睚眦乱臣(205)
所以孟隐一定要证明自己能赢了孟凛。
这笑落在孟隐眼里就是嘲讽,他杀心忽起,又掐上孟凛的脖子,逼他后仰着头,“你笑什么?你在笑我?”
他凶狠道:“既然你这么确定有人会来,那我自然也得替你招待不是?我早就安排了人下去,只要有人敢来,只要他带你踏出这个院子,他的背后就暗箭难防,我让人连我的性命也不用顾忌。”
孟凛惨白的脸因为呼吸不过来而泛起了血色,他盯着孟隐的眼里染上恨意,孟隐偏偏就爱看他这不甘心的模样,放开他时故意放缓了语速,“就算我死,我也会拉个垫背的。”
孟隐等孟凛缓了几口气,他又把一旁桌边放的匕首拿起来,“好了,今日也该……”
“主子——”门外的敲门声忽然打断了孟隐,三声敲门之后那人直接从外面推开门,“主子,有人闯进来了!”
“是,是北朝的人马,我等还未反应过来,那些人就强行破门而入,这怕是……”那人目光往孟凛身上瞟了眼,“我们,我们的人已经去拦了……”
孟隐目光一厉,但他心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他明明当时没有留下任何踪迹,怎么会这么快查到他这里,他手里的匕首飞快地横到孟凛的颈侧,他对那手下道:“去把暗道打开。”
“是!”那手下将门阖上,快步走到屋子里的衣柜旁,他将柜子推开,一拨机关,沉沉一声动静之下,露出了后面一扇打开的暗门。
孟隐的身子站在孟凛身前,他威胁一般用匕首抵着他的脖子,“你自己想清楚,若是有人带着你出去,我必定让他背后暗箭难防。”
然后他匕首一落,快刀将绑在孟凛身上的绳子斩断了。
孟凛感觉到腰间一松,立刻又被孟隐提着身后衣服让他站起来,那已经结痂的血将他的衣服黏在伤口上,这一下几乎让他疼得撕心裂肺,连带让他想孟隐方才的话都变得吃力了许多,他的意思是……倘若有人带自己出了这个院子,他埋伏的人就会射杀了那带他离开的人?
孟凛脑子仿佛糊了什么难以思考,他只是自问了句:白烬会有危险吗?抑或是江桓?
但紧接着孟凛的耳边就出现了打斗声,“我等拦住他们,将军尽管破门!”
孟凛的心猛然一揪,将军……是白烬!
而此时孟隐骂了一句,他再无犹豫,直接拖着孟凛往暗道的门边走,孟凛被迫挪动着脚上的锁链,但他已经没了力气,哗啦一声,他好似被锁链绊倒,弯着膝盖往地上跪去,整个人几乎是被孟隐拎着拖动。
孟凛的伤口又在流血了,大滴的血落在地上,在他被拖动的地上流了一路的血。
孟隐的那个手下先注意到了地上的血迹,他在密道口跪下,“主子,不可,此刻不可进密道,里面没有别的出口,若是有人过来看到血,您进去了就……”
孟隐垂往地上的眼忽然就起了杀气,那阴郁的眉眼里好像有了些许泛红,“你故意的……”
孟隐猛然松了手,任由孟凛重重地往地上跪去,然后又抓着他后脑的衣领让他上仰着头,让孟凛的眼睛只能看到他脖间那道狰狞的伤痕,“你故意的……你早盼着有人来救你,你怎么会在乎别人的生死。”严扇厅
孟隐好似失了理智,他偏头自语:“但怎么会真的有人在乎孟凛的生死,连父亲也是更在乎他的,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
孟凛好像是被他这话逼得挣扎起来,伤口是他刺的,血也是因他流的,如今竟把他的失策归到自己的头上。
但他这挣扎在孟隐眼里不成威胁,他又拖着孟凛重新回去,“好……”
他脸色阴沉道:“那看看这人,到底是有多在乎你。”
白烬的人马直接破门而入,进去就与府里的守卫打斗起来,下面掩护之下,白烬直接冲进了内宅。
府里的暗道而言,一般会设在主人常去的卧房或者书房,白烬心中一直都在不安,他在焦躁之中破开了一扇房门。
