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家夫郎(13)
“明明是你儿子先有错在先!”豆苗红着眼睛道。他哪里知道,大人有时候讲,有时候又最是不讲的。
“是你打窝……呜……打得我好疼,娘啊!我好疼!”朱进扯着嗓子嚎,比杀年猪的时候还吵嚷,听得大伙儿脑仁疼。
朱二媳妇更是心疼得不行,怒意上头,直接进了叶家的院子逮住豆苗就高高举起手。
“你娘不管教,我今儿个就好好教教你,动手打人的下场!”
“我看谁敢!”叶以舒喝道。
那一巴掌堪堪要下去,叶以舒忽然从后院出来。他脸上带血,手上举着刀,刀刃上还在滴血。
那眼睛黑洞洞的,真如煞神取命。
他一出现,吵闹的院前顿时噤声。
气氛凝滞,落针可闻。
叶以舒几个大步走到豆苗身边,一把拍掉朱二媳妇的手,抓着豆苗往后扯。顺带将她憋红了脸的娘护在身后。
叶以舒举起刀,将将挨在朱二婶的脸边晃了晃。
“你要教谁?朱家二婶。”
朱二媳妇吓得脸皮一颤,就怕那带血的刀落到自己脖子上。她脚下哆嗦,咽了咽口水飞快往后撤退。
直退出叶家院子,张了张嘴,半晌没找回自己的声音。
“豆苗,豆苗!我们来了!”豆苗的小伙伴这时候带着自家大人赶来。
几个小孩钻入人群,跑到叶家院子里跟豆苗站在一块儿。
叶以舒瞧见里正也被几个小孩叫来了,欣慰地挨个摸摸头。
知道找个主持公道的,还算聪明。
“舒哥儿,刀收了。”里正那小老头黑着脸道。
叶以舒看了眼自己手上的刀,笑道:“哦,刚刚在杀鸡,听到外面吵闹,一时间着急就拿着刀出来了。”
他解释了一番缘由,但落在村民们的耳朵里,就好像是在的说:真要敢动了他弟弟,那这下场就跟他宰的鸡一样。
他哪里知道,因为这把刀,自己的凶性再一次在村中传播。此后谁家敢动他家,都得掂量掂量。
这地儿留给几个小孩跟里正他们,叶以舒先回去洗个脸,把刀放了。
回头见那西厢房里开着的门缝,叶以舒弯唇冲着里面偷看的人轻飘飘地一笑。
那笑不达眼底,眼仁漆黑,冷得仿佛带了杀意。金兰头皮发麻,惊骇万分。砰的一声就关紧了门。
煞神!煞神!
第10章 闹剧
等收拾完出来,豆苗的小伙伴已经在里正的要求下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
说完,朱二婶就嚷嚷:“里正你瞧,难道这不是豆苗先动的手!你看看我家柱头,这脸打成什么样了!万一破相以后找不到媳妇,这损失谁来赔!”
叶以舒一身红衣灼灼,面带笑容,背着手出来。
那气定神闲的模样,要不是头顶这大太阳,简直跟踏青没什么两样。
“我来赔啊。”
“怎么赔?你说说?”
朱二婶见叶以舒立马一怂,但里正在这里,又自觉有了点底气。她扯着脖子开口道:“十两银子,你们家必须给我十两银子!”
叶以舒嗤笑一声,没有会他。而是冲着豆苗勾了勾手指。
豆苗无措地靠近他哥,被叶以舒拉着手臂不动声色地检查了一遍。手按在身上时,在发现豆苗皱紧眉头低声呼疼,叶以舒眼底一冷。
“豆苗,那小子跟你说什么了?”
里正也看着豆苗道:“对,他说什么了?”
