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苏而不自知(219)
他摩挲着下巴略微沉思,对上那双眼睛时却没什么心虚的笑道:“就算如此又怎样?说到底我们只是提供药材,制作出这种害人的东西的,可是你们中原人。”
他从怀里掏出一袋烟袋在裴初面前晃了晃,里面装着能够让人成瘾的烟草,制作的原料是罂粟,这原本是从北狄进货用来制作麻沸散之类的药材,不知什么时候却被人研究成这种难以戒断的烟草,用以控制伊人笑的倌人。
目前危害尚未扩大,但长此以往恐怕是个毒瘤,尤其还是北狄人似乎想要参与一脚进来。
裴初留在伊人笑本来就是一边搜集证据,一边打算借机接近齐如海将其活捉,但这会儿单于逊的现身却是打乱了裴初的计划。虽然查到北狄商人的线索时他就有所警觉,却没想到单于逊会这么大胆在他面前露面。
照这样情形下去,他怕不是被灭口?。
更何况从单于逊居庸关落败,被裴初算计害得错失王位开始,两人之间就是深仇大恨。
在这一局里占据了上风的单于逊好像心情很好,他将烟袋抛在一边,貌似才反应过来一般从椅子上起身凑近裴初:“说起来,他们今天将林大人送过来是为了什么呢?”
“青霄?”
北狄人的身材普遍要比中原人高挑健硕,单于逊突然凑过来时压迫感很强,就好像一只狼王突然锁定住自己的猎物,裴初本能的想要退出对方笼罩的领域,下一刻却被推倒在床铺,石青色的床幔映在了裴初的瞳孔。
他身上的披着的狐裘被散开,露出里面的被熙哥儿精心装扮的衣着来,这在冬日来说是有些轻薄暴露的,青衣白袍,胸口敞开处隔着一层白纱,若隐若现的挡住衣襟下精壮结实的胸膛,发丝遮掩下,还隐隐能看见他脖子上的鞭痕,就像一条诱人探究的红蛇。
单于逊实际只是想吓他一下,这会儿反倒是自己愣了神,他伸出手掌掀开裴初的头发,冰凉的指尖摩挲过裴初脖子上的伤痕带出一点刺痛。
裴初眉头轻蹙撇过了头,抬起手挡住了单于逊抚摸他伤痕的手掌,但手腕上缠着的绳索,就像一个有待拆解的礼物,他犹不自知,只是目光冷清的开口道:“还请四王爷自重。”
单于逊想起伊人笑的雪夜里他持剑独舞,艳惊四座,却凛然而高不可犯,眼睫一眨,又记起烽火狼烟下,他挽着长弓射倒北狄旌旗,寂寞如刀锋,荏弱不胜衣的模样。
心里仿佛有热血在鼓动,沸腾至四肢百骸,也不知是秉着一雪前耻的念头,还是情不自禁。他忽而低头用犬齿咬住裴初的耳垂,唇齿磨吮,对方身上弥漫的药香比酒的味道更加深入人心。
“林子琅,你要不要和我回大漠,做我的将?”
他突如其来的起了招揽之意,暗地里单于逊自然打听得到裴初遇刺的消息,哪怕消息在外封锁严密,加上近两个月的搜寻始终没有结果,不少人已经默认林无争遇难。
这时候就算裴初真的身死也无人知,便是把他带回大漠,也不会引起什么麻烦。
裴初耳垂一痛眉头深蹙,带着湿意的热气喷洒在耳畔让他寒毛微立,深呼一口气,手腕一抖绳索被他挣开,紧接着翻身而起,裴初毫不犹豫的反手勾住单于逊的脖子将他掀倒在床上。
天旋地转间,单于逊被人用膝盖抵住胸膛,颀长玉立的青年一边单膝跪在他身上,一边漫不经心的扯下手腕的绳索,随口应答:“道不同不相为谋的道理,四王爷不会不懂。”
是棋逢对手,也是恰逢其会,就像两匹凶猛的野兽想要分出个胜负,决出主权,单于逊伸手去拽裴初肩膀,也不管胸口的力道是不是要将他的心脏压停,一边抵住对方的膝盖,一边拽住他的衣领草原勇士的摔跤技巧在这一刻发挥到了极致。
他想打败他。
一直都想。
脆弱的床架很快就在两人的角斗中成了废墟,裴初和单于逊你来我往,但打到后面越来越不对劲。裴初身上的衣料十分单薄,单于逊扯一件碎一件,精壮窄瘦的腰间被人揩了油,裴初面无表情的一拳锤在单于逊的下巴上。
单于逊脸上吃痛,也不客气的在他腰上狠掐了一把,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他从来不算什么正人君子。
