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位教皇(138)
“她为这个世界带来了一位最好的君主。”
比起后世人的遐想和揣摩,拉斐尔面临的境地绝对艰难复杂得多。
阿淑尔带来的遗嘱就像是塞满了火药的炸|弹,怼在拉斐尔面前将他炸了个满脸开花,以至于向来反应迅捷灵敏的拉斐尔甚至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他脑子里的东西全部混成了一团浆糊,从这怎么可能到他是不是在做梦,一时间只能呆呆地看着阿淑尔。
女王留下了遗嘱,公开承认了他的身份?她承认他是她的孩子?她还将亚述交给了他——她认为他能成为她的继承人?
拉斐尔很清楚亚曼拉对于亚述的执念。
和女王执政罗曼不同,罗曼从头到尾都是她在代替自己的女儿掌管,不管外界对亚曼拉怎么猜忌,其实亚曼拉从未对罗曼有过多的想法,在她心里,她始终只是亚述的女王,亚述才是这只母狼圈在自己保护范围内的领土。
而现在,她将自己最为在意的国家,交给了他?
这样的冲击反而比拉斐尔知道自己猛然间成了亚述的君主更为惊愕,这顶从天而降的王冠给他的感觉五味杂陈,用最为朴实的方法来说就是……
他从未获得过这样慷慨的赠与——来自父母的赠与。
所有的孩子都会在成长过程中得到父母的礼物,无论那是一个玩具、一朵花还是一幢豪宅和仆从,但是拉斐尔没有。
老亚伦不是他的父亲,他们之间只是底层的流浪汉为了生存下去而不得不结伴而行的窘迫,老亚伦教他盗窃,他则将偷来的财物交给老亚伦去换取食物;而莉娅,莉娅给过他拥抱和亲吻,但这只是一个善良的女人对可怜的流浪儿的同情。
之后被圣维塔利安三世从贫民窟找回去,拉斐尔拥有了新的姓氏,和德拉克洛瓦没什么关系,他依旧不能称呼自己的父亲为父亲,教皇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妻子和自己的儿女,宴会时能够合法站在他身边的人不是拉斐尔,拉斐尔只能作为他的秘书和助手以及远方侄子存在。
那时候的德拉克洛瓦和拉斐尔之间其实没有太多的温情。
从贫民窟爬出来的拉斐尔受够了那种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痛苦日子,他害怕有一天会被再度抛弃,他怕这个怕得要死,所以运用了自己全部的天赋和智慧去讨好身边所有的人,在他们面前表现出他们最想看的那一面。
在德拉克洛瓦面前,他是机灵活泼野性十足的儿子;在尤里乌斯面前,他是聪慧灵敏与他心灵相通的学生;在医生面前,他是默默忍耐乖巧听话的病人;在德拉克洛瓦那个讨厌他讨厌得要命的妻子面前,他是胆怯无能存在感低微绝不会妨碍到她儿子们的私生子……
他扮演得多好啊,没有一个人识破了他心中的不安和恐惧。
理所当然地,为了扮演一个不会妨碍到那位夫人的私生子,他不能和德拉克洛瓦太过于亲密,德拉克洛瓦也不会在他身上交付过多的情绪——这位父亲给了他良好的教育、生活条件,但这都是他的孩子们应当有的,如果拉斐尔当年没有流落在外,而是成功被他的骑士们接到了翡冷翠,他现在过的生活应该也和雷德里克差不多。
但那些额外的礼物?
拉斐尔都“懂事”地拒绝了。
等他渐渐长大,过了最应该收礼物的年纪,也不会再有人想着给他送礼物了。
那时候的他已经成了教皇身边不可或缺的左右手,审阅着教皇厅里的高级机密文件,经手的都是晦涩难懂的政治事务,没有人再把他当孩子看,他是他们的盟友或者敌人,后来德拉克洛瓦逝世,公布的遗嘱里也没有他的名字。
但是在今天,在他早就不在乎这些的时候,他的母亲告诉他,你是我辽阔疆域的继承人和一切荣耀的接受者。
对于拉斐尔来说,这实在……实在有些太多了。
年轻的教皇思绪混乱,他甚至没有考虑这份遗嘱随之会带来的一系列政治变故,身为宗教领袖,他能否获得一个疆域广阔的国家的实际统治权,这其中的问题实在太多了,足够在教皇国和所有国家之间产生震荡,这其中还牵扯到亿万信徒的归属——有了这么广大的土地之后,教皇还会不会安心于成为一个宗教领袖?如果他向信徒们发出了号召,会有多少人义无反顾地奔向加莱?
