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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美人昏君求死不能后(145)

作者:张参差 时间:2022-11-15 09:55 标签:甜文 强强 穿书 宫廷侯爵

  皇上,先是冷冷的看了远宁王一眼,才转向白袁问道:“还你青白?朕若是不愿意呢?”
  说着,他又咳嗽起来。
  白袁也不着急,一副好脾气的等着他咳嗽,待他气喘匀了,才笑道:“你若是不允,老朽叫你亲眼所见,大尧如何变为人间炼狱,”见白昼目光中满是杀气,他更得意了,“你是皇上,皇权在手,又有什么用呢?你可以即刻就杀了我,但我要你的万民陪葬。”
  白昼知道,这绝耸人听闻,那成瘾性的药物,可以流通于市井,便不一定以何种形式出现,可以是井中的水,碗里饭……防不胜防。
  这一次,白昼当真不敢和他针尖对麦芒的叫板了。
  他道:“那朕又如何能确定,你能说话算话?”
  “你没得选。”
  说着,白袁转向远宁王,颇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便不再说什么,好像认定了白昼因为天下万民不敢和他正面对抗,更不在乎远宁王这个义子心里到底是想要报复白景更多一些,还是对他的爱意怜惜更多一些。
  起身便离开了。
  待到白袁走得远了,白昼才一屁股坐在身后的椅子里,自他穿书以来,从没如此刻这般焦虑过。
  “之后呢,他想要我把皇位传给你?”白昼问道。
  远宁王摇了摇头,缓缓合了眼睛:“他想要的,是你痛苦,他只想报复。”
  白昼自穿进书里来,从未有过如此焦虑,他处事风格从来飒戾,很少纠结,人只要不拧巴,就不会痛苦。
  简而言之,白昼是一个做了婊1子就不会去奢求贞节牌坊的人。
  但此刻,即便他甘愿为恶,也无济于事。
  白袁只想要他痛苦,那么白昼便会做什么……都不对。
  若是两害相权,半斤八两,又何谈取其轻之说呢?
  果不其然,即便在两相僵持期间,白袁也没停手,傍晚时急报传入宫——凌霄镇,一夜之间上瘾者无数。
  白昼曾想,若是白袁还想要回大尧的社稷,便不会荼毒万民。
  今时今日,他知道,他想错了。
  远宁王通过药堂查问出的线索,散碎模糊,给白袁办事的人,非常精明。
  “不如……”白昼道,“你亲自跑一趟陆水……”
  “不行!”
  话还没说完,便被王爷打断了。
  白袁的做法已经不能用常人的逻辑判断,王爷当然不放心。
  白昼没说话,只是走到远宁王身前,拉着他的手。他的手有些冷,被白昼揣进大氅的衣襟里,暖起来。
  温暖,让王爷脑子里绷紧的弦,有些许的松动。
  紧接着,白昼无声的贴上王爷的双唇,伸手环住他的腰身。
  远宁王愣了愣,唇上的柔软温糯,让他沉醉,但对方口中淡淡的清苦药味,又刺痛了他的心——事情若是不尽快解决,白昼还要服这种作践自己身体的药到何时?
  想到这,他便想抽出暖在白昼氅衣里的手和他说些什么,预料之外,白昼像是早就知道他会如此,双手在王爷手肘上一推。
  远宁王的手非但没能撤出来,反而被迫使着探向白昼氅衣的深处。
  双手瞬间沾满白昼的体温,更暖了起来。
  王爷索性猛地把人揽进怀里,护在胸前,感受着彼此胸膛呼吸的收缩,他环上他的背,清晰的描摹出白昼背部肌肉的线条,以及瘦得嶙峋却又直挺的骨骼。
  终于浅尝的柔情变为占有,狂风骤雨般的占有彼此,品尝出些不同的情愫——难舍难分却不得不暂时分别。
  他们,没有时间了。
  白袁的通牒时间,下在冬至宮宴那日。
  在那之前,他不会危及白昼性命,他想要的,暂时不是皇上的性命。
  而是在有限的时间里,让他无限的煎熬。
  昨日是陆水、今日是凌霄、明日又会是哪里……
  一日查不清毒源,一日制不出解药,这种裹挟便一日不会停止。
  白昼心里不好受,医者仁心的王爷更不好受,天下黎民即便是书里的人,但与现实里活生生的性命又有何分别呢?
