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苏而不自知(103)
他偏了一下头,走近了男人的身边。信息素的味道随着希尔的走近越来越浓,不知道这是不是希尔的错觉。
因为在他的印象里,男人的信息素虽然危险但并不浓郁,他并不需要张扬自己的信息素,很多时候他只要坐在那里就能压制住所有alpha向他低头。
“你在被子底下藏了枪,又让威廉埋伏在外,我只要想动手就会被你击毙。”
他走到裴初的床前看着他,他背对着窗户,那窗户上还有外面狙击手留下的弹痕。
“可是你为什么又要救我呢?”
他望了望男人暗红色的眼眸,又望了望他衬衫底下被遮掩住的伤,他声音喃喃有些低,微微发紧,好像心里有个问题压抑了他好久,他想问又怕知道答案,那个答案不是来自对方口里的,而是自己心里的。
不仅这一次,还有以往许多年藏在背后的帮助与陪伴,这人不说的时候,他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心安理得的恨他。
可是这一次直面危险,他还是义无反顾的为他挡下了。
威廉说他对所有人都这样,是啊,哪怕他们是仇人他也能站在他面前,那他为什么还要觉得自己特殊呢?
他为什么就不能心安理得的继续恨他了呢?
裴初知道这一次救了希尔会让他心里对自己的情感产生纠结,这种情况在他这么久的任务以来不止遇到过一次,老实说,他应付起来并不生疏,所以他道,“你还有用,你不能死。”
床上的alpha回答得轻描淡写,希尔抬了一下头,两双眼眸对视,对方的笑里一如既往藏着凉薄和霸道,“你的刀锋还很锋利。”
希尔望着他,望着望着就笑了。
希尔总是会在他面前展现最真实的自己,憎恶桀骜,竖起满身的利刺,与外人眼中那个温文尔雅,讨人喜欢,优秀得好像无懈可击的希尔不同,他满心仇恨,疯狂而又压抑。
他突然凑近裴初,凑近他的肩膀,舔了舔他肩头渗出的血,笑容温和,却像是一个渴望鲜血的吸血鬼。
“奥斯顿,我是你的刀。”
“如果你死了,也只能死在我手里。”
少年很早就陷进了一个梦,梦里有着战争,战争流淌了很多鲜血,鲜血滋润着一片罂粟花,少年躺在罂粟花里,再也走不来了。
*
阿拉默是萨洛曼一所关押重犯的监狱,关在这里的多是一些政治斗争中犯下大错的囚犯。
曾经在萨洛曼帝国首屈一指的坎贝尔大公已经被监押在这里好几天了,今天终于有了人来看他。
来看他的人穿着一身白大褂,过肩的黑发半束着垂在身后,脸上带着一副单框的银链眼镜,斯文俊秀,彬彬有礼。
看上去就是一个人模狗样,功成名就的beta。
狱警在他身后将门阖上,此刻监牢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白大褂医生双手插兜,观光似的四处看了看,最后点评道,“还不错,这一处还有采光,冬暖夏凉,对坎贝尔大公的风湿有好处。”
他转过头望向被关在牢房里面的坎贝尔笑道,“看来是元帅特意给您留下的监房。”
“阿尔文!”
坎贝尔气的用力拍了一下牢门,特制的玻璃牢门被他砸的‘哐哐’作响,“你竟然帮着外人来对付我!”
阿尔文偏了一下头好像有些不解,“您不是早就把我逐出家族了吗?家谱都将我除名了。”
白大褂医生摘下眼镜,掏出胸口的手帕擦了擦,说话慢条斯理,“在您眼里,我这个废物儿子本就个外人不是吗?”
坎贝尔看着眼前的青年,比起长子巴尔德和儿子罗尔克,其实他才是自己足下最聪明的孩子,天资奇高却不似常人,从小就表现出异样的冷漠。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偏偏他还离经叛道,明明是个alpha却要割除自己的腺体,去做他那天方夜谭的实验。
他们本就是alpha,是站在这个世界金字塔顶端的那一群人,阿尔文却想着动摇这个世界的根基。
更可怕的是坎贝尔比谁都清楚,阿尔文还有着这个实力,哪怕他从来都是不愿承认的。
六十多岁的老人好像更加苍老了,他放下手,看着监牢外的三子,“现在的坎贝尔家怎么样?”