拉斐尔目光轻轻转动。
这张羊皮纸上的文字逐渐模糊,一个他曾经在少年时期读到过,又被遗忘在记忆里的词汇莫名其妙地再度来到他面前。
地上神国。
这是多少教皇的梦想,在教廷最为光荣的鼎盛时期,属于教皇的旗帜在每一艘航船、每一个城市上飘扬,圣座的名字被镌刻在青铜板和石碑上,念诵他们圣名的声音响彻海洋和陆地。
如果他能够重现这辉煌——
拉斐尔模糊地想。
——如果他能建立一个真正的地上神国——
他是否能够真正地获得,对抗命运的力量?
关于昨天的相亲,真的很无语,相亲市场上是不是没有正常男性了?小心思真的好多。他说要带我去他附近的景区玩,跟我在的地方距离快二十公里,临了了告诉我他没有车,我一个问号发过去,他说你打车来吧,我人都傻了,他看我好像不太高兴了,才说那我给你叫辆车,晚饭带我去吃甜品,一块芒果千层和一杯咖啡,然后带我在景区狂走三个小时没停过,我谢谢他,运动量达标了:)
第83章
番外一·女王
贡达的城门一年四季都敞开着,正如亚述这个热情野性的国家,欢迎着一切异乡来客。
作为建立在草原上的城市,贡达的建筑更为轻盈,除了外墙使用了巨大的岩石和泥土,内部的住宅都是以木格楞和帐篷群组成的,彩色的敞篷像是五颜六色的云朵,挤挤挨挨地簇拥在一起,尖顶的木格楞外牵着钉入地面的长绳索,绳索上悬挂着无数面小小的彩色三角旗,房屋外也喷涂着过分鲜艳的各种色彩。
整个贡达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幻想乡,大胆狂放的色彩运用、形态各异的房屋结构,乃至于陈列方式,都完全脱离了叙拉古半岛那种有矩可循的规整,呈现出草原人民独有的自由风格。
贡达是平原上的一座山城,它坐落在一个山包上,山顶就是亚述王宫与神殿,从它往下,一圈圈排布的就是贵族和祭司们的住宅。
当清晨的阳光穿透薄薄的雾气,照耀在水草丰茂的大地上,一匹枣红色的马犹如利箭,刺破了清冷的空气,在广袤的大地上拉开一道红色的幻影,头上顶着竹篮去草场挤奶回来的女人们站住脚步,三三两两地看着它飞驰而来,守在城门口的男人们则大声地拍手跺脚,用力地大笑起来。
“快啊!再快一点!神殿的早钟就要响了!”
“一口气冲上圣山!我们的公主!”
少女们自发地互相挽着手臂,唱着亚述的战歌,少女清脆悠扬的歌声随着风传出很远,马背上的骑士俯低了身体,再次开始加速,随着骑士的加速,所有看着这一幕的贡达子民都大声欢呼起来。
“长生天赐下的永生之花,亚述草原上的蓝宝石,天神使你美丽如明珠,何方的雄鹰能迎娶她,我们将为他献上鲜血酿就的美酒!”
马背上的人仰起了脸,她的肤色是亚述人特有的蜜色,金棕色的长卷发被镶嵌满彩色宝石的发冠束住,宛如一泼盛开的金光,用于防风沙的薄薄头纱绕过脸颊遮住长发,只露出一双明亮美丽的蓝色双眼,少女像是草原上最为鲜艳的花,金红宝蓝和橄榄绿色拼成的长裙让她在苍茫的绿色草原上无比夺目,她策马而来的样子,像是狂风暴雨,蛮横凶狠地能够夺走所有少年的心。
她趴伏在马背上,见到城门口为她驻足给她欢呼的人民,不由得弯起眼睛,侧过脸,对他们露出一个纯粹而明亮的笑容,当她转头时,迎面吹来的风卷起了她的面纱,薄薄的头纱瞬间被风卷起,脱离了少女芬芳的长发和玫瑰色的脸颊,高高地飘上了天空,犹如一片泛着金光的花瓣,于是那个被掩藏的笑容就显露在了所有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