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家夫郎(47)
“不会不会,我小心着呢。就是些吃食生意。不过您也知道我厨艺不好,所以这不立马就回来找娘帮忙了。”
外面不好说话,叶以舒把施蒲柳跟豆苗拉进屋里去。
“我爹呢?”
施蒲柳叹了一声道:“闲不住,赔了银子心疼,又上工去了。”
叶以舒道:“那明日娘家爹上工的时候回来给我带一个新木桶。”
施蒲柳道:“成,我跟你爹说。”
“快说说,你要做个什么吃食?”
“是这样……” 叶以舒简单的跟他娘讲了一下麻辣小串儿。无非就是将各种食材用竹签穿着,放料锅里煮熟,然后加上秘制调料就可以售卖了。
这东西不占摊位,不占成本。若是能成,他爹就是卖这个也比上工强。
施蒲柳越听眼睛越亮,哥儿话一落,立马起身道:“好,好!娘这就去试试。”
“诶,娘,记得别被爷奶还有小叔他们知道。”
施蒲柳拍拍他的手,道:“放心,娘保管守的好好的。”
叶以舒道:“那娘你先试着调几个味道出来,我那边还有事,改明儿再来。”
告别了叶家,叶以舒回到上竹村。
正巧,看着宋枕锦正在将昨日洗干净的药材切碎。
叶以舒走到院门,阿黄屁颠儿屁颠儿跑来挡在他跟前。叶以舒拍了拍狗脑袋,又揪了一把毛耳朵,它才让开。
叶以舒长腿一迈,走到宋枕锦身边。
宋枕锦见他回来,手上不停,道:“弄好了?”
“没有,只是跟我娘讲了一下味道,要等她试出来才知道成不成。”
叶以舒吃过的餐馆也不少。寻常叶家就那些菜但他娘也能弄出花样来,味道也好,叶以舒有那个信心能复刻出来。
这事儿暂且放一放,叶以舒便跟宋枕锦学起药材炮制。
宋枕锦指着手上正在做的这种鸡血藤,一边切片儿一边细细道来。
时间一晃,大半个下午过去。
期间偶尔有病人找上门儿来,宋枕锦时不时过去看诊,叶以舒就干脆接替他的位置继续切药材。
宋枕锦身上有一股药香,是长年累月跟这些材打交道浸出来的。
切着切着,叶以舒一心二用。
他发现宋枕锦在的时候,这大半天都没见周艾母子出来。确实如他所说,他们是一点儿也不熟。
而且他到宋家这些天还从来没有见过他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没那个爹呢。
思绪乱飘着,脚背上忽然一重。叶以舒低头,却见脚上趴了个狗脑袋。
叶以舒动了动脚背,道:“去柴房里睡,外面也不嫌冷。”
阿黄只抬了抬尾巴,敷衍地摇了摇。叶以舒笑了一声,也就由着它去了。
大半天的时间,宋枕锦一边看诊一边跟叶以舒说那些常见药材的炮制,转眼就该吃饭了。
宋枕锦日食三餐,中午这顿饭叶以舒没有上手。但见宋枕锦重新将药材铺好,正要去灶屋,周艾从屋里出来了。
她眼睛半垂着,手上牵着自个儿儿子。只冲着宋枕锦笑了一下,不敢看他的眼睛,道:“我去做饭。”
宋枕锦脚步一停,没有继续往里走。
若要说叶家的日子过得吵闹,这宋家的日子就太过安静。周艾活得太过小心,连带其他人也被她感染,保持着距离。
两边的氛围叶以舒都不喜欢,自觉还是自家出去单过的好。
叶以舒吃过饭后,惦念着那小吃的事儿。他抬头,目光越过茅屋屋顶,落到那儿弯弓一般垂在顶上的青叶竹子。
叶以舒朗声问:“宋大夫,这屋后的竹林是谁家的?”
