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昏君求死不能后(53)
转眼到了地方,陈星宁给姑娘寻的宅子,闹中取静。不大,但处处透出温馨雅致,白昼不禁看向陈星宁,见他只是看着宅子还没见人,眼神都柔和起来,便想,看不出来这人公事上颇有些手段,论起感情也是个难得的多情公子。
他的心意给了这身世坎坷的姑娘,也不知该是福是祸。
上前扣门,来开门的是个小丫头,十四五岁的模样,脸颊肉嘟嘟的婴儿肥没褪去,一双杏核眼灵动极了,见是陈星宁,瞬间笑逐颜开,道:“大人可算来了,过不了多一会儿,只怕那人又会来闹。”
说话间,她目光扫见站在陈星宁身后的白昼,便是一呆。许是极少见到皮相俊美,气质又这般特别的男子,正巧他也面目和善,笑眯眯的看向自己,那双微吊的眸子晶亮却幽深,好像能把人的魂魄吸进去,让人舍不得挪开眼睛。
姑娘的脸颊不自觉飞了红。
一旁伺候的布戈轻咳一声,小丫头这才回了神,也觉得不好意思,低头不再看三人,头前引路去了。
穿过一小片山水造景,便是花厅,司星仙子正在铸铁炉上亲手煮茶,旁边一座红泥小炉,温了酒,台几上摆着洗切好的果子和蜜饯点心。
她垂着眼睛侍弄茶具,听见脚步声,不经意间眸子一台,见是陈星宁,嫣然一笑,引着几人坐下。
此刻她已经知道白昼的身份了,难得的大气,从容有礼,翩然下拜。
白昼示意她起来,道:“毕竟不在宫里,就还当我是书生白露便好。”
众人坐定,白昼先直言问道:“我着人去查过姑娘家当年的案子,记录不详,如今你我能见也是缘分,不知姑娘是否有情由要诉说?姑娘当真姓夏?令尊是夏嘉夏大人吗?”
谁也没想到,皇上坐定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司星仙子被问的一愣,脸上露出一层悲意,只是年深日久,已经淡了,而后才道:“多谢……多谢公子记挂,但当年……妾身还年幼,实在是,不知道各中缘由。”
白昼听着,皱眉颔首,脸上露出些惋惜,却暗自想着,七八岁的年纪,确实是年幼,但若说能知道些什么,也该是明白事的年纪了,便没点破。
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司星仙子闲扯,果然不多时候,门房的小厮前来通禀,道:“姑娘,那位公子又来了。”
陈星宁看向白昼,见他微笑着颔首,便起身,向宅子门口去了,片刻功夫,身后还跟来一人。待到那人走近了,白昼觉得他相貌和皇后是有些相似,单论皮相,也是好看的,只是神色间透出些许刻薄算计。
文煦是礼部主客使司员外郎,从五品的官阶儿,放在都城里这个随便扔块石头都能砸到个三、四品官员脑袋上的地界儿,着实是名不见经传。
只是他爹是文亦斌,朝中重臣,姑姑是皇后,礼部从上到下,没人指使他,更没人招惹他。
这个官儿做得,彻头彻尾成了闲职。
文煦只在姑姑大婚时是见过皇上的,多年前遥遥一望,早就忘了皇上的模样了。
打眼看花厅主位上一位年轻人,气度非凡,手持着一柄紫竹箫,像是正在和夏司星聊音律,是谁却不认得。
可即便如此,他认识陈星宁。
自从陈星宁给他开门,他就心里略惊,这会儿又见陈星宁正三品的官位,只坐在这人下垂手,正在心里猜测这贵气逼人的年轻人的身份。
就见白昼先上下端详了他一番,而后叹息道:“倒是越发像你姑姑了。”
文煦惊了,看眼前人的模样年纪、说话口吻,他的身份只能是金殿高高在上的那位,以求证的目光看向陈星宁,陈星宁微微点头。
吓得文煦撩袍角就要行大礼,被陈星宁一把拉住:“公子的意思是,出门在外,不必这般重礼。”
说着,才放开文煦手臂,让他行了个常礼,到一旁坐好。
文煦是世家子弟,只不过是纨绔一派的。微末官职,吃喝玩乐在行,终归世面见得有限。骤然和皇上同席而坐,又看着自己这皇上姑父和前些日子被自己看中的姑娘闲话喝茶,神色舒松,脑子里一团浆糊的坐在一边陪着,只看明白了一件事——他可能和皇上看中同一个女子了。
难怪一连数日,自己即便重礼拜门,人家都闭门不见。
他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皇上忽然笑了,道:“小煦确实是到了该娶亲的年纪,夏姑娘窈窕淑女,小煦人才一表,难怪日日前来,想一见芙蓉面。”
文煦本来就没了章程,更没有跟皇上抢女人的胆量,被骤然问了,不知该如何回答,一时间就僵在桌前了。
好在皇上不和他计较,俊秀的眉头蹙起来,低低叹息一声,反倒惆怅了。文煦便就借坡往下滑,问道:“皇……公子有何愁事?”
