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苏而不自知(108)
阿尔文笑了一下,他走进房内反手关门,从怀里掏出一支omega的抑制剂给被捆住手腕的希尔打上。
他自己割了腺体,因而面对发情期的omega可以自如的保持理智,但另一个可要比他难挨得多。
可是这么难挨都没有发狂,男人的克制里简直到了阿尔文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步。
那令人昏沉的雪松清酒味渐渐褪去,裴初倚靠在床尾,看向了被解开双手的希尔。
强效抑制剂带来的反噬从他身上看不出体现,和从前一样,他面色平淡,甚至是有些冷酷。
“希尔欺上瞒下,犯上作乱,停职,禁闭一月。”
希尔突然发现,那双暗红色眼眸明明看着他,却似乎不再有自己的身影了。
翡翠色的眼眸沉了沉,指尖嵌进掌心,沁出了鲜血,他低头,应了一声,“是。”
终究有什么,不一样了。
*
这一次的事故不是一人引导出来的结果,事后调查的结果出来的时候,裴初正坐在办公桌后,揉着隐隐作痛的额头。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希尔身世的曝光裴初早有预料,上次坎贝尔进攻元帅府的时候狙击希尔的凶手,裴初心中也一直有猜测的人选。
菲利普亲王。
这个看上去和他紧绑在一条船上,巴结又戒备他的家伙。当年送戴德王妃出国的随从里有一名就是他的故交。
多年以后见到与戴德王妃长相如此相像的希尔便顺着这条线查了下去,结果便得知了希尔实际上是萨洛曼国王的血脉。
萨洛曼国王若是膝下无子,国王之位当然就是由他这个亲王继承。但如果萨洛曼国王有后,这个子嗣还是戴德王后所生,那么国王的位置想也知道不可能还会落到他头上了。
再加上他以为希尔是个alpha,还是奥斯顿的手下,他想要奥斯顿帮助他登上王位,就不可能让他有扶立二主的机会。
于是趁着坎贝尔引发的动乱,想要趁机杀掉希尔却没有成功。后来请他参加宴会,有意无意般撮合着杰曼和希尔,想来也是察觉了杰曼的小动作。
原本他该是想要以希尔妄图玷污亲王之子的罪名将他除掉的。
但是没想到撺掇他儿子给希尔下药的,是已经入狱的坎贝尔。之前希尔与坎贝尔将计就计暗中联络,是双方的一场博弈,虽然这场博弈一直都是希尔占据上风,但坎贝尔这么多年叱咤政坛的老狐狸,手里不可能没有希尔的一点把柄。
他早已察觉到,希尔和他的三子阿尔文走得很近。而阿尔文在做什么,坎贝尔也很清楚,因而有所调查之后,便查到了希尔实际上是个omega的身份。
更是在输棋以后,反坑了希尔一把,也想因此折掉奥斯顿的一条手臂。于是他暗中派人教唆亲王幼子杰曼给希尔下药,又被菲利普察觉得知了希尔omega的身份,他看奥斯顿被瞒在鼓里,于是干脆将中药发情的希尔推进了裴初的房间。
如此使希尔omega的身份在奥斯顿面前泄露,让他放弃可能存在的想要扶立希尔为王的打算,也能抓到一个他隐瞒王室遗孤的身份还与其通奸的把柄。
所有人都各怀鬼胎打得一手好算盘,而希尔便是他们手中的棋子,就连阿尔文出现在那个宴会上,也证明了他将要走到奥斯顿的对立面,以坎贝尔继承者的身份,加入这盘棋。
想来上次他去监狱看望坎贝尔的时候应该与他达成了什么协议,而最后阿尔文能找到他们,应该也是察觉到了坎贝尔背后的动作,意识到了希尔的身份已经暴露。
这些事情并不难查,裴初这一次翻船,也只是以为按照剧情的走向主角受应该会在危机是遇到主角攻才是,却不想被菲利普阴差阳错推到自己身边。
原来剧情有时候也不是那么可靠的,想想也对,如果剧情真的能如原本一般发展,那也不需要他走过这么多世界去做任务了。
裴初将所有线索归拢,也知道这一次的任务将要走向收尾。
他揉着眉头吐出一口浊气,合上桌上的文件笑了一声,靠在了轮椅的椅背上。
