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苏而不自知(23)
每个人提起他或多或少都带着些许厌恶和鄙夷,人传人的谣言里,莫喧已经是一个仗着身世欺男霸凌,无恶不作的形象。
“学校里这些流言绝对是余悸那孙子放出去,泰佰那些老阴比,打架打不过就只会背后传人坏话。”
曾经和裴初打过一场篮球的一年级新生凑在施启几个中间,有理有据的分析道。
施启几个脸一黑,看着眼前这个自顾自凑到他们中间的人脸色不是很好。
“要你说?”
“谁不知道啊?”
“要点脸好吧,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别介啊,都是一个学校的,莫喧揍了那个姓余的,我还想求他教我几招呢。”
“滚!”
几人吵吵闹闹后又是一阵沉默,已经好几天没见到裴初来学校的三人组有点焉。
那个一年级见状又自来熟的凑了过去,面上还闪耀着几分八卦的神色,“那什么,莫喧看上了白临这事,是不是真的啊?”
“怎么可能?有病吧!”
“想也知道是假的。”
“我们喧哥不可能看上那个穷小子!”
施启几人在一年级男生猥琐的笑声中极力否认。
而这几日话题里的另一位主人公却在教室里有些沉默。
*
晚自习刚刚放学,A班教室里的人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两个同桌还在沉默的收拾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整理的,白临拿着两本化学的教辅和作业便打算回寝室。
而就在他离开座位的时候,江寻终于叫住了他。
此刻教室里已经关了灯,一片漆黑的视野里,只有窗外清凌凌的月光洒进课堂。
江寻坐在座位上,白临抱着书走了几步,听见声音回头看他。
他们隔着两个桌椅,月光洒在他们中间。
“白临。”
江寻又唤了一声,他的声音向来是清冷的,就像是初冬的雪。以往他叫白临名字的时候总有几分冬雪融化的痕迹,这次却是如遇到寒夜一般更冷了些。
他顿了顿,才再次开口:“我之前找莫喧说过让他不要再打扰你,但我想我错了。”
少年冷峻的眉眼间泛起一丝褶皱,想起了那日他推开门时所见的旖旎画面,心中再次升起一抹熟悉的烦闷。
月光下白临好像没在意江寻说什么,他立在课桌的过道中间,看着那个悬在教室末尾空荡荡的角落,那人已经很久没来了,听说莫家打算将他送出国外。
他好像很难会再见到他了。
白临垂下眼,举重若轻的回答了江寻的话:“对,你错了。”
他抬头对江寻露出了一个笑,“就算他不在缠着我,我也会去找他的。”
他抱着书本的手微紧,说话的声音却很轻,“我不想放手。”
他这样说着,好像在贫苦的人生里,得到了第一抹月光。
江寻抬头,张了张嘴,半响默默出声,“我曾经好像错过了很久。”
他看着白临也扯出了一个笑,他很少笑,所以当他偶尔露出一个笑容时,便如春日暖阳般让人沉沦。
他也轻声说道——
“所幸现在还不晚。”
月光下,在这片静谧的教室里,两个少年相视而笑,却说出了有关于另一个少年的诺言。
他们彼此对视一眼,他们知道对方是对手,不管是在学习还是在其他方面,可是这个对手心思清正,让他们彼此都生不出恶感。
他们这里,有一个人察觉到包裹在恶劣欺凌的背后,多次挺身相护的甜。
还有一个,在漫长孤独的路途里,终于在回首间发现有一颗明星闪耀着光芒,等他去追逐,去摘下,去做他的第一个发掘者。
第21章 校园纯爱·二十一
裴初的桌上摆了一张黑色烫金的请帖,是邀请他参加江家独子江寻十八岁的生日宴。
裴初打开一看,有些意外的发现这还是江寻亲笔写给他的邀请贴。他翻的有些漫不经心,脑子里想的是关于这次江寻生日宴上有关的剧情。
经过他之前在学校里的作死,不出意外江寻应该因此认识到白临对于自己的重要性,并在生日宴上对他表白。