地上的血首先映入眼帘,接着他抬眼一看,整个人立马就揪心地打了个寒颤。
白烬看见了孟凛。
孟凛肩头像开了朵嗜血的霸王花,一大片的血色衬得他脸色惨白得过分,他无力垂下的手上也沾着血迹,脚上还戴着镣铐,一柄匕首横在他的脖子上,后面站着一个满眼杀意的男人。
白烬的心口疼得猝然难以呼吸一般,他立刻起了杀心,可他看到对面的孟凛望着他,他好像是吃力地对自己笑了一下,然后又费力地摇着头。
但白烬不可能此时后退,他紧紧攥着手里的剑,抬脚踏了进去。
“锵”然一声刀剑相接,白烬极其敏锐地嗅到身边的杀气,屋里那个孟隐的手下从门侧一刀砍来,白烬接下那一刀,长剑一旋直接就了结了那人性命。
白烬望向孟隐,他咬着牙道:“放了他。”
孟隐好似是惊讶了一瞬,但他不紧不慢地把匕首离孟凛的脖子又近了些,“想要他的性命?你先把门关上。”
白烬看着孟凛脖颈间的匕首,他没犹豫地转身,将房间的门给关上了。
待白烬回过身,孟隐冷笑着打量他,“你们北朝的人,不是最尚先礼后兵,你这样粗暴地闯进来,倒是叫我很是不悦。”他转动了下匕首,在孟凛脖间留下道小小的刀痕,“你很在乎他的生死吗?”
白烬的目光只落在孟凛的身上,“你想让我做什么?”
“唔……”孟隐把目光挪到白烬手里的剑上,“你这柄剑倒是看起来不错。”
白烬提着手里的剑看了一眼,他仿佛冷笑了一声,一把将剑往孟凛的脚边丢了过去,“你放了他。”
孟凛纵然没有力气,他飞快的摇起了头,他不顾脖间的匕首往前探头,要用脚够到剑再给白烬踢回去,细细的血痕越来越深,孟凛的脖间流下了细细的血线。
白烬实在看不下去了,他忍不住上前了两步,却见孟隐把手搭上了孟凛的左肩,他故意地把手按在他左肩伤口的位置,孟凛肉眼可见地颤抖了一下,他不愿白烬见到他这模样地扭过了头。
孟隐则是对白烬厉声喝道:“你退下!”
白烬心口疼得仿佛被剜了心,但他再不敢上前了,眼见着孟隐扣着孟凛的左肩,又将白烬的剑捡了去。
“他这伤你也看到了,琵琶骨,不过是让他疼一疼,要不了他的性命。”孟隐继而把那根匕首给白烬抛了去,他玩味似地看着白烬,“你既在乎他,那也感受一下这是如何的疼法。”
孟凛的瞳孔骤然一缩,他盯着白烬的眼睛,那拒绝的意味当算明显,他也知道白烬定然是看懂了,以孟隐的性子,他只会无限地折磨白烬,哪怕今日白烬死在这里,他也不可能会放了自己。
白烬看往孟凛的眼神好似添了无限柔情,可他还是去将匕首捡起来了。
孟凛闭上了眼,细微的利刃擦过骨头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开,孟凛忽然觉得自己脑子里一片嗡声,但白烬连一声闷哼都没发出,就直接拿匕首刺进了自己左肩的琵琶骨。
孟隐顿时就笑了,他那阴郁的脸上笑起来变得狰狞,他好像尝到了什么甜头,他低头去看孟凛的反应,却发现孟凛在仰头看他。
孟凛的眼里冷冰冰的,深仇大恨也不过如此,他忽然忍着剧痛抬起了自己的左手,即便琵琶骨被牢牢锁住,他还是用了全身的力气用手抓住了孟隐的手腕,他提剑的那只手腕。
“不要——”白烬一声喊叫的同时,孟隐竟然也慌张了,孟凛竟毫不犹豫地将脖子往剑上靠了上去。
只要他死了,白烬就不必受孟隐掣肘,他也不必再为自己受什么伤害了。
利刃割破了孟凛喉间表面的皮肤,凉意在他的脖颈间蔓延开来,但他还未割破那下面的血管,孟凛耳边竟先响起了孟隐的哀嚎声。
方才孟隐见白烬扎了自己的左肩,得逞的情绪几乎占据了他的思绪,但白烬立刻拔出了匕首,他毫不犹豫地在他疏忽的时候就动身上前,可他完全没有料到孟凛接下来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