宋枕锦道:“自家的。”
“那我跟你买。”
“要的话砍就是。”
施蒲柳问他拿了柴刀,绕着屋后走到后面的竹林。
他挑了两根笔直的青竹,几下砍倒,去除枝条,然后拖着竹子回院子里。
竹子破开,一分二,二分四……削成巴掌长的细条,一头削尖。
这活儿轻松,但就是麻烦。一个下午的时间,叶以舒尽用在削竹条上了。
宋枕锦不知道叶以舒要做什么小吃,他也没开口问,而是忙完手里的活儿就来帮他的忙。
日落西斜,夕阳映照群山。
山间起了雾,如玉带绕在那山巅之上。
叶以舒将所有制成竹签收拢,尽数泡在水中。等明日再给他娘拿过去。
洗干净手,叶以舒走到院中摸了摸那晾晒了几天的棉衣。已经干透了。
将棉衣取下带回屋中,叶以舒直接给叠好了放进宋枕锦的衣柜里。
打开柜门,见成片的青衫之上,整齐叠放着他之前穿过的红衣服还有亵衣。
叶以舒手一顿,将衣服取了出来,放进自己的包袱里。
第二天一早,叶以舒在鸡鸣声中醒来。
他睁开眼,翻身动了动。瞥见床底下的地铺上,宋枕锦平躺着,看被子隆起的样子,应该是两手搭在肚子上。
发丝散开,搭在枕头上。白色的亵衣领口微开,露出一截冷白的颈子。鸦青的睫毛垂着,在眼底落下一道阴影。
呼吸绵长,一动不动。连睡觉都这么板正。
叶以舒出神地看了一会儿,然后抬手搁在自己眼皮上。
同屋睡了这么几天,不知不觉都已经有点儿习惯了。明明之前还是陌生人,转眼就成了……朋友?
他们现在应该算得上朋友了。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叶以舒翻身坐起。几下穿好了衣裳,梳了头后用发带绑住,清清爽爽出门去。
进了灶屋,刚把灶孔烧热。那边宋枕锦也跟着起床了。
早饭是宋枕锦做的,叶以舒在这地儿生活了十八年,他是唯一一个会进灶屋做饭的男人。
瞧他慢条斯的,手掌也大,五指张开用劲儿揉搓面团。面饼往手上一放,又流畅地削出一片片面片。
配上那碎肉浇头,简直不要太香。
叶以舒说一声谢谢,毫不客气的开吃。
饭后他洗碗,宋枕锦也得出门给人看病去。
在宋家吃完早饭,叶以舒就带上签子,翻了一座小山后回他下林村去了。
刚到叶家院子,就闻到一股浓烈刺鼻的香味儿。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香辣中带着一点点酸,完美复刻他曾经闻过的味道。
进了叶家院门,见他娘跟豆苗正在房里吃饭。叶以舒才刚吃过,这会儿闻着却馋。
施蒲柳见豆苗看着外面喊了一声大哥,知道是叶以舒,就欢欢喜喜拿了碗筷过来。
“哥儿一起吃。”
“娘,我吃过……”叶以舒话一顿,目光落在那桌上红艳艳的一碗菜上。
“这是娘顺着你说的那法子做出来的,尝尝?”
大清早的,口味儿这么重。
不过香味儿太霸道了,叶以舒没忍住,当即坐下跟他娘一起吃。
“你带回来的那些菜娘都放了一些在碗里,你弟昨日吃了不少,今早起来还嚷嚷着要吃。你快尝尝味儿,是不是你想要的那样。”
施蒲柳说这话时微微有了些气色的脸上带笑,跟公婆闹僵后,短短几日她整个人如枯木逢春,焕发出生机。
叶以舒忙前忙后做了那么多事儿,不就是想看到这样的结果。
他心里高兴,又见旁边豆苗吃得满嘴流油,唇角微扬。
他先用勺子沾了一点料底尝了尝,然后再夹了一片儿豆腐。
豆腐细嫩,染了料底之后,酸,香,辣各般滋味糅合。尤其是在这冬日尝上一口热乎的,顿时胃口大开,额头冒汗。
没吃过辣的初始只觉刺激,但越吃越停不下来。就好比现在的豆苗。
叶以舒尝了两筷子之后,心中已然满意。他对施蒲柳道:“娘的手艺好,就这料底蘸鞋底儿吃都香。”
施蒲柳笑得眼里像藏了星子,微微发亮。声音温柔的不像话:“又说什么哄娘的话呢?”
豆苗抬起头,腮帮子鼓的像仓鼠,颇为赞同他哥道:“本来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