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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美人昏君求死不能后(68)

作者:张参差 时间:2022-11-15 09:55 标签:甜文 强强 穿书 宫廷侯爵

  如今身在占环,听闻李鸩是第一年做祭祀,即便是礼司从简,也让他忙得不行。
  这日一早,天还没大亮,白昼便被迎到城南郊野的祭坛,本以为来得早没人,不想外围的百姓已经把祭坛围得水泄不通,听说有人为了占个观赏的好位置,提前两三日,便来了。
  待到日头在东方露出一点晨白,祭坛上大祭司便开始唱诵咒文。李鸩为了让白昼看得明白,给他指了一个礼官,把占环话翻译成大尧的官话给他听。
  礼官在他身旁低声翻译那咒文,台上是在祭祀火神——祭文的大意无非是感谢火神给予世界光明、温暖与美味的食物,希望自此之后,神明依旧眷顾。
  只见台上祭司咒文颂念完毕,从身后的火盆里拿起火把,这火把很特别,是用一根一根的细松枝扎成的,油润的枝条带着点翠的针叶,并非枯枝,枝头的火焰却烧得旺盛。
  那祭司毕恭毕敬把松枝递到王上手中,李鸩双手擎着枝杆,向日出东方跪下来。
  一边侍仪的侍从端上一个托盘,托盘上是一柄银质小刀。
  再看祭司,一刀割在左掌心,用力一挤,血顿时出来了。
  他把血手伸向李鸩高举过头顶的松枝火焰上,血液滴下,激发了火焰色狂性,火苗忽而腾跳起来,像是贪婪的想要汲取他伤口的血。
  观礼的臣子和百姓忍不住窃窃私语,但这还没完,更惊人的一幕紧接着便发生了,祭司双手合十,将手掌直接放在火焰上烘烤起来。
  火焰包裹着他的双手,祭司却毫不觉得疼,闭上眼睛,又唱起祭歌。
  礼官向白昼解释道:“大祭司在向火神献上最诚意的供养。”
  白昼点头,表示明白,心里在想,八成是手上涂了蜂蜡。
  祭歌唱罢,祭司抽回双手,用沾满了鲜血的左手,按在李鸩的额头上,顶礼受过圣火的鲜血,是祭司对王上最高的敬意。
  受过抚顶礼,李鸩恭恭敬敬的起身,走到祭台边上早就架好的火神盏前。
  火神盏,是一只巨大的浅盏型容器,李鸩用松枝引燃里面的燃料,火光顿时燃起来,不知里面加了什么,火焰五彩斑斓的好看。
  接下来便是祭祀水神,依旧是祭歌和仪式。白昼坐在席位上装作饶有兴致,其实百无聊赖的看着。
  好不容易盼到整场祭祀的最后一个环节,便是需要占环王拿起圣水,熄灭火神盏里的神火,意在祈求占环阴阳调和,风调雨顺。
  李鸩在火神盏前站定,神盏的高度到他腰间,大小类似个马车轱辘,要想熄灭这样一盆火焰,水少不了。
  果不其然,只见四名侍仪抬过来一只和火神盏大小相似的银鼎,一人托着一脚,把鼎缓缓抬至神盏的高度。李鸩在一侧,手扶着鼎身,口中颂念出一长串的祝祷文,五人合力将银鼎口缓缓倾斜。
  随着李鸩一声令下,鼎里的清泉涌出,浇在神盏里的圣火上。
  谁知,本该熄灭的圣火反倒像是被火上浇了油。
  火苗子一下子腾起来一丈余,火光一盛,紧接着向四周炸裂开来。
  没人想到发生这样的变故……
  李鸩的腰封直接燎了火,他腰封和腰饰的流苏料子都像是易燃的。
  火活过来了,瞬间围绕在他腰间。
  饶是他身为一国王上,气度非凡,该处变不惊,也吓到了。更何况,他衣衫单薄,炽烈的火焰顷刻间就能把他的皮肉烤熟。
  身边伺候的侍从即刻拿起身边能用的东西来扑打他腰间的火龙。可那火好像真的被火神赋予了神力,怎么扑打都不灭。
  白昼向一直站在他身边的陈星宁急道:“快!快去救驾!”