将邀请函重新扔回桌上,裴初仰面躺上了床,卧室里的灯光照的人有些眼花,他抬起一只手遮在了眼皮上。
快结束了。
在江寻生日宴后不久,他便将走完剧情,离开这个位面。
这样想着,裴初轻轻呼出一口气,有些放松的沉睡过去。
*
江寻的生日正好在周末,除了江家的合作伙伴,江寻还将博喻A班的同学都邀请了过来。
其中就包括白临。
还有莫喧。
裴初因此得到解禁,毕竟是相互交好的两家人,莫家要悉心捧场。
秋季的傍晚吹来阵阵凉风,院子里的海棠开的正艳,南方多雨,下午刚下过一场小雨,此时嫣红的花瓣上还沾着晶莹细小的水珠。
院子里的人来来往往,多围在江家父母和江寻的身边恭维祝贺。他们刚来,莫家父母正在与江家父母寒暄,莫声自然也跟在他们身后。
唯有裴初从进来之后便退到一边。
江家独子江寻与莫家的小儿子莫喧,仿佛天生就是两个极端。一个是聪颖不凡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一个是纨绔恶劣身世不堪的私生子。
旁人为之对比笑谈,就连他们自己都是相看两厌的死对头。尤其是在关于裴初出柜和欺凌同学欲图不轨的谣言传得沸沸扬扬的当下,众人看向莫家小儿子的目光,或多或少都带着些嘲笑鄙夷。
若不是江寻亲笔写下的那封邀请函,怕是裴初现在都不能出门,禁足在家。
莫父不想丢这个人,裴初也不想往人堆里面凑热闹,他无视落在自己身上的那些或隐蔽或刺人的目光,找了个角落自个坐下。桌上放着饮品和点心,他捻起一块悠闲自在的吃了起来。
江寻从裴初进来之后,目光便落在了他身上。只是此刻他身为主角陪在父母身边待客,不好随意走动,他也不想众目睽睽去找莫喧给他带来困扰。
江寻心不在焉的听着旁边人的恭贺夸谈,看着裴初寻得角落坐下吃起了桌上的甜点不由浅浅的露出一个笑容。
看起来最近的事情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烦恼,这人依旧如这傍晚秋风一般恣睢洒脱。
这没什么不好的。
白临是在宴会即将开始的时候将将赶来的,比起宴会上光彩明艳的其他人来说,只着一身白衬衫的他实在有些朴素了,就像一只落入天鹅群里的丑小鸭。
裴初在他进来时抬头看了一眼,少年并无窘迫,气度从容仿佛只是参加一个普通朋友的宴会。江寻亲自过去接待了他,莫家父母也走到了他身边关照闲谈。
这让周围不少人有些刮目相看,能得江莫两家人为其撑腰,总归有些不同寻常的本事,总好过莫家那个不成器反成笑柄的小儿子。
江寻是出于他与白临的友情,以及不想让他趁机去找莫喧的目的亲自前来迎接他的。
而莫家父母走到白临身边有出于对莫喧欺凌对方感到的愧疚,也有试探白临如今对于莫家看法的态度。毕竟他们资助白临这么久,自然担心他会因此疏离莫家,让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
所幸白临对莫家表现得并无恶感,反而多有亲近感激之意。这无疑让莫父感到欣慰,甚至对白临更加喜爱看好了些。
莫母不知道说什么,她向来为莫父马首是瞻,更何况她看白临莫名合她眼缘,因此尽管她知道他与自家儿子之间有些龌龊,也一样对他和善可亲。
裴初看着那边慈爱和谐的画面,没什么兴趣的转过头,紧接着便发现自己身边站了一个人。
是莫声。
年轻英俊的男人刚刚推辞了一个生意伙伴的洽谈,来到自己弟弟身边拉开椅子坐下,他身上带着些许酒味,显然刚刚在和人聊天的时候喝了点酒。
不多,却足够让他自然的拿开裴初手边的盛了冰块的饮料,并嘱咐道:“你刚退烧,少喝点凉的。”
裴初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脸颊,和眼镜后带着几分迷离的目光,嘴角抽了抽,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