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苏而不自知(136)
晚上还有着两场戏,是季修谨护送和亲公主遭遇刺杀,以及萧穆赶来救援的戏份。
聂淮舜和木清被叫过去等待天色完全黑下来后开拍,萧穆的角色出场晚,因而裴初便在酒馆的石榴树下乘凉。
他们刚吃完盒饭,因为苏总裁的友情资助,《双将》剧组的伙食一向很好。
裴初晚饭吃的饱,这会儿站在树下懒洋洋的不想动。剧组的人要么在准备拍摄,要么待在休息室里吹空调,他们进入剧组已经有了两个多月,从仲夏到处暑,正是天气正热的时候。
然而裴初向来不喜欢和人多的地方挤在一块儿,他自己跑到石榴树下纳凉,旁边立着一台风扇,和着夏夜清风,也算悠闲自在。
周围廊下都透出灯光,照着小院里朦胧的夜色,人来人往的片场,将石榴树下悠闲的人影衬得像只闲云野鹤。
苏台这会儿还没有走,他看见了石榴树下好像有些昏昏欲睡的陆闲。对方侧对着他,一身月白的束袖长袍站在石榴树下,于艳艳花影之中,散漫的抬起手打了个呵欠。
剑气萧心,郎绝艳艳,不外如是。
也不知是不是饱暖思□□,刚留在剧组和演员们一起吃过晚饭的苏台这会儿看着陆闲脑子里又漫不着调的冒出许多不合时宜的画面。
他看着对方被腰带束起来的腰身,想着对方要是脱下那身戏服,露出衣下的身材绝对很有料。
苏台有些后悔在以前和陆闲交往的时候故作矜持没有多占些便宜。怪自己以前太不开窍,要是那时将陆闲吃干抹净,也不至于到了现在只能眼馋。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眼神太过热烈,打呵欠打了一半裴初停了下来,眸光一转便看见了不远处的苏台。
他顿了一下,放下手和对方点了一下头。
这会儿聂淮舜和木清在拍戏,没有戏份的明露回了酒店休息,苏台身边难得的只剩下他一个人。
苏台本来满脑子的黄色废料在陆闲看过来时瞬间自燃,烧得他脸皮发烫,耳朵发红,他清咳一声,故作镇定的走了过去。
“晚……晚上好啊。”
苏台又一次唾弃自己,堂堂霸总竟然面对前男友说话总是忍不住的结巴,这让他总裁的颜面何在。
但实际上苏台的霸总人设依旧很稳,夜色里他穿着灰衬衫搭着西装裤,手臂上挂着一件西装外套向裴初走来的身影步履稳健,一本正经的样子很难看出他的色厉内荏。
夜色掩盖了他泛红的耳尖,裴初也不知道自己最近似乎成了这人脑子里十八禁的主角。
裴初在苏台走过来并向他打招呼时,有些稀奇的挑了挑眉。要知道他们在剧组关系冷淡到一度被人猜测不和,而且事实上也并没有错。
他们两人是分了手的前任,纵使如今很少有人知道他们曾经的关系,可他们自己都很清楚,当年两人闹的结局并不好看。
平日里就算他与苏台目光相撞,苏台也是很快瞥开,裴初一直觉得苏台对自己也是厌恨的。
加上剧情和明露的警告,以为苏台和聂淮舜已经挑破窗户纸在一起了的裴初也在主动避嫌。
他们几乎从来没有独处过。
当然,现在也算不上独处,石榴树下虽然只有他和走过来的苏台,但周围依旧有着不少进进出出忙碌的人影。
他俩站在树下,顶多就是闲来无事搭伴子乘凉,亦或是离职员工与前老板的叙旧。
旧日情侣的影子,并不能在他们身上找到痕迹。
即使苏台脑子里霸道总裁的剧本脑补了一出又一出,总想着要对当年拿着资源和支票离开自己的陆闲打击报复,虐身再虐心。
但强取豪夺的画面上演了无数次,真要走到这人面前,他又是下不去手的。每次耳朵尖冒起的热气都在阻止他的行动,因为怕对方发现自己的心虚他连话都不敢多说。
有色心没色胆的苏总裁拒绝承认自己的怂包,但他依旧坚持不懈的跑来剧组,常常不远不近的看着陆闲演戏。
次数多了,很容易察觉到什么。
“陆闲。”石榴树花影下,两人并肩而立,苏台捏了捏自己手臂上的西装外套,突然开口,时隔两年,问出了那个他以为再也不会问出的问题。
“你当初,为什么要离开?”