  陈星宁领命,四下环视一番,抽起铺在地上的垫子,一跃上了祭坛,低声道:“王上得罪了。”话音落,把垫子裹在他身上,抱住他在祭坛地上就地一滚。
  宛如地狱魔火的圣火才被压灭了。
  再看李鸩腰间衣裳已经被烧烂,皮肉衣裳狼藉一片。蜷缩在地上,也不知神志是否还清醒。
  台子上占环的祭司和侍从跪了一地,李雪儿慌乱间让侍卫火速清场,把看热闹的百姓疏散了,找冯祭一来现场给李鸩医治。
  事情消停,已经过午。
  别看李雪儿清场神速,这场神祭的乱子,占环的百姓也都看见了。
  坊间传起流言,如雨后春笋,先说这是水火之神提点占环,阴阳失调,将生祸乱。
  舆情只要一起,一两日的功夫便传得难以控制,说李鸩至今无后,其实是心念尧国君主白景,自纳王妃以来,根本碰都没碰过她。更说尧国君主其实是祸乱占环的妖孽。
  再没几天,又有人给加了料,说尧国妖君暗地怂恿王上与扶南为敌,其实是想要两国斗得两败俱伤,一举制衡。
  当年,他年幼善良的模样来到占环,兵行险着,豁出半条命去,折了先王看重的小王子,在李鸩心里埋下迷惑的种子,如今卷土重来,种子破土而发。
  水火之神不忍见占环蒙难,才借祭祀提点李鸩劫数。
  李鸩因为烧伤休息了五六日,伤势稍缓第一天上朝,便被几位重臣联合上奏此事,气得在朝上拍案而起,破口大骂,说要彻查流言始于何人之口。
  几位重臣跪在殿下看着自家王上发脾气,待到他稍微消停了,辅国左丞才叩头,道:“王上息怒,如今舆情已使,王上若是追根溯源,即便斩杀了那始作俑者,也只会让无知百姓觉得王上是以暴平舆论,有碍万民之心,更有碍王上的身后名……”
  李鸩依旧气得在殿上踱步,像一头困兽在笼子里发疯。
  他是喜欢白景的,当年也确实算计了自己的弟弟李鸠。
  可其实,若说是与白景合谋,还不如说是小白景的随机应变。
  蛇窟内,李鸩与神使族人密谋,让长环蛇袭击自己,白景一开始确实想都没想,就救了他。而后,不知他小小年纪从哪里看出了李鸩算计的破绽,命悬一线之际还将计就计,轻描淡写一句证言,就折损了李鸠。
  李鸩得偿所愿,白景更因此被先皇看重,得了大尧天下。
  也正是因此,李鸩觉得白景像一条小毒蛇,他偏又中了小毒蛇的毒,对他欲罢不能的喜欢上了。
  但他深知,这个小小年纪便懂得委蛇算计的小孩的心无比大,绝不会被他这点喜欢困住。
  这些情愫,随着白景回去尧国,经年日久逐渐淡化了,几年后李鸠失踪,这段往事便成了皇室秘事禁忌,再无人提。
  而今,到底是何人,不仅翻旧账,还把事情传入坊间添油加醋,人尽皆知。
  难不成是李鸠回来了……
  自太夫人说那太医叶青岚是李鸠时,李鸩就着人偷偷查过叶青岚,惊而发现这人其实是尧国的王爷,两国皇室血脉身份相差十万八千里,他万不可能是李鸠。
  安心之余,看王爷与白景之间,情意暧昧,黏黏糊糊,心底又有一点酸溜溜的。
  “王上……”
  辅国左丞见自家王上在殿里走柳儿一样转来转去,终于忍不住招呼他,“流言止于智者,王上只需做些实际的动作,让天下万民知道,事实并非舆情所述,便是了。”
  他说完这话,看自家王上,一副吃了苍蝇又说不出的表情,心底的猜测,便也明了了——李鸩心里有那尧国君王是不假的,这事儿自对方来访之前就在皇室里偷偷传开了,也并非全是捕风捉影。
  李鸩其实早就觉得这辈子注定和白景有缘无分,但第一次立夏祭祀弄得鸡飞狗跳,他本来就心里有气。
  养病的几日着人去查事发因果,全没查出什么问题。
  反倒是大祭司来了几次,在他耳边念念叨叨,说是神意深沉,让王上顺应天意。
  李鸩似信非信。
  结果,到了朝上,又突然得知舆情在这几日间就泛滥了,一时气得腰间伤口火辣辣的疼。
  看左丞还跪在殿上,他强压心头的火气,道:“依云卿的意思,后面该当如何?”
  辅国左丞垂首道:“王上纳妃至今无后是实情,只怕是王上王妃阴阳不调,还请王上看重子嗣社稷,不要独宠王妃一人,适当扩充宫妃才好。至于另一条,与扶南相关的言论,咱们与扶南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过些日子,言论便自然会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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