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昏君求死不能后(150)
眼看皇上都有要做夏司星娘家靠山的意思了,陈星宁连忙跪下谢恩。
白昼笑罢,目光又转回到陈星宁带来的清单上,笑意渐收,皱起眉,问道:“他……把消息和样本带给你,半句话都没带来给朕吗?”
陈星宁语塞,他收到的血书上,王爷简略写了因果,更让他暂时向皇上保密。
王爷早已经料到了皇上定然不会乖乖的听他的话,每三日才服一粒他留下的药物。
这人若是被白袁逼得急了,必然会破釜沉舟。
药物定会影响他的心绪,远宁王不愿让他的身体因为担心自己又雪上加霜。
陈星宁左右为难的神色一瞬即逝。
可白昼精明得丝毫不给陈星宁喘息的机会,一眼就看出他有问题,道:“到底怎么了,你有事瞒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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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
第112章 这是一盘巨大的生意。
冬至,该来还是来了。
朝臣们嗅到了近来大尧都城里气场微妙的变化,本着自扫门前雪的心态,日复一日的做着手头的本职工作。
冬至的祭祀和宮宴,一派和谐,歌舞升平。
唯独皇上,撑着精神参加了最重要的一项祭祀,便回朝露殿休息去了,太阳将落的时候,宮宴开始,才又自后宫到了前殿。
随着日头下沉,东边的天空滚上来层层叠叠的乌云。
皇上站在遥安门下,背后高殿巍峨,更衬得他身形消瘦。
他端起面前的酒杯,向群臣道:“今日冬至,进九天,天至寒,过了今日,凛冬将尽,诸位是朕的股肱之臣,国之柱石,没有诸位的辅佐相伴,大尧没有今日,朕也走不到今日。”
正说着话,天边最后一丝阳光,也渐渐被乌云遮住了。天空洒下了碎雪,雪花落进酒杯中,瞬间就融了。
白昼把酒杯端平,刻意去接飘落的雪花,道:“就连苍天也愿为大尧祝祷,点拨朕心,落雪无根,寒可彻骨,入了烈酒,便可暖心,就如同诸位与朕,没有诸位,朕只如一粒苍穹飘雪,愿诸位陪朕,有待来年,锲而以恒。”
说罢,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群臣齐声道:“有待来年,锲而以恒。”也都纷纷端起酒杯,喝尽杯中酒。
就正这个时候,有人朗声道:“大尧的天子确实如同天上雪,无魂无魄,就连心也没有,融入再好的烈酒,也不过是无根水。”
挑事的角儿来了。
白昼不动声色。
众人循声而望,只见说话那人,正是扶南的传诗人,他站在宾客席位上,依旧戴着面具,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礼部尚书起身道:“传诗人只怕是不胜酒力,来人……”说着,招呼殿前武士和侍人,“请传诗人回驿馆休息吧。”
“且慢,”殿前武士还没动手,便被皇上阻止了,只见皇上自斟一杯酒,端起来向传诗人恭恭敬敬,“这一杯酒,朕以侄儿的身份,敬二皇叔。”
一言出,惊四座。
二皇叔这个称呼,很多年轻的官员都不知道皇上指得是谁,只有些元老之臣,向白袁看去,面露诧异。
数十年的岁月沧桑,早将当年意气风发的皇子,消磨成如今面容丑陋的老人,实在看不出是同一个人。
寂静,停留在大尧的贵胄之间,良久。
终于,太尉墨崇出列道:“陛下,据老臣所知,当年的夺嫡之乱,大皇子与二皇子还有两位皇孙殒命乱象中,如今多年已过,陛下莫要受人蛊惑欺骗。”
白袁蔑视的瞥了墨崇一眼,笑道:“户部的小官儿,一跃成为两朝太尉,你儿子墨子闻当年依仗你的职权侵占良田,高征税收,被人联名上告,还是老朽暗中帮了一把,才让你墨家留住了一条根,”说着,他自宾客席位上缓步走到宴席会场的中心,负手而立,自有一派贵气,不咸不淡的向墨崇道,“白落能重用你,全因当年他初为太子,你偷偷向他检举了大批反对他的官员,就连你的老师,也被牵涉其中,这里面几分真几分假,你心知肚明。”
这段往事白昼不甚了解,但他相信白袁没说谎,当年白落为了名正言顺,定然会除去一批反对他的人。
其中,几人污吏,几人冤屈,早已经被时光湮灭了真相,真假难断。
再看墨崇,变故来得突然,白袁所述,确有其事,他只知道当初这事情被一位贵人了了,却不知这位贵人,是白袁。
还曾一度诧异,怎么会有人施舍了恩惠,不来收利息?