这场架越打越荒唐,单于逊呼吸微沉有些流连,身体的某处像是火烧,不合时宜的情欲就像野火燎原。裴初先前船上的伤只是好了个七八,后面又被熙哥儿折腾了几日,在短时间不能制服对方的情况下,有些渐渐落了下风。
单于逊发现了,他抓住机会再次将人反压在身下,床榻破碎,两人身在狼藉当中,裴初基本上已经衣不蔽体,上身□□着倒在帷幔之间。
裴初的世界观说到底与这个世界的人并不相同,他没觉得有什么羞耻赧颜,反倒坦荡得紧,目光微掀还没有意识到事情不对。单于逊喉结滚动,心尖滚烫,旖旎春光中,手掌心里是那人凌乱的发丝。
今夜的月光凄凉惨淡,屋子里烛火暧昧,裴初坦荡的眼神反倒像是催化剂,色授魂与,风情荡漾,意乱魂迷之际,屋子外面却突然传来了兵戈动荡和急促马蹄声。
单于逊一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裴初也一下放松了身体倚在了废墟里,他身上的疤痕新旧交错,却并不影响美观,孱弱落魄,眼神不羁,总有种矛盾疏倦与深沉。
最后一刻,单于逊到底是松开了手,“你们中原人都是这么狡猾的吗?”
低沉的声音贴耳而入,带着几分咬牙切齿,裴初微微仰头,懒散的声调似笑非笑,“比不上四王爷足智多谋。”
一错而过的交锋短暂迅速,就好像当年沙场敌对,每一次以为占据上风的单于逊,最后的结果总是让他措手不及。
房门再次被撞开的时候,屋子里只剩下裴初一个人,窗户洞开,单于逊及时脱身,冷风吹了进来,裴初嗓子沙痒的咳嗽着,然而门口站着的身影却让他有些意外。
是秦麟。
屋子里的烛火被风吹熄了大半,明亮的月光如水,从那半扇打开的门扉中倾泄下来,月光中那身靛蓝披着玄甲风尘仆仆,他站在门口看着屋子里人,影子在月光下被拉得很长。
因为夜色的缘故裴初也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却仿佛有一种久别重逢的陌生,裴初清楚自己这会儿的状态过于狼狈颓废,扯下床上帷幔聊胜于无的挡了挡。
刚想起身就见门口的人退了出去,没过一会儿又见他手里拿着一身衣物走了进来,衣襟敞开披在了裴初肩上,秦麟沉稳的声音响在耳畔,“抱歉,我来晚了。”
裴初微一侧头,朦胧的月光里望见将军一脸疲态,瞳孔微沉,晦涩不明,低沉暗哑的话语,似乎禁锢着一头野兽。
第187章 全男朝堂·三十三
裴初整理好衣衫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四处散落着捉拿犯人的士兵。
单枪匹马进入湖州知府的府邸,自然不是裴初莽撞,此前裴初让十一找的人便是前年驻扎在广德府清除水匪的秦家军同僚。
出于从前与秦家的情谊,这大概是他在整个江南唯一能够信任,且能请得动的救兵,却没想到来的人直接就是秦麟。
裴初失踪以后京城一直派人寻找,秦麟更是主动请缨加入救寻的队伍,这两个月以来不知疲倦的沿着江南水岸搜寻着裴初的踪迹,最终在广德府遇见了前来报信的十一。
他第一时间赶来救援,同样也收到了湖州知府犯罪的证据,来的时候便将整个知府府邸包围了起来,然而一时却并没有找到齐如海的身影,也不知是不是察觉不对,提前逃跑了。
这会儿守在院子里的秦麟,听见身后传来的动静时回头看了一眼,裴初正在用发带将散落的头发绑成马尾。他身上穿的是秦麟备用的衣裳,一身靛蓝,略微有些宽松的领口还能看见脖子到胸口有一条醒目的鞭痕。
秦麟按住腰间剑柄的手紧了又松,院子里种了几株寒梅,清冷的幽香浮动,月光洒在两人之间。
裴初倚在门口有些松懈下来的疲倦,腹部还未好全的伤口隐隐作痛,他一手捂着腰望着秦麟道谢,“这一次,多亏你及时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