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家夫郎(27)
她抿了抿唇上流的血,顶着一头乱发,脑袋发昏。
她多希望眼前一切都是假的,她金兰,怎么会跟那些女人一样的命运!
她瞧着那女人没伤一丝一毫的脸,瞧着她头发挽成好看的发髻,穿的是那几两银子一匹的绸布。瞧着她云堆似的头发里插着的那一支桃花银簪……
她静静盯着,等着老爷子的话。
“金兰啊,这事事出有因,错也在你……”叶开粮做势一叹,让人作呕。
“但我们叶家不跟你计较,你依旧是我叶家的儿媳。不过既然五娘有了我们老叶家的种,自然不能让我孙儿流落在外。所以她就入我家门做小,你还是正妻。”
“这事儿便也到此,谢谢大伙儿帮忙。就散了吧,散……”
“啊!!!”忽然一声凄厉惨叫,女人佝偻下身,紧紧捂住肚子。
叶以舒瞳孔一颤,拉着他爹望去,他那彪悍的小婶已经坐在了女人肚子上双手招呼。
片刻,那张好脸就布满了红痕,肿胀起来。
叶正松见状,怒急,抓着金兰的头发就往地上一甩。
他着急抱起女人道:“五娘,五娘……你没事儿吧,孩子没事儿吧!”
叶开粮与李四娘也看着女人平坦的肚子,紧张道:“快,快,送大夫!”
金兰被甩在地上,额角撞在门槛,头晕眼花。
她揉了揉被扯下来一片头发那地儿,又目如蛇蝎,直接冲着叶正松而去。
想让这女人过门,没门儿!
叶以舒蹙眉,看又重新混打起来的现场,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他问他爹道:“爹,怀孕的人肚子被那么压了,会疼吗?”
“哪里是会疼,会很疼!你娘当初怀里的时候就是去个镇上走了几步,她就说那肚子跟刀子割一样疼。我赶紧给他抱去大夫那里,大夫说晚了你都差点没了。”
叶以舒抿唇,道:“娘是辛苦。”
“但爹啊,你看那女人,她怎么一点变化都没有。”
就手盖在肚子上,小声地靠着墙啜泣。脸上抹了粉看不出来,但那那随意坐地,歪斜着靠墙的姿态,活像端着一盆瓜子儿在看好戏似的。
叶正坤虚虚一扫,道:“我也不知道,你娘怀孕不是这样的。累了不行,做重活不行,连生闷气、哭大夫说都不行。”
正讨论呢,人群中这会儿也有人去拉架。
他小叔是想享齐人之福,但那个狗熊样,也不照照镜子。
“让让,让让!”
“谁在五娘家门口闹事!”
“谁敢动老子相好!”
接连三声,从人群各个方向传来。叶以舒忽然跟他爹想到一块去了,他道:“爹,你可不要去。”
叶正坤也忐忑:“要是你小叔被打死了?”
叶以舒道:“不怕不怕,他们只是看着混,不敢取人命。”
三个男的,高矮不一。两个健硕,穿了衣服都看得见那肌肉块。一个小白脸,但身上穿着跟女人一样的锦衣。
当三人同时将女人围住时,女人嘤咛一声,晕了过去。
看那眼睫颤动的样子,就知道是假的。
太做作了!
瞬间,叶正松被汉子拎着衣服抬起,拳头相对。那声音浑得跟牛叫似的,道:“就是你小子带着人来打五娘!”
“你、你你你是谁!”叶正松话都哆嗦了,刚刚有多硬气,现在就有多怂。
“老子是谁?老子是五娘的相好!”
“放你娘的屁!五娘是我养的外室!”那锦衣小白脸也道。
另一个汉子道:“好啊好啊,都来败坏我娘子的名声,看我不收拾你们!”
一时间,叶开粮下巴掉了。
李四娘白眼一翻,脸都丢尽了。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破口大骂道:“你个烂娼妇,原来是出来卖的!竟然敢坑到我儿子……你你你你,你们想干什么!”
