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苏而不自知(87)
老人站在窗前,看着那个跟在奥斯顿身后背着医药箱的白大褂医生眯了眯眼,冷哼一声,“一个只会向敌人摇尾乞怜的废物。”
“您在说谁?”
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响起在老人身后,他看上去与阿尔文有三四分相像,却比那个疏离礼貌的医生放浪形骸得多。
他一双腿叠在桌子上,背靠着沙发,手里还晃着一杯色泽透澈的葡萄酒,醉醺醺的问向了老人。
坎贝尔大公转过了身,看见自家长子的德性皱了皱眉,冷斥道,“就你这副模样,还怎么和奥斯顿比,他就是坐轮椅都比你体面得多。”
“您都说他做轮椅了。”巴尔德不以为意,晃着酒杯打了个酒嗝,“奥斯顿再怎么厉害都成了一个残废,一个残废您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坎贝尔大公手握重权,多年来没有一个政敌可以撼动他的地位,直到奥斯顿的横空出世,年纪轻轻就晋升迅速至使军权在握,一下子便平衡了国王之下,军方与政方的地位。
这小子晋升得太快,年纪又轻,而他们这一辈又已经老了,年轻子弟中又没有能够与奥斯顿匹敌的人。
而国王这些年同样年老体弱,膝下又没有什么继承人。
恐怕如此下去,再过个十几年,真就是奥斯顿一手遮天了,到那时他们这些一直以来都在给奥斯顿使绊子作对的家族岂会有好日子可过?
坎贝尔大公一生要强,然而底下的几个儿子却是一个比一个放浪无能,唯一一个脑子聪明有能力的三儿子,还是一个自割了腺体被家族除名的反骨。
想到那个狗尾巴似的跟在奥斯顿身后的白褂医生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巴尔德在自家老头子的气息压制下也收敛了神色,老实巴交的放下了自己的腿。
“父……父亲?”
Alpha在同类的压制下只有两种反应,一是臣服,二是完全释放自己,哪怕陷入狂暴也要与同类一较高下。
在abo的法则里,人性总能被压在兽性之下,本能总是轻而易举的战胜理性。
当然巴尔德是不敢挑衅自己的父亲的,至少……现在还不敢。
坎贝尔大公捏紧了自己大拇指的扳指转了转,他的目光又落到了那辆载着奥斯顿返程的火车上。
此刻奥斯顿已经离开,留下的只有一些在进行整顿的士兵,以及士兵们带回来的俘虏。
他的目光无意识的落在了一个浅黄色头发的小孩上,但坎贝尔只是看了一眼便转开了视线,他的心思还在怎么将已经残废的奥斯顿再踩一脚,让他永远爬不起来上。
至于那个跟在敌人身边的废物三儿子,说不定还可以利用一下。
第74章 ABO·五
萨洛曼王宫是整个帝国最恢宏的宫殿,雕梁画栋,雄伟壮观。
此刻天边下着雨,天气微寒,将整个萨洛曼宫殿都笼罩在一片湿蒙的雨雾当中。
奥斯顿出征的时候还未入夏,那时年轻的alpha上将站在宫殿的广场上,指令万军,意气风发。
如今回来却已是深秋,轮椅滑过湿漉漉的地面,映出一道漫长凄切的辙痕。谁能想到一年不到,这个曾经整个帝国最前途无量的alpha,竟只能坐在轮椅上。
一路以来遭受过的目光无数,惋惜的,怜悯的,亦或是藏在同情里面幸灾乐祸的嘲讽,都未使轮椅上的男人动摇。
奥斯顿胸口带着数枚军章,那是他这么多年来,为萨洛曼立下的赫赫战功,是谁也无法取代的荣耀。
轮椅穿过巨大的拱门进入宫殿,萨洛曼的国王正等在里面。铺着红毯的宫殿最深处,已经上了年纪的国王正埋首在书案上,那上面摆着的都是重要的军政大事,其中马其顿的情报就摆在上面。
奥斯顿进来的时候,国王抬头看见那个坐在轮椅上的alpha还有些恍惚,随即又露出悲伤的神色,“我很抱歉,我的将军。”
裴初早已让查尔斯退下,此刻他自己操纵着轮椅上前,“不必如此,陛下。”
他的动作熟练自然,悠闲散漫的与从前双腿迈在这处宫殿时闲庭信步的感觉并无不同,他抬头望着国王嘴角噙笑,“我并没有感觉我因此失去了什么?”