  药瘾上头,会让多少人家破人亡。
  白昼让王爷亲自去查,倒并非是王爷比他人的追踪技术高明,而是他与白袁关系微妙,效忠、背叛一念之差。
  人心的不稳定性,若是能够好好利用,必能事半功倍。
  ——————————
  这一夜,摘星阁上响起呜咽的箫声,像旧友寄来的书信,被缓缓的展开,静静的读,熟悉平和,把心事娓娓道来。
  平和坚定,透出极淡的伤怀。
  这支曲子,是皇上和王爷喝合卺酒那日吹奏的《待君归》。
  不明所以的宫人们,只道皇上突然风雅,不知和着箫声,一骑快马出了都城。
  一人一马隐没在月色中,直到遥远得看不到了,白昼才缓步下了摘星阁,向陪在身边的布戈道:“跟朕,去一趟御书房。”
  第二日朝上,群臣见到了久未登殿的皇上,他脸色差极了,神色却郑重威仪,朝堂上安静得能听见炭盆里火花爆裂的细响。
  “朕……自罪于天下,该向万民请罪。”
  一言出,群臣惊动。
  “念。”白昼向身边的布戈平静的道。
  布戈皱着眉躬身行礼,迟疑在当下。群臣见他手里捧着一卷黄帛,心中再多猜测,也只能等在殿上。
  白昼也不催布戈,而是坐回龙椅中,不动也不说话。
  布戈终于还是展开绢帛,道:“朕,即位以来,刚愎狂悖,喜怒无常,孱弱多病,难正乾坤……致使,天降灾疾……”
  只听了几句,诸臣便听明白了,这是皇上下罪己诏了,近来朝里虽然没有翻天覆地的乱,但民间骚乱,已经让人恐慌,有人觉得他是黔驴技穷,开始刁买人心,也有臣子觉得,能当众承认自己不是的皇上,还有救,算不得混蛋倒头。
  “朕意气乏智,致使贤臣不得正寝……”
  布戈还在念。
  皇上坐在龙椅上,半眯着眼睛,轻声咳嗽。
  “远宁王,自入都城以来,术精岐黄、栋梁股肱,有尧鼓舜木之才,黜陟幽明之远见,朕……朕……行将就木,无力案牍劳形,持江山之危,扶社稷之颓势,甘愿……甘愿……”
  话到此处,布戈声音越来越小,隐约哽咽起来,就连白昼坐在他身边,都听不清他说什么。
  群臣只见皇上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轻轻叹息一声,站起身来,平静的道:“朕甘愿授位于贤,禅让皇位给远宁王。”
  话音落,殿上寂静一瞬,而后群臣悉数跪下,齐声呼喝道:“陛下三思,万万不可!”
  这一点,白昼倒是没想到,他只道定然会有人反对,却未曾想,诸臣竟然整齐划一。
  见皇上不为所动,太尉墨崇高声道:“陛下虽然剑走偏锋,但确实是除佞臣、罚贪党的贤君,反观远宁王,近来趁陛下龙体抱恙,把持朝政,若非他谄上乱政,岑二公子也不会殒命,更何况,陛下龙体只由他一人看顾,若是他有心加害,才真的是吾皇危矣,大尧天下危矣!”
  白昼抬手示意他起身,又止不住的咳嗽,平复了气息才道:“朕的身子,是年幼轻狂时,贪图天下社稷的代价,与旁人无尤。”
  墨崇还没接话,兵部尚书岑怜道:“陛下,远宁王一支乃异姓郡王,岂可禅位?我大尧岂非要从此易主!”
  白昼轻笑了两声,道:“‘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若我白家有贤德良才,世袭皇位无可否非,可如今白家人丁稀落,朕效仿尧舜大贤外禅皇位于有能者,百姓大安,天下帝位何人居,又有什么关系?”
  话说到这里,他捏了捏眉心,身子有些打晃,坐回龙椅上。
  朝臣们一时无言以对,向来看重世袭的帝王家,突然要效仿古之大贤行外禅,也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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