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家夫郎(164)
“到时候看。”
自从开了铺子以来,叶以舒不是在家中就是在铺子里,只月首尾去码头取货。
几乎每日固定路线,来往的人都看熟了眼。
临近要去山阳府的前两日,林家的小厮忽然上门来请。叶以舒跟宋枕锦打了招呼,便去赴宴。
路上走过正街,看一条迎亲队伍敲敲打打从春风楼前路过。
“叶老板,这边请。”
叶以舒点了点头,进了春风楼后,径直上楼。
见二楼窗边,林恣斜倚着窗台往下看。瞧得津津有味。
“迎亲队伍有什么好看的?”叶以舒在他对面坐下,抓了一把放在矮桌上的瓜子,闲闲地磕着。
那新郎官儿坐在枣红大马上,模样还算端正,只不过瘦了些。
想必是哪个大户人家接亲,那大马都走到前面看不见了,后头嫁妆箱子还如长龙一般,从跟前走过。
林恣撑着脸,扫他一眼:“你可知这是谁家娶妻?”
“不知。”叶以舒道。
林恣抓过一点瓜子就往叶以舒身上扔,白了他一眼道:“是知府家的庶子。”
“不认识,没听过。”叶以舒木着脸,捡起身上的瓜子扔回去。
林恣躲闪,气笑了:“你这个不吃亏的主,请你吃瓜子呢?”
“那你双手奉上。”
“滚!”做生意的不知道府城里各种势力的情况,鬼才相信他。
叶以舒道:“新娘是谁?”
“总算问了。”林恣扬了扬眉,举手投足间全是成熟哥儿的风情,“你求我啊。”
叶以舒木着脸:“求你。”
“切,无趣极了。”跟敲木头棒子似的,一点求人的感情都没有。
谈话间,接近的队伍走到了尾巴。
林恣道:“新娘是秦家大小姐钱兰影,被他爹送去攀高枝去了。”
“钱家大小姐……”叶以舒看向楼下。
“嗯哼,就是被你踹进湖里,被你相公投了毒差点挠坏了一身娇贵皮肉的那钱家大小姐。”
“我可没干过这种事儿。”叶以舒又抓了一把瓜子,“我相公也没干过这事儿。”
“别装了,这事儿我都知道了,你当其他人不知道。”林恣道。
“可他们没来找我算账。”叶以舒还惦记着这事儿。
他不会以为钱家是什么肚量大的人家,总会动手的。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林恣笑道。
“可不是,就靠着这点自知自明活到现在呢。”叶以舒没会他的调侃,而是在思考他们府城的这个知府。
“这两家本就是蛇鼠一窝,给够了钱就不会有事,你也不必过于担心。”
“给钱就是最大的事。”
叶以舒望着追在迎亲队伍后抢喜糖跟喜钱的百姓,瞧他们的衣服穿着,除了略贫困那些,还有不少乞丐偷偷混在人群中。
“是啊,给钱就是最大的事。”林恣像是想起了什么,笑得有些无奈。
“你送了?”叶以舒问。
“自然要送。不然我就春风楼不用两日就要关门。”
“咱知府一次能吃多少?”
“五百两打底,这还是见寻常铺子。像其他那些最好的店,年结时送上去的万贯都有。今年只怕要的更多。”
叶以舒没多评价,只拍了拍林恣肩膀。
林恣笑:“别以为你今年逃得过。”
叶以舒道:“你请我来就是给我施加压力的?”