白昼眼波在他脸上一掠而过,苦笑道:“夏姑娘身世坎坷,家里那些老头子们的脾性,你即便不熟悉,也是该有耳闻的,就单说你爹爹……只怕……”
说着,话茬儿截住,摇头轻叹一声,但意思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
文煦就算尚没查清夏司星的身世,也明白了——皇上喜欢她,想接她入宫里,已经查过她的底,可这姑娘不是清白人家出身,足以被朝上那些文臣好一番诟病。
他转了转眼珠,试探着道:“公子没想过,给夏姑娘一个新的身份?”
白昼若是当真动了接夏司星入宫的心思,这当然是个最简单直接的办法,但他意在文家,便叹惋道:“有人已经认出她了。若是走了这条路,定又要闹得不得安生。”
正这时,门口的小厮又来了,道:“姑娘,门口有位公子,说是……要见白露白公子。”
夏司星问道:“什么样的公子,可问了姓名吗?”
那小厮答:“是个文致贵气的公子,一表人才的,说是……姓叶,叫叶青岚。”
白昼和陈星宁对视一眼,都不明所以,远宁王……怎么来了?
白昼身后布戈一缩脖子,怕不是……争风吃醋来的吧。
既然王爷来了,白昼也没想把他直接挡回去,索性向那小厮道:“请他进来吧。”
小厮是个会看眼色的,知道自家姑娘也得听这位的,应了一声下去请人了。
白昼这才转向陈星宁皱眉道:“你这差事,办得该挨板子了不是?”
于是,王爷进得花厅来,便看见白昼冷着脸坐在主位上,陈星宁跪在桌前,一旁还一个年轻人,正站起身来,也要跟着跪下。
王爷走到白昼近前,清笑几声,道:“公子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白昼哼了一声,一双眼睛在他脸上冷冷掠过,声音不大却如坠寒潭,道:“你私自出府,又该当何罪?”
说着,一甩袍子,起身便走。
经过陈星宁身侧,手扶在他肩上不轻不重的一捏一拍,嘴里继续冷言冷语,向陈星宁道:“朕回宫了,你不用跟着。”
说罢,头也不回的就往门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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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布戈:请叫我布大明白。
第41章 皇上该是非常生气。
白昼前脚离开宅院,远宁王后脚就追出去了,只留下陈星宁和文煦二人。
要命的主儿走远了,陈星宁这才装模作样的先直起腰杆,然后长长的舒出一口气,转向文煦尴尬的笑笑。
文煦显然没见过这种阵仗,只觉得皇上该是非常生气,呆在一旁,一时走也不是,想上前来关心安慰陈星宁几句,又不知从何说。
陈星宁倒先开口了:“文煦兄可知道皇上为何生气?”
还不是因为你泄露了皇上的行踪?
但他面儿上不好这样说,于是也就拱手笑道:“还请陈大人指点。”
陈星宁叹了口气,才道:“皇上最近身体不适,心情更是两头都不开怀,”他话说到这里,向一旁的夏司星道,“夏姑娘,我和文煦兄闲话一会儿,姑娘也早些歇息,今儿就先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