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未来见过你(238)
通讯器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滕时浅啜着香槟,许久才听到对面传来了一声笑。
“阿时啊,”蒋洲成笑起来,那笑声逐渐癫狂,透出疯狂的恨意,“我真的太喜欢你了。”
滕时听着他的发疯无动于衷,还想要出言讽刺两句,却忽的感觉胃里猛的一绞。
那不是滕时熟悉的疼,这疼痛来的太猛烈,以至于滕时甚至以为自己的胃被谁从内部捅了一刀。
喝了太多酒的恶果终于反上来了?明明已经在庆功宴前吃了最新研制的止痛麻醉药,竟然这么快就彻底失效了。
攥着香槟杯子的手微微收紧,滕时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后腰靠在了栏杆上。
“你放心,”蒋洲成阴冷的声音如同毒蛇般钻进耳膜,“我绝不会自己死,黄泉路上有你作伴才够味。”
滕时脸色苍白如纸,冷笑道:“那也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个本事……唔!”
疼痛毫无预兆地从胃里轰然炸开,那一瞬间的剧痛简直是灭顶的,如同万箭齐发刺入血肉。
哗啦!——
香槟杯子掉落在地碎成无数的玻璃碎片,同一时刻,天空中最后的烟花从空中坠落。
滕时单手捂着上腹跪倒在地,膝盖触底发出一声让人心颤的闷响。
异样的声响让周围的人们纷纷回过头来。
“滕总!滕总你怎么了?”
“快来人!滕总胃痛!”
“船上的医生呢!快叫人!”
……
痛!撕心裂肺的痛!
滕时从不知道胃竟然还能痛成这样,以前他胃溃疡和胃痉挛发作的时候已经觉得是难以忍受的折磨,但此刻他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生不如死。
周围都是急促的脚步声,人们惊慌地叫嚷着,有很多人冲了上来。
血液在血管中极速流淌涌向胃部,滕时的脸上雪白到毫无血色,双手用尽全力掐住上腹,淋漓的冷汗浸透全身,痛到几乎把手戳进肚子里。
胃里像是被放入了浓硫酸,腐蚀性的液体瞬间侵入血肉,剧毒的药物让脆弱的器官不堪重负,引发出让人崩溃的强烈痉挛。
“啊……”他痛的猛然挺起腰身又重重落下,控制不住地捶打上腹。
“医生呢!!”
“快叫救护飞车!!”
痛不欲生,身体和神志都要被剧痛撕裂,胃里忽的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一攥。
一股腥甜的热流直冲喉咙,他甚至来不及翻身,就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好疼!……
尖叫声,救护车的鸣笛声,人们焦急的嘶喊声仿佛都离他远去。
他仿佛在黑暗中下坠,疼痛似乎永远都不会停下,任凭他在剧痛中生不如死地挣扎,任凭他把腹部的衣衫都撕碎,直到他痛到崩溃到再也承受不住,直到疼痛把他折磨到死亡。
哐啷!——
落地窗被猛的撞开,窗外的狂风暴雨呼啸着冲进屋里,又被猛的关在了窗外。
“滕时!滕时!”“哥!”
