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位教皇(169)
所以女王的死无疑给了他们巨大的打击,而女王留下的遗嘱又为他们点燃了新的希望。
只不过这样的希望很快就被另一种声音湮灭了。
反对拉斐尔接过亚述王冠的领主们异口同声地用他的教皇身份作为武器攻讦他,一位异教的教皇,怎么能成为亚述的君主?他是否会逼迫亚述人民改信,乃至毁灭亚述的信仰?更糟糕的是,尽管他身上流着亚述的一半血液,可他从未踏上过亚述的土地,他怎么能够承担起这个自由、野性而独立的国家的重担?
所有支持萨尔贡家族的平民都因为这个问题而迟疑了,他们大多是受过萨尔贡王朝恩惠的遗民,心中惦记着这个末代王朝的荣光,但同时他们又是最为顽固的本土信仰者,让他们抛弃自己的信仰去改信一个陌生的宗教,这是比杀了他们还难的事情。
事实上,这也是为什么拉斐尔坚持要推出信仰自由法案的原因。
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他就不可能真正成为这个顽固、野性的国家的君主。
在翡冷翠,他提出的信仰自由条约还是一个不为太多人所知的秘密,他正在与尤里乌斯紧锣密鼓地商讨相关条款和内容,在它彻底成熟落地前,他不会将其公开。
一旦教廷得知了这个条约的内容,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教廷之所以不遗余力地支持教皇出兵亚述,正是因为拉斐尔提出了“地上神国”计划,要将教廷和圣主的荣光播撒到亚述,如果信仰自由被提出并施行,那么“地上神国”就是名存实亡的东西,他们最终将发现唯一的获利者只有拉斐尔。
可拉斐尔绝不会在这个问题上后退一步。
他要建设地上神国,也要推行信仰自由。
他要的是一个中央集权的统一国家,而不是像教皇国那样,教皇无法拥有合法的统治权,只能做一个漂亮的信仰傀儡,只有人民的信仰不一致,他才能在其中施行平衡之道,成为真正的君主,而不是让教廷一家独大,继续在亚述复制一个教皇国。
从亚述送来的战报简略地报告了先遣军的情况,他们还没有遭遇大型战斗,只遇到了一些小股逃窜的流匪,这些乌合之众在教皇国的正规军面前不堪一击,雷德里克都不屑于把他们作为战果写进战报里,还是随军的圣鸦在补充汇报里交代的。
拉斐尔草草看完了亚述的战报,疲倦地揉了揉眉心,继续推敲法案的相关条款,这不是一件容易事,从无到有地编纂法案,需要考虑到可能出现的一切情况,更不用说这个法案的内容牵涉到信仰问题——这是一个十分敏感且尖锐的问题,在这个国王改信会被教皇处以绝罚令、平民改信甚至可能被领主处死的年代,有许多战争都是因为信仰而起,光是以“征讨异教徒”为理由发起的大规模战役就有十几场。
拉斐尔可以想象到这个法案颁布后将掀起一场多么恐怖的浪潮,教廷的君主亲手写下了“信仰自由”的许可,这等同于他自己动摇了自己的统治基础,不仅是教廷,就连普通的信徒都会觉得自己遭受了背叛。
所以他必须字斟句酌地筹措语句,让每一个词、每一句话都尽量妥帖而完善,他可不想看到一场“法案战争”,这些年的混乱死的人已经够多了。
尤里乌斯坐在他右手边的桌后,为了保密,他们在教皇的书房里新添了一张桌子,尤里乌斯最近都不去秘书厅办公了,大多时间留在这里和拉斐尔商讨法案的相关内容,气得费兰特眼睛冒火而无能为力。
“咔哒”一声轻响,眼前骤然一亮,拉斐尔才发现外面天色已晚,尤里乌斯打开了气阀,房间里的汽灯燃烧起来,教皇宫的汽灯本来是昼夜不分地点燃的,拉斐尔掌权后宣传节俭、虔诚,带头缩减了教皇的用度,包括停止白天燃烧汽灯,节省开支,教廷为了呼应教皇的口号,也开始节约用度,不管主教们私下里如何奢靡铺张,这样的行为至少让教廷的对外形象好了许多。
拉斐尔就是通过这样一件件小事被信徒们爱戴、尊敬的,他从来不会忽略这些细枝末节,上辈子这些事情都是他做过的,只不过那时候史书并没有因为他这样的行为而对他稍有怜惜。