国王握着手中的鹅毛笔一顿,随即又放了下来。
宫人早已因为他要单独召见奥斯顿而都被遣了出去,此刻整个殿内只有整个帝国最顶尖的两个alpha。
其中一个已经老了。
国王的双手有了褶皱,眼角也有了细纹,一丝不苟的银灰色头发,掺了几丝花白,他本不该老得这么快,可他确实已经老了。
这位国王起身向着底下年轻的奥斯顿走了过去,亲手为他推起了轮椅。
“当然,我的将军。”
萨洛曼国王对着年轻的alpha上将笑道,“你什么也不会失去。”
轮椅碾过红地毯,走过华丽的落地窗边,来到了那张国王办公的长案前,上面堆着高高的文件,其中有一份摊开的,议政院请求暂时辞去奥斯顿的职务,让他休身养伤的提议。
萨洛曼国王将那份文件拿起来递到裴初面前,笑道:“真是一群世故的家伙不是吗?”
“奥斯顿才刚为了萨洛曼打了一场胜仗回来,这时候辞去了你的职务,岂不是会让我的将军寒心。”
“哦,我可不会做这么蠢的事。”
他离开了裴初的轮椅走到桌边,打开了桌上的一瓶火焰威士忌为他和裴初一人倒了一杯,他将酒推到裴初的手边,那张刻了风霜的脸望着裴初微笑,灰绿色的瞳孔眼神深邃,“即使奥斯顿将军这一次确实有些让我失望了。”
“您是在怪我没带回戴德王后?”
裴初漫不经心的阖上那份文件,接过了国王推到他手边的酒,他浅呡一口,浓烈的酒味扩散到口腔,他这副身体其实不适合喝酒,碰到一点就容易醉。
但他实在很久没尝到好酒的滋味了,此刻忍不住有些馋,他提着酒杯面对国王也并不显得拘谨无措,只是道,“您应该知道,戴德王后是宁愿死也不愿意见您的。”
老国王的手突然颤了一下,酒杯里的威士忌就这样被洒出来了一点,裴初好像没有看到一般,依旧浅尝着杯中的酒液,他毫不留情的戳着国王的心。
“您不要忘了,是您亲手将她送出的国外,也是您亲自下的令,让我领兵攻破了马其顿王国。”
“够了!”
萨洛曼国王突然呵斥出声,一把将桌上那瓶威士忌扫下了桌,他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冷淡看着眼前这个胆敢冒犯他的年轻alpha,身上的信息素泄露出来,是同样浓烈的朗姆酒的味道。
裴初轻咳一声,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他推着轮椅退后两步,嗅着空气里两种混合在一起的酒香,他低着头抱歉道,“无意冒犯,我的陛下。”
男人低着头的样子说不上有多诚恳,这人嚣张惯了,就像天上驯不服的雄鹰,哪怕折了一双腿,也没办法折断他的翅膀,反倒让他比之从前,更显出几分孤注一掷的狠辣来。
此刻他摘下头上的军帽低头,对着国王说道,“只是戴德王后和马其顿国王有一个儿子。”
他微微抬头露出那双暗红色的眼眸,望着国王笑道,“那孩子如今正在我手下,陛下要处置他吗?”
国王提着手上的酒杯怔住了,望着轮椅上的奥斯顿,微微张嘴,男人好像看出了他要说什么,拿着自己的军帽点了点头,“那孩子长得很像戴德王后,应该也算戴德王后一族唯一的后裔了。”
国王的酒杯再次晃了晃,他好像更老了,那双本来还算精明的灰绿色眼眸蒙上了一层黯淡的光。
他放下酒杯,对着裴初道,“你回去吧。”
裴初点了点头,也不多问,操纵着轮椅转了个身。这轮椅其实用不着他自己推,这个世界的科技发展并不落后,轮椅上按键众多,完全可以自动前行。
只是他刚走出不远,萨洛曼国王又叫住了他。
“奥斯顿。”
裴初回头,看见那个上了年纪的国王背对着他,国王的桌案后是一幅遮着红布的巨大油画,此刻那块红布已经被拉了下来,露出画像中年轻的国王揽着一名美丽的浅黄色头发的女性omeg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