“啊……”
阿尔文重新戴上眼镜,看着牢房里的老人,并不保守的回答,“树倒猢狲散,手底下的人个个落井下石,撇清干系,巴尔德和罗尔克也在为了家产争得不死不休,看起来也放弃捞您出狱了呢。”
毕竟这次进攻元帅府人赃并获,再想翻身已是难了。只是依巴尔德和罗尔克的能力,他想要在坎贝尔倒台之后还想保住坎贝尔家怕是痴人说梦。
坎贝尔退了一步坐在牢房的地板上,他回想起自己一生走过的种种,又想起最后遇到的奥斯顿和希尔,突然笑了。
他透过玻璃门看着面前的阿尔文,突然问道:“我的孩子,你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第87章 ABO·十八
萨洛曼的波谲云诡也挡不住贵族们奢靡享受的心情,或者说就是因为最近暗潮涌动发生的事情太多,才需要一场宴会来做调剂。
菲利普亲王家的小omega就要成年了,亲王将要为他举办一场成年礼,萨洛曼有名有姓的贵族们都要参加,奥斯顿自然也不例外。
收到请柬的时候,裴初将它与刚调查到的,那晚埋伏在外偷袭的狙击手情报放在一起,手指敲击着轮椅笑了笑。
那晚袭击的对象不是奥斯顿而是希尔,这也就意味着,或许有人知道了什么,比如希尔的真正身世。
但这背后的人手脚很干净,哪怕以他们的实力查了半天,也揪不出什么线索,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那人并非坎贝尔的安排。
但裴初并不着急,他转而看向桌上的那份请柬,他很清楚,菲利普亲王醉翁之意不在酒。
坎贝尔的倒台也就意味着他这一系政斗的落败,菲利普亲王要想顺利在萨洛曼国王逝后继承王位少不得巴结好如今他这位权势滔天的奥斯顿元帅。
上一次联姻的请求没有收到答复,这一次便送来了幼子成年宴会的请柬。
称得上是锲而不舍了,又或者那亲王家的小omega真的对希尔情有独钟。
据说这小omega是在一次外出的时候被刚巧在那执行任务的希尔救了一命,从此对他一见钟情。
想来这次送到元帅府的请柬也不止他这一份了。
裴初对这些来自主角们之间的感情纠葛并没有多在意,只是有些头疼上次希尔在他肩头舔血的动作,让他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不小心将主角受养歪了。
他想到这里瞥了一眼身边的正牌主角攻,模样俊秀又斯文的主角攻正在给他换药,拆下来的绷带带着血,被他扔到了银色的托盘里。
面对工作的时候一本正经,嘴角的笑容礼貌又亲和,看上去就像一株温和又端方的兰草,实际上下面长了一片荆棘。
裴初越看越觉得,这两人实在很有夫妻相。
而裴初也清楚,在坎贝尔被投入狱后,阿尔文去看过了他的父亲,在那之后,坎贝尔家的一部分势力被暗中收拢转移。
看上去已经平静的萨洛曼水面,实际上搅起了更深的漩涡。
“元帅。”
阿尔文不知道裴初在想些什么,只是看着对方陷入沉思的模样,暗红色眼眸里透着深。
阿尔文大概也没有什么背着现任雇主去联系前家族的愧疚感,在裴初回望过来的时候,他的神色一如既往。
拆了绷带上了药,便要重新缠上绷带,裴初本想自己动手,却被拉住了动作,“元帅难道要抢了我的工作?”
裴初的伤在肩背,自己想要缠绷带的话还是有些麻烦。他想了想便也收回了手。
绷带一圈一圈缠在身上,阿尔文的动作也算是克制有礼。知道裴初不喜欢与人靠得太近,也和他恰当的保持了距离。
只有他们两人的房间一时陷入沉静,沉静而又默契。
罂粟花的味道混着点点血腥,阿尔文低头便看见轮椅上的alpha半敛的睫毛秾密纤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