现在拉斐尔倒是不在乎什么名声不名声的,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哪里有时间去思考后世人对他的评价。
尤里乌斯走过来,站在拉斐尔身后,俯身看了看他桌面上凌乱的羊皮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又划掉了许多文字,每一个词旁边都有对应的其他近义词,一些被圈起来,一些被抹掉,一些则打了重点符号。
尤里乌斯看了两眼,随手提起笔将其中一个词语划出来,拉斐尔思考了两秒,欣然将它填入了空缺处。
尤里乌斯垂下眼帘,看见拉斐尔右手大拇指上那枚修复完善的波提亚家族权戒,抿着的嘴唇微微拉起一个笑容,语气温柔:“先吃饭吧,明天还有枢机会议。”
拉斐尔揉捏脖子的动作一滞,眼里闪过一丝烦躁,枢机会议,顾名思义就是枢机出席的会议,每一个枢机都是未来教皇的候选者,某种程度上可以说他们都是拉斐尔的敌对者,去参加这样一场回忆,哪怕是拉斐尔都会觉得吃力。
尤里乌斯看出了他的抗拒心理,深紫的眼眸轻轻一弯,铁灰色长发从肩头滑下,有几缕发丝凉凉地蹭过拉斐尔的脸颊:“如果不想去的话,就说公务繁忙吧。”
拉斐尔犹豫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算了,最近在征兵,教皇国里动静不少,还是去看看他们的动向吧。”
尤里乌斯看了他一会儿,笑容有些复杂,似笑似叹地说:“您已经成为一个合格的君主了。”
我有一袋绿豆,在冰箱里放了两个多月放忘了,最近突然想起来,就准备全部煮了分掉,然后放水里洗了洗泡了泡,这么一泡又给泡忘了,等我想起它的时候,它们已经发芽了……一斤多快两斤的绿豆啊!!发芽了!!我都找不到这么大的盆儿去种它们!!但是我好想吃绿豆汤,好想吃好想吃!
我决定把它们都种大,等它们长出小绿豆,我就有绿豆汤喝了!【恶狠狠】【吃货报仇十年不晚】
第100章
希望蓝钻(十七)
拉斐尔踏进召开枢机会议的圣母厅时,里面已经等待了一会儿的枢机主教们不约而同地停下了窃窃私语。
等拉斐尔在上首的位置坐好,披着猩红枢机长袍,肩头挂着金色圣带的枢机们站起来,向教皇深深弯腰:“圣父。”
拉斐尔颔首:“请坐吧,我可敬的大人们。”
在座的枢机共十二名,最年长的一个已经足够做拉斐尔的爷爷,他的头发已经稀疏得需要戴上帽子才能遮住反光的头顶,一把雪白的胡子倒是浓密整齐,编成了三条辫子,末尾坠着宝石,拉斐尔一眼就看出来里头掺杂着假胡子,这位枢机显然对自己的仪态颇有要求。
马特拉齐枢机,他是凭借着自己雄厚的财力从拉斐尔手里购买到枢机的红祭披的,拉斐尔刚上台的时候,为了增强自己的势力,填补被莱恩六世祸害得空空如也的内库,明码标价出售了两件红祭披,有幸获得其中一件的就是马特拉齐,他以十六万金佛罗林的价格成功跻身枢机会议,成为了教皇以下第一阶层的人。
也正因此,马特拉齐对教皇始终比别人更恭敬,而这也引起了其他枢机的不满,这样的不满不会放在明面上,只不过他们总是有意无意地排斥马特拉齐和另一位“金袍子”枢机,这样的排斥不痛不痒,马特拉齐根本不放在心上。
拉斐尔将手杖放在腿上,站在一边的修士例行公事地询问:“诸位今天有何事需要圣者倾听或裁决?”
枢机们互相对视了一眼,有人清了清嗓子,说:“关于最近的征兵行动,教皇国内的民众已经被各个教堂充分动员起来,十四岁以上、三十五岁以下的成年男性预计能够组成两个军团,募捐活动也进行得很顺利,信徒们愿意为了支持地上神国的建设而慷慨解囊……”
这些情况在尤里乌斯的秘书厅里传递得更快,拉斐尔得到的消息比枢机手里更完整全面,所以他只是安静地听着,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等这名枢机说完了,才点点头:“圣主会庇佑祂虔诚的儿女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