他。
  白昼抬头,正好迎上王爷的眸子,也不知是不是阳光耀眼,他的目光在和远宁王相接时,看上去有些许涩噎。
  王爷倒是笑得更开了些,道:“你心思重了,血气郁结,才会头疼的,也怪殿上那伙人,吵得没完,李司正和文大人,一路吵到出了宫门,才分开。”
  白昼听着,挠了挠眉心,指着旁边的一张空椅子道:“坐吧,仰头跟你说话,脖子也疼。”
  王爷一笑,坐下来,收敛了笑意直言道:“别去陆水城。”
  自从远宁王接手紫薇令的职务,确实帮白昼省了不少麻烦,他如今这样说,当然有他的道理,于是白昼歪头看他,等着王爷给解释。
  “李司正和赵进是同科,一人中了榜眼,一人中了探花,不仅如此,二人曾得过同一位老师的指点,该是关系匪浅。但这二人平日里却淡得很。”
  单听这个,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许是阳关道和独木桥,道不同不相为谋呢?
  结果王爷又继续道:“赵进的二夫人是李司正的亲妹妹,李司正娘亲六十大寿时,赵进贺金千两,以二夫人的名义,送给了老太太。”
  这就不太一般了……难怪赵进抄家、三族彻查时,全没查出他与李司正的纠葛,原来自古贪官行1贿一个样,都是假手于人。
  向那赵进堂堂尚书令,为何要反过来巴结李司正一个小小的从三品呢?
  蚌安郡断掉的祸头的线索,可能又回来了,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但赵进一众刚出事,若李司正是漏网的党人,此刻不该蛰伏才是吗?
  白昼自己都不知道,他嘴角弯弯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随后又微蹙了眉头。
  远宁王看在眼里,心道,得,还不如不劝呢。
  转念又一想,依着皇上现在的性子,就算自己不告诉他这些,他早晚也能自己查到,反倒还劳心劳神。
  咳。
  接下来好大一会儿功夫,白昼也不知在想什么,半天没说话,只是目光越过栏杆,看向远处,终于在远宁王自斟自饮喝了第三杯茶之后,皇上站起身来,抻了个懒腰。
  瞥眼看见皇后奉移当日,他吹的那柄紫竹箫就架在摘星阁正殿的书架上,示意布戈拿过来。
  箫声轻缓低沉,皇上闭着眼睛,沉浸在乐声里,似是有无尽的思念涌出。
  远宁王坐在一旁看,便又在想,他是在想谁呢?是皇后,还是那个他已经找不到的人……
  许是今日在摘星阁待久了,白昼这夜做了个梦。
  梦里他恍惚间真的成了昏君白景,还是太子的他,与年轻的姑娘成了亲,洞房里灯火阑珊,他挑开姑娘大红的盖头,才发现盖头下的美人早就断了气,双目圆整,死不瞑目。胸前一个血口子,汩汩的冒着血,像是流不完一样。
  浓稠的红色淌在地上,眼看要沾到白昼脚边,他着急往后退,可血浆像是活的,非要追着他。
  “来人!”他大喊。
  无人回应。
  眼前已经断气的美人却勾起嘴角,露出一个鬼气森森的笑容,道:“我文家助你登上帝位,你就是这么回报的吗?不如……”
  突然,她诈尸一样从喜榻上弹起来,扑向白昼,一口咬在他脖子上。惊慌中,一人伸手揽住他的腰,把他带离了皇后的控制。
  那人的面庞看不清晰,但他也知道那人是谁。
  简医生和远宁王的身影合二为一……
  倏忽就睁了眼睛,惊坐起来。
  床帐外透过一点悠柔的光亮,依旧是夜,四下寂静。唯独白昼惊魂未定的气喘声,和他狂跳的心脏,让他觉得这个梦太真实了。
  值夜的小太监听见皇上床前急促的响动,在床帐外行礼,轻声问道:“陛下做梦了吗?”
  白昼道一声无碍,又重新躺下,可怎么都睡不着了。
  经过几日小范围群臣的争论不休,和皇上一边儿倒的拉偏手,皇上终于如愿以偿——带着数位近臣和小队禁军护卫,微服去一趟陆水城。
  出发的事宜有人张罗,但白昼也没得着闲,连续数日,他都深夜惊醒,总是梦见皇后。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依着他自己的心思,不该对她有这么深的执念。他深知焦虑的源头,来源于“失控”感,于是他这些日子就埋身御书房,让布戈把宫内年记以外的杂记手札也都拿来翻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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