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家夫郎(163)
生在钱家,能自己选夫君,自是幸事。
但这事儿一旦闹到家主面前,钱兰影只能吃板子。
因为钱家那些女儿要名声。
不过她再怎么瞒着,今日一事还是传到了钱正茂耳朵里。
钱正茂前些时候才盯上了叶以舒的生意,后头刚知道他有靠山,结果自己女儿就觊觎上人男人。
有夫之夫,亏她也看得上!
气得钱正茂直接把钱兰影禁足,但同时也将叶以舒一家彻底放在眼中。
他们酒楼现在也要从叶家铺子里进货,不止他们,琼楼、岳家的酒楼,郑家的酒楼,大半个府城都要从那小小的一个铺子里进货。
可惜,这生意后头牵扯的是一个县。
一个入了当今圣上眼的县。
这生意动不得。
可要是……
人不小心出事了呢?
*
因着钱兰影的事,叶以舒跟宋枕锦提高了警惕。不过暑气散尽,已经入秋,叶家的铺子依旧稳当经营着。
入秋之后,叶以舒在铺子里又添了一份红糖。
工坊里的细白糖暂且数量有限,刚一出来几乎在县里就被卖完了。红糖也有别的人家在卖,所以多的就被尽数送到府城。
为了红糖好卖,叶以舒又做了醪糟。
红糖跟醪糟拿回去,做一碗红糖醪糟鸡蛋,或者是醪糟汤圆,正好能暖胃。
叶以舒本以为还要多多吆喝才能卖得出去,但红糖一拿来,几下就销售一空。
叶以舒站在柜台前看着客人面心满意足地离开,迷惑都要写在脸上了。
“红糖这东西,府城岂不是更多?”
“红糖虽多,但价格贵呀。而且你这货,可不是一般的货。”叶家工坊产出的红糖没什么杂质,也没苦味儿,甜度还高。
但凡用过他家的,都瞧不上其他家的了。
叶以舒看着来人,一身银杏黄锦衣,脖子上戴了个纯白的兔毛围脖。一张脸笑盈盈的,走过来就靠在了他家柜台前。
不是隔壁的林恣是谁?
“我打听过,还是参考其他铺子的红糖定的价。怎么会低?”
“那你也不看看人家卖的是什么红糖。”林恣道,“你家这品质,堪比那些个钱家岳家卖的了。且人家还是从南边儿运回来的,价格嘛……比你这个高两倍有余。”
叶以舒听着心里一紧。
林恣看他那防备的表情,噗嗤一下笑得歪歪扭扭。
“不用紧张,你家铺子的一举一动都落在别人眼中。早在你卖着红糖的时候,就已经被盯上了。”林恣像半点不介意,手撑着下巴看着叶以舒,“你要不要跟我合作啊……”
“合作?”
“嗯哼。”
叶以舒直接对一旁的木桩子闫季柏道:“小柏,给林老板上茶。”
林恣美目流转,落到一旁愣神的小孩儿身上。看了半天,不见人动,他笑着:“怎么看着不机灵?”
心上人在旁边,能机灵才怪了。
能不出错就行。
“闫季柏。”叶以舒直接叫他名字。
少年对上林恣视线,脸一下就红了。他飞快转头,人还差点儿被自己绊倒。
叶以舒哼了两声。
“出息!”
林恣笑的花枝招展,眼尾轻轻一抬,看着叶以舒道:“你这小孩儿,难不成看上我了?”
叶以舒有些无语。
“一把年纪了就别勾人了。”
“我年轻着呢。”
“快三十了,人小孩才多大?”
林恣闷笑:“我不管,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太嫩了我也下不去嘴呀。”
叶以舒扫他一眼。
“注意言行。”
“也不知道谁比我更能说,你家相公要是在这儿,你会这么假正经?”
“我那是对我相公,你有相公吗?”叶以舒半点不让地回怼。
“有啊。”就在叶以舒刚露出诧异的表情时,林恣笑着道,“不过被我休了。”
“休了?”
“骗你不成。”
“那对人家打击可多大呀?”
“那又关我何事?”
两人能说到一块儿去,兴趣相投,现在也真成了朋友。
来往多了,叶以舒便知道眼前的哥儿哪里是柔软任搓的猫,是深藏不露的老狐狸。
他凭一己之力,在这府城各家口中撕下了一块肉来。
春风楼是他的,专收留无家可归之人。那里面做的是卖艺不卖身的买卖。还有这些小小的食肆,别看店小,但他手上有上千家。
除了他们府城,南边的、北边的府城都有他的产业。
没多久茶来了。
叶以舒引林恣去旁边坐下。
林恣道:“怎么样?要不要合作?”
叶以舒道:“你倒是说明白,合作什么?”
“糖啊。我在府城给你出地,出人,咱俩合开一家工坊。”
“咱这儿又没原材料,开在这边还要从更南边的地方运过来。那还不如直接开在南边。”
“那就开在南边。”林恣道。
叶以舒看他这么随意,有些怀疑道:“你到底是来说正事儿的,还是逗我玩儿的?”
“说正事儿啊。”林恣笑道,“南边儿嘛,这小孩儿的老家山阳府,我也有地有房,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山阳府有自己的制糖工坊,你斗得过?”
“试试不就知道了。”
叶以舒看他这般轻松态度,忽然笑起来。
“行啊,那就试试。”
两人都是明白人,做事也干脆。确定两方都有这个意向,便直接开始商量。
叶以舒本来就有扩大工坊的想法,要是在府城或者在县里做,受制于原材料,成本定会增加。
要是到原产地去,能省下不少。
两方从白天商量到天黑,宋枕锦那边始终不见人回来,已经提着灯笼找过来。
林恣看着街道上徐徐而来的人,跟那清风明月一般。怪不得叶以舒这么护着。
“明天继续?”
“慢走不送。”
林恣瞧他迫不及待的样子,哼笑一声。
“看你这不值钱的样子!男人就不能纵着,免得打蛇上棍,上房揭瓦。”
“林老板,你家马车等你呢。”叶以舒道。
“见色忘友!”林恣啐他。
叶以舒笑道:“我看你是嫉妒。”
两人吵着嘴,在街前分别。
林恣上了马车,回自己家。叶以舒让闫季柏锁门,自己几步跑到宋枕锦跟前。
“相公。”他伸手抓住宋枕锦的衣袖,宋枕锦顺势牵住哥儿的手。
手心温热,掌心茧子少了些,捏住软乎了不少。
“许久不见你回来,我过来看看。”宋枕锦道。
“谈生意呢。”叶以舒道。
“跟林老板?”
“嗯。他想跟我合作,开制糖工坊。先前我还担忧怕工坊再扩大惹人眼红。但林恣今天找上门来,那我便顺势而为。”
“中秋过后,我可能要去一趟山阳府。”
“我随你一起去。”宋枕锦想都没想就道。
叶以舒摇头:“家里还有小舟跟后面那个,得有人看着。再说你跟着贺大夫学医,他能让你走那么久?”
“我说一声便是,他们两个……送去县里。”
叶以舒看他几下就做了主,笑了笑,也没说答不答应。只看着身后的少年大步往前,超过他们先进了家门。
叶以舒停下,唇忽然凑在宋枕锦的耳边:“相公,你好粘人啊。”
他笑得眼眸星光闪动。
宋枕锦搂住他的腰道:“我是不放心。”
他用比叶以舒跟轻柔的声音,贴着哥儿的耳朵,似请求道:“阿舒就应了我吧。”
叶以舒轻轻一笑,面若芙蕖,又似桃花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