剧痛之中滕时感觉到自己被一个人猛的抱了起来。
“胃疼得这么厉害不知道给我打电话?”奚斐然一手抱着滕时的上半身,只见他的脸完全被冷汗浸透,乌黑的睫毛都被冷汗打湿,嘴唇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奚斐然心都要碎了,当即把他往怀里一抱,大手按住他的胃部揉起来。
窗外大雨倾盆,雨水哗啦啦地往窗户上扑。
滕时浑身都在发着抖,奚斐然这才想起来自己浑身也是湿透的,他的头发湿漉漉的支棱着,鬓角还在往下滴水,刚才急没想到,现在回过神来发现这么抱着滕时迟早让滕时感冒。
奚斐然火速把滕时放到床上,三两下把自己的衣服脱了,又从柜子里翻出毛巾毛毯。
滕时捂着胃在床上蜷缩着,奚斐然光着膀子跳回到床上,把滕时的衣服也脱了,用毛毯一裹,重新抱在了怀里。
“疼……”滕时低声。
不知道是梦魇中的梦话,还是痛到极致的流露。
奚斐然心疼得要发疯,他紧紧把滕时抱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暖着他,按着滕时的上腹一圈圈揉着:“我在呢哥,揉揉就不痛了。”
忽的,他感觉到了什么,低头看去,顿时呆住了。
滕时从毛毯中伸出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不是疼痛时候的下意识抓握,而是主动的、紧紧地抓着,那是脆弱时发自内心的最真切的依赖,像是抓住了就再不会放开。
第164章 恐惧之源
翌日清晨。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被强光晃到,纤长的黑色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
奚斐然正在躺在滕时旁边,拄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见他睁眼也不意外,笑着说了声:“醒了。”
阳光从背后投射下来,少年倔强支棱的头发被染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色镶边,健硕的手臂肌肉线条清晰可见,嘴角微微翘起,带着和性格并不相符的温柔,柔和得有些过分了。
楼下的灶台上熬着粥,小火慢炖,味道飘到楼上顺着门缝钻了进来,满屋子都是小米香。
“胃舒服些了吗?”奚斐然伸手拨开他挡眼的头发,“想不想喝点粥?”
滕时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漂亮的桃花眼眨也不眨,奚斐然被他看得有些莫名其妙,猜他是睡迷糊了还不太清醒,忍不住笑着想要抓他的胳膊,却忽的被抚摸上了脸颊。
奚斐然愣住了。
大病一场后滕时没什么力气,手指冰凉的像是浸过雪,捧着他的脸,像是在抚摸又不单纯只是抚摸,更像是在确认没有失去,奚斐然从中竟然感觉到了某种患得患失,滕时从没有这样抚摸过他。
“怎么了?”奚斐然轻声问。
滕时的嘴唇有些发颤,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来:“我……”
奚斐然大着胆子抓住了滕时的手,用温热的脸去蹭他冰凉的手心:“我在呢,哥。”见滕时没拒绝,又忍不住去亲吻他的手指。
唇瓣触碰到指缝的瞬间,滕时像是被烫了似的猛的缩手,却被奚斐然一把抓紧。
周围寂静无声,只有两人近在咫尺、微微加速的呼吸,四目相对的瞬间,仿佛有暧昧的温度在空气中升高。
滕时的身子微不可查的颤了一下,深黑的眼底逐渐恢复了清明。
两个人都没有动,好像什么都没变,滕时的手还放在奚斐然脸上,但是奚斐然知道那个淡然无波,无论遇到什么都冷静成熟的滕时又回来了,他能感受到滕时微微的僵硬和不自在,大概是想要抽回手却又不想伤他自尊心。
奚斐然闭上眼睛,将一个滚烫的唇印在滕时的手心,好几秒之后,才缓缓松开。
“我去给你盛点粥,”奚斐然把他的手掖回被子里,翻身下了床,“很快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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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斐然推门而入把热气腾腾的小米粥端上来的时候,滕时还在床上趴着。
“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奚斐然把小米粥放到一旁的桌上,呼啦一下拉开窗帘,“起床啦起床啦。”
“难受,不想动。”滕时已经彻底恢复了往日的原样,只是因为过度的虚弱和疲惫而显得格外慵懒,一只手垫在胃下面有气无力道,“我什么都不想吃,小米粥你帮我喝了吧。”
昨晚奚斐然给他擦了身子之后换上了丝绸睡袍,宝石深蓝色衬得他肤白如雪,滕时趴在床沿上,柔软的丝绸从他的身上滑下来,露出了一条修长雪白的大长腿,而他本人又对于自己的春光乍泄毫无察觉。
这对于奚斐然来说绝对是折磨,从昨晚到现在,他的定力几乎要用尽了。
奚斐然深吸一口气坐到床边,拎起睡袍的一角盖住那片晃眼的白,好言劝道:“你现在还难受就是因为胃里空,垫点暖和的东西就好了。”
滕时很敷衍地发出了一点鼻音。
奚斐然摸了摸他的后背:“再这样下去低血糖又要犯了,到时候更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