李四娘骂着骂着就被汉子推攘着肩膀,顿时萎靡了下去。
叶正松想明白过来,无能狂嚎,又被互殴中的汉子打了一拳,当即捂着肚子拨开人群跑了出去。
唯有金兰,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叶以舒摇摇头,这现实啊,比戏台子都能唱。就是不知道……
叶以舒隔着人群的缝隙瞧着那女人。
如果这三个男的都与她有关系的话,等他们打完了回过头来要算账。她还不跑,躺在这里装晕……
女人眼睛掀开一道缝隙,幽幽看来。
她浅浅对着叶以舒扬起一点笑,叶以舒了然,回以一笑。
厉害,厉害!原来是仙人跳。
他小叔跑了倒好,那他那始终走不出人群的爷奶……怕是要大出血了。
叶以舒对着女人拱手,然后拉着他爹飞快跑了。
惹不得!这种女人惹不得!
“阿舒,阿舒你跑什么?爹要等你爷奶。”叶正坤还一脸迷茫道。
叶以舒搓着手臂打了个寒战,拉着他爹嘀嘀咕咕一通,然后他爹就一副恍恍惚惚的憨傻模样。
“果、果真如此?”
“他们就是讹钱的?那些围观的人也、也是?!”
叶以舒安抚地拍了两下他爹的肩膀,道:“爹啊,这外面咱不知道的多着呢,咱快回去吧。”
“对,危险。危险!你爷奶……”
“没办法了,他们疼爱的幺儿搞出来的,得他们来收场不是。”
叶正坤还没反应过来,就这么被自家哥儿扯着手臂带回了家。
他就是个老实人,老实得有点笨。脑子不像自己哥儿那样弯弯绕绕。
就这冲击,他到家了都还没消化完。
见了自个儿媳妇,忙凑过去跟他嘀嘀咕咕说完这一通。然后夫妻俩就成了同款惊慌又迷茫的模样。
叶以舒打眼一瞧,搓着豆苗更加困惑的脑袋道:“看见没,镇上水也深,咱爹娘都没发现。”
“可是哥,你还没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呢?”豆苗眼里闪烁着求知的欲望。
叶以舒轻嘶了一声,道:“你还是问爹吧。”
万一带坏了小孩,那就是他的不是了。
第21章 闹和离
天黑了,他爷奶终于回来了。
同行的只有他们幺儿,没有小婶。叶以舒房门大开,他就坐在屋里,看着他爹上去问候。
只见他爹说了一句:“爹、娘,事情可是解决了?”然后老两口抬起头,未语泪先流。
银子啊!他们的棺材本就这么赔了一半!
李四娘见大儿一脸老实相地立在身前,忽然指着他鼻子咒骂道:“老娘不是叫你跟着一起,正要你帮忙的时候你跑去哪里了?!就看着你爹娘跟弟弟在外面受欺负,你这心里还有我这个娘吗?!”
“娘……我……”
“别叫我娘!老娘当初生下你就应该立刻把你掐……”
“奶!”叶以舒一个跨步走到门口,黑亮的眸子注视着李四娘,“奶,有些话说出口还是要过过脑子。”
“要你管!我还没说你这个搅事精!”
叶以舒看自己爹那么高大的一个汉子,就因为奶一句话,眼眶都红了。他没什么心情跟老太太吵,转而拉走他爹推到灶屋,走他娘那边去。
出了灶屋,院子里只剩下豆苗一个。
“他们呢?”叶以舒问。
豆苗晃着狗尾巴草编的兔耳朵道:“他们回屋里去了。”
“哥,爹不跟我说,到底出什么事了?”豆苗小朋友的求知欲不是一般的强烈。
叶以舒道:“晚上跟你说。”
豆苗指了指头顶的月亮,道:“可是已经晚上了啊。”
“指月亮小心耳朵被割掉。”
豆苗被他一吓,当即把手收回来。“哥,为什么指着月亮会被割耳朵?”
“你自己动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