房间里就他一个人,往日他身边总会时不时出现会希尔或者来给他检查身体的阿尔文,亦或是查尔斯和威廉。
可是现在,裴初知道,无论是谁他都不能留在身边了。
他心中没什么惆怅,在满室寂静里,他一步步谋算着之后的布局。
菲利普亲王以为奥斯顿收留希尔在手下是想扶立他,实际上奥斯顿的野心又何止于此,整个萨洛曼或许只有那位国王能看出来,奥斯顿不会甘心于一个帝国的元帅位置,他不会屈居任何人之下。
从双腿残疾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决定要站在比任何人都高的位置上,让人将对他的同情和遗憾,全都转为对他的畏惧和敬仰。
奥斯顿的心早就黑了,他将所有入局的人都当做了自己的棋子,而希尔则是其中最关键,也是最微不足道的一颗。
从暴露omega身份以后,他对奥斯顿而言彻底变成了一把刀,而且是一把即将废弃的刀,从前因为希尔alpha的身份他还会故意隐瞒希尔是萨洛曼国王血脉的事实。
而现在因为omega不能继承王位,希尔原本对他潜在的威胁已经没有了,菲利普亲王心思虽多实力却不足,只要他想,篡夺萨洛曼帝国的王位,或许已经是信手拈来了。
这最后一步,就是让希尔刺杀萨洛曼帝王,以他们的父子相残,为这场棋局收尾。
想是这么想,裴初也知道,做为反派的自己,最终都会倒在成功之前的最后一步。
房间里没有亮灯,只有墙角机器人卡卡夫的蓝色眼睛闪着幽光,裴初靠在轮椅上撑着下巴,转过身看着落地窗外天边悬挂起的那一轮新月。
脑中想起少年伏在自己胸口哭泣的模样,他握着轮椅扶手的指尖颤了颤,最终叹了一口气。
*
宴会以后希尔就被关了禁闭,他在奥斯顿军团的职位被停,没有人知道原因。
这么多年了,他在军中积累的威望不小,很多人都来看望他,也有很多人替他向元帅求情。
但来看望的人都没见到希尔,替希尔求情的人也一律被元帅施以惩处,就连查尔斯和威廉也不例外。
元帅这一次的冷酷,好像预示着对希尔的厌弃,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能在元帅耳边提起希尔的名字。
阿尔文来看希尔的时候,少年正坐在那个小小的禁闭室里,面向着一扇天窗,天窗外面是新月,月光照进禁闭室,却好像照不散少年眼里的阴郁。
阿尔文大概是唯一一个能见到希尔不用担心被挡回去的人了,谁让他通晓所有的内情呢。
白大褂医生靠在铁门门口,与禁闭室里面希尔恰好背对着背,他突然问道,“怎么样,你后悔了吗?”
白大褂医生没有听见少年的回答,禁闭室里少年盘了一下腿,他的动作带起身上的铁链串起一阵响。
与其说是被关禁闭,倒不如说他好像是个犯人一般被看管着。但快一个月了,奥斯顿始终对他都是不闻不问的。
这让他在奥斯顿面前的低头叫好像一场笑话,他倾尽全力摈弃自尊的献媚换来的是那人的不屑一顾。
他横在心中曾经想要放弃的仇恨似乎也在讽刺他的自作多情。
那人不想占有他,那人不在乎他。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他心里这样想着,哑着嗓子对外面的人回了一句。
他很久没说话了,饮食也因心情很少,这使他声音沙哑,虚弱而又难听。
“不,我没有这样想。”
门外的医生笑了一声,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我只是突然意识到了,我们的奥斯顿元帅当真是一个很可怕的人。”
可怕的意志力,可怕的野心,可怕的谋算。
阿尔文觉得从实验室里走出来,想要去征服这样一个可怕的alpha的自己,一定也是疯了。
可他从来都是疯的,不是吗?
“我的实验有了成果,希尔。”白大褂医生柔声请求,“我需要你的帮助。”
*
等到一个月满的时候,希尔被放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