林恣道:“你会说话吗?我就是让你心里有个准备,免得到时候心慌意乱的。”
叶以舒拱手:“我谢谢你啊。”
林恣笑得明媚漂亮:“不用谢,陪我吃顿饭就行。”
本来就想着叶以舒过两天就要走,今天当是帮人践行。桌上上了一整桌的好酒好菜。
叶以舒也是跟他熟悉了才知道,这哥儿还有点儿酒瘾。
“来!今晚不醉不归。”林恣拔了酒塞,一人倒了一杯。这酒闻着味道清新,伴着一股荔枝味儿。
“荔枝酒?”叶以舒端着杯子凑近了嗅了嗅。
“不错。我专门从南边买了批荔枝回来自己酿的。这可是我们春风楼的招牌,五两一壶,我对你好吧。”
叶以舒看他闻了个酒味儿就像醉了,笑道:“那就多谢林老板了。”
林恣与他碰杯,自己先喝了一点。那面上的一丝丝醉态让叶以舒这个哥儿都有些移不开眼。
到底是谁家夫郎,怎舍得让人跑了。
林恣忽觉不足,差点气氛,他问:“可要听曲儿?别的不说,我春风楼的曲儿可是一绝。”
叶以舒颇觉合适,点了头。
“那就来上一曲儿。”
第77章 马发狂了
林恣看叶以舒不排斥, 当即笑得开怀。
“你果然和我脾性!换做旁的哥儿说要听曲儿,定红着脸骂我几句,躲得远远的。”
叶以舒道:“吃酒听曲儿, 人生乐事。何苦躲避不及。”
“就是。”林恣雀跃, 将门口守着的人叫进来, 吩咐了几句。接着便有四个穿着飘逸纱衣的哥儿抱着乐器进来。
衣服看着还是特制的, 走动起来飘飘欲仙。
“东家。”四人屈腿行礼,抬起脸, 各有各的风姿。
林恣道:“去吧,先来一曲儿最拿手的,让叶老板也瞧瞧。”
“是。”这声音如泉水叮咚, 轻轻袅袅, 悦耳极了。
四人配合,丝竹声声, 叶以舒与林恣慢悠悠的吃菜,喝酒。倒是美事一件。
中途兴起, 林恣又跑去弹了个琴。
叶以舒一曲听完,夸赞道:“此曲只因人间有,还是林老板更胜一筹。”
林恣当即坐会桌前, 扬起下巴,像只优雅的波斯猫。
“那是。”
看他这娇憨态, 哪里是个快三十的哥儿。
“不过如果你相公知道你来春风楼, 可会吃醋?”
“他要吃什么醋?”自己是哥儿,又非男子。
林恣哼笑:“你可别低估了男人的醋性。”
叶以舒道:“放宽了心,我们夫夫俩好着呢。”
酒过三巡,两人皆是醉了。
叶以舒喝的脸上驼红,人坐在窗边, 望着琳琅满目的街市吹风。
已经夜幕,各家门前都挂了灯笼。灯火辉煌,尤其是这春风楼,星光熠熠,亮如白昼。
叶以舒回头看了一眼已经醉得趴在桌上睡死过去的人,有些晕眩地起身。
天黑了,再不走家里宋大夫会担心。
摇摇晃晃走了两步,不得不撑在桌上缓缓。
门外有人敲门,道:“主子,叶老板的相公找来了。”
林恣睡得无知无觉。
叶以舒醉眼朦胧地笑了笑,去将门打开。看宋大夫提着灯笼立在门前,面容端肃,一身冷意。
他脚步趔趄,一下子扑了过去。
宋枕锦立马上前一把搂住他的腰,让人趴在自己怀里。
叶以舒抱着他脖子,勉强稳住自己,回头对那门外的姑娘道:“你家主子喝醉了,跟他说一声,我就先走了。”
那小丫鬟行礼:“叶老板慢走。”
叶以舒喝酒喝得脸热,索性将脸贴在宋枕锦凉丝丝的皮肤上。“相公,头晕。”
“头晕还喝这么多。”
宋枕锦搀扶着他,走了两步却发现不方便。他干脆半蹲下,叶以舒直接往他肩膀上一趴。
宋枕锦无奈,背着人起身。
离开春风楼,从纸醉金迷中堕入尘嚣。府城开了夜市,真是热闹时候。
摊贩叫卖,人来人往。快中秋了,这夜市也越发热闹。
叶以舒环着宋枕锦的脖子,脑袋贴着他,闭着眼睛说着林恣告诉他的那些话。
前言不搭后语,说得又囫囵,宋枕锦根本就没听明白。
他掂了掂背上的人,只在他叫一声“相公”的时候,应他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