原来并非不来,而是时机未到。
墨崇半句辩驳都说不出来,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胡子都要飞起来了,终而只得颤抖着手道:“一派胡言!耸人听闻!”
白袁不理他,目光转向吏部尚书,笑了笑,悠悠然道:“你呢,又是如何当上吏部尚书这六部之首的?”
吏部尚书王珂为,年纪也不小了,耳顺之年,任吏部尚书二十载,几次修订大尧的用官制度,让尧国官吏的任免、赏罚更加完善,德配其位。
可在白袁的诉说中,他上位的过程却不太光明,他向白落表忠心,将与太子交好的原吏部尚书陷害入狱,病死狱中。
不大一会儿功夫,尧国的数位老臣,被白袁数落得哑口无言,无人反驳。
年轻一辈的官员们都能看得出,因为这位丑脸的老人说得八成是事实。
但毕竟,天子当前,怎容得他一人“撒野”?
一众臣子看向皇上,见皇上已经坐下了,看戏似的看着白袁翻老臣们的黑账。
半分阻止的意思都没有。
见他这般,便有人开始胆寒,皇上……怕是又要用什么借力打力的阴沉招数?
礼部尚书出列跪倒:“陛下,无论这位是谁,他如今以扶南传诗人的身份搅闹我大尧的冬至宮宴,就不成体统,还请陛下提点臣等,该如何发落。”
白昼这才似有似无的淡淡一笑,道:“二皇叔,当年宫变之时,朕还没来到这世上,看在你我血亲,朕容忍你至此,可依朕来看,当年你为了自己活命,手刃亲子,今日为了裹挟于朕,向大尧七处府道投放毒物,朕无论如何,也不能任你恣意,更不能将天下社稷交予你手。”
白昼口中确切的说出“七处府道”时,白袁一愣。
远宁王如今不知所踪,他派去陆水城查探情况的暗桩也杳无音讯。
白袁想过,远宁王对皇上的感情胜过这二人幼时初遇时的恩怨,否则皇上也不会要把皇位传于远宁王,即便他知道对方只是自己收养的义子。
眼看话说到这里,白袁顺着皇上的话道:“所以你就要做尧国的千古罪人,把大尧的江山社稷,拱手相让占环的小王子李鸠吗?”
朝臣们已经懵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
戏本子都没这么乱。
当年宫廷内乱,年长的老臣们虽然不知具体细节因果,但风声总还是听过的。
怎么这会儿又凭白论到占环小王子……
皇上明明是想要传位于远宁王的,言外之意,远宁王是占环曾经失踪多年的小王子李鸠?
白袁继续道:“老夫当年收养的孩子是李鸠,始料未及,然后来发现事实,为时已晚……”说着,他转向端淑郡主,“如今老朽身份难明,还请郡主为老朽正名吧。”
端淑郡主一直在坐席上不动声色,见白袁提到她,起身先向皇上行礼,而后从袍子里拿出一只锦匣,打开来是一卷黄帛,看纹样正是圣旨。
她出列跪下,正色道:“端淑有罪,曾听信奸人谗言险些害了远宁王性命,幸得陈星宁大人提点指证,才让真相浮于水面……”
这话一出,白袁眼见慌神,这和他与郡主说好的不一样!
“郡主此言何意!”
他还是不死心的问道。
郡主转向白袁,道:“本宫可以担保尊驾是白袁,但先皇遗诏与本宫父王的死因,却不像先生与本宫诉说的那般缘由,本宫曾一度被蒙蔽,却不能一直不明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