裴初抱着手臂靠在树边吹风,莫名其妙听见主角受的提问,笑了一声,回答他:“我以为你已经很清楚,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他回答的坦然又漫不经心,好些并不为自己当初做的事感到羞愧和后悔。
苏台沉默了一下,转过头看向陆闲,一双桃花似的眼眸敛着光,认真起来的时候,他面对他说话难得没什么结巴,他摇了摇头说:“我不清楚。”
“陆闲,以你的能力,两年前哪怕没有苏家给你的资源,你一样能走到今天这样的位置,不是吗?”
他这些年来算是第一次直面陆闲的演技,与两年前相比,陆闲的进步可以说是突飞猛进,他展现的才能和天赋让人惊艳,而以他这样的能力,两年前即使没有苏家的资源,他依旧能走到今天的顶端。
苏家的资源于他,或许可以说是锦上添花,但绝不会是雪中送炭。
裴初只是笑,穿着戏服微阖着眼站在树下,好像凉风秋月里出来买醉的公子,一如既往的撩拨着苏台的心弦。
然而裴初听着苏台的话仅仅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你错了啊,苏总。”
他抬起手摘下一朵石榴花捻在手中打着旋,漫不经心的开了口,“若没有这些年苏家藏在资源里那些明里暗里的刁难,我又怎么能开了窍,走到今天的地位?”
他话里含着淡淡的讽刺,苏台看着他,却没有说话。
苏台不是不知道,苏母那些资源里藏着的陷阱和危机,毕竟苏家人不是软柿子,苏台也知道他们是想给自己出气。
可也正因为如此,陆闲如果没有真本事,他也不会在苏家人的针对中走到今天。蝉联四届的百桦奖影帝,若不是本身的真才实学,又怎能做到一朝开窍,进步神速。
可苏台同样分不清他话里的真假,毕竟现在的他与自己曾经认识的陆闲变化太多,亦或是自己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人。
他本想拿着这一点违和去试探陆闲当年离开的真相,想着在他一次次冷酷无情的抉择和转身中,会不会也潜藏着一点真心和温情,就像当初他救了自己,就像他收留了聂淮舜。
可这人的话却是在打破他的幻想,他将自己藏得太深,掩得太好。好像心上裹着一层冰土,苏台想将他撬开,可没有人知道,里面藏着的到底是柔软春水,还是万丈深渊。
外面拍摄的剧组突然变得嘈杂起来,有人在喊着陆闲叫他出场,裴初应了一声,抬步从树下走了出去。
苏台站在树下看他掀开花枝走远,背对着自己融入夜色走进喧哗。发套的马尾在他的背后轻轻晃出细小的弧度,一瞬间他又成了戏中人,可戏中人看他时,他好像一直独身与戏外。
带着满身风尘和沧桑,历经了人生无数孤独。
苏台皱了皱眉,心里突然有些闷。他在树下站了一会儿又走出去,走出了片场的酒馆,正好看见陆闲牵着马绳一跃翻身上了马,无需威亚,依旧流畅潇洒。
他提剑纵入战场,于混乱中击杀刺向和亲公主的杀手,弯腰将胸口插了一只箭的和云窈提向马背揽入怀中,身后季修谨上了另一匹马,两人一边反杀一边突围。
不管是陆闲还是聂淮舜,二人的打戏一直以来都是看客们的一种享受。尤其是聂淮舜一杆长枪飘若游云,矫若惊龙,行云流水曾经让很多武替武指都想要拜他为师。
因而这一场戏拍下来,几乎没费什么功夫。
天色更黑的时候,旁边的导演和武指有些意犹未尽,其他人也都在准备收工。裴初反手将剑收在身后,低头看着倒在自己怀里的木清,微微笑道,“怎么,真受伤了?不想起来?”
木清胸口插着箭羽,衣襟和手上都是一片殷红的血迹,唇色被化的很淡,看上去真有些奄奄一息,惹人怜爱的味道。
她还保持着刚与裴初拍完对手戏时的动作,一双柔荑揽着裴初的脖子。听着裴初的话,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得寸进尺的凑近了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