村里人都知道豆苗懂事,常常见他跟着他爹一起下地干活儿。但朱二家这个小子偏偏不得村里人喜欢,整日里在村中霍霍。
人都有偏袒,这会儿听叶以舒问豆苗,大伙儿明了。
多半是这柱头说了什么。
但这会儿让豆苗说,这小子却不愿意说。
叶以舒手掌盖在小孩脑袋,搓了搓道:“怕什么,哥在这儿,你尽管说。”
豆苗绷着小脸,眼眶绯红。
这小孩倔,唇都咬得发白了,偏偏不开口。
朱二媳妇低头看了看自己儿子,见他眼神躲闪,心里一慌。自己生的自然知道是个什么德行,不能让那小杂种开口。
她急切道:“说什么说,现在编出来一句谁知道真假!”
“快点赔银子!要是今日不赔银子,我就拉着我儿去县衙告你们去!”
“荒唐!”里正气得吹胡子。
这么点小事告到县衙里去,县令大人还会以为他这个里正是吃干饭的!
“豆苗,你说,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要不然,我看你哥哥干脆就赔了这十两……”
“他说我哥哥在外面有男人,是荡夫淫、淫……他骂我大哥哥!”豆苗小身板哆嗦,气得泪珠在眼睛里打转。
明明打定主意死死不说的话,却因为担心又让哥哥赔银子,脱口而出。
他觉得这话跟割他喉咙似的,难受极了。
他盯着朱进,活像要把他吃了。
朱进不禁吓,恐惧地“哇呜”一声,当即往他娘的怀里钻。
乡亲们一听,顿时皱眉。
“小小年纪,哪里学来的这些个词。”
“这朱二家的怎么教的孩子……小时候这样,大了还得了。”
“谁!谁骂我家舒哥儿!”屋外头,担着稻草的叶正坤回来。刚到就听了那句话,气得当场将担着的稻草往地上一扔,抽出穿在草里的竹竿就冲过来。
人群一散,叶正坤进了叶家院子。
叶以舒见自家小弟那可怜样,又好笑又有些心疼。他勾着他脑袋拍了拍,将他推到他爹怀里。
“爹,没事。”
说着他又转头问:“里正,事情明了了吧?”
“什么明了!你家豆苗打了我儿子是事实!”朱二媳妇紧咬着不放,圆脸上的横肉都跟着颤了颤。
“事实,呵……”叶以舒抓住豆苗的衣服往上一撩,众人看着他身上的青青紫紫,倒吸一口凉气。
“这手下得多重啊……”
“豆苗这孩子真是,干嘛忍着不说。”
“朱二媳妇,你还有什么说的。”里正扫过豆苗身上的伤口,竟是没一块好地方。
豆苗可是他叶家子孙!
里正脸色一沉,气势盛极。
朱二媳妇心道:坏了。抓起自己儿子的胳膊飞速道:“我、我……”
“我们走!”
“等等。”叶以舒放下自家小弟的衣服,嘴角一抬,笑不达眼底,“还有个事儿没解决呢。”
“什、什么?”朱二媳妇飞快扒拉人群,但大家伙儿都站着不动。她只好转身,底气不足问道。
见叶以舒那模样似要算账,她手上慌乱地搂住自己小儿子,就怕叶以舒一个发疯,拿到来砍人。
目光在人群中追寻跟着自己一起来的几个已经成年的儿子,却迟迟望不见人。
叶以舒道:“你儿子骂了我……”
“可你弟弟也打了他!”朱二媳妇惊慌得破音。
叶以舒摇头道:“我正纳闷,一个小孩儿哪能会说这样的话,要没有大人教……”
叶以舒步步靠近,目光紧盯着被朱二媳妇抱着的小孩。
里正见状,心道:这舒哥儿万一给人吓出个好歹来……
“呜哇!!!”朱进可是听着叶以舒的事迹长大的,他不听话时,他娘就用叶以舒来吓唬他。
这会儿直接哆嗦着哭出来,裤兜子都湿了。
“不是我说的!不是我说的!是我娘,呜……是我娘说的!”到底是个小孩,不禁吓,一下就把事情抖了个干净。
叶以舒顿步,嫌弃地往后退了退。
再抬头,对面的朱二媳妇脸色已然苍白。她顺手一巴掌打在儿子背上,小孩的哭嚎声混着尿骚味,让叶家门口糟污一片。
施蒲柳跟叶正坤听自家哥儿被这般污蔑,泥菩萨也有了几分气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