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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犬(93)

作者:李狗血 时间:2023-03-07 09:21 标签:ABO 甜宠 搞笑 武侠

  嗓音异常喑哑,像是喉咙被烈火焚烧,干涩得听不出一丝润泽。
  因着方才那突如其来的梦境实在深入骨髓,司韶令就那么汗津津地凝视着来人,双目仍布满血丝,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对方当做梦里的江盈野杀死。
  半晌,忽明忽暗的火光在侍使身上跃动着,司韶令终于恢复一贯的寒凛,冷声问道:“新来的?”
  “是,”侍使低应道,“是鬼门右使安排属下在此照顾堂主。”
  听闻是右使所派的人,司韶令原本森冷的眸底稍微缓和,却仍无情开口:“出去。”
  “下次没有我的允许,再敢直接闯进来,我杀了你。”
  “……属下知错了。”
  那侍使闻言说着,便后退两步,转身离开。
  “等等。”
  谁知司韶令盯着他似有伤未愈的佝偻背影,又突然叫住他。
  倒并非关切,毕竟敕风堂内的人身上带伤从不稀奇。
  而是问道:“右使去哪了?”
  “回禀堂主,”那侍使便答道,“昨夜又有两个南隗人潜入青邺,据说又是擎山弟子,现已经被擒获,两位鬼使一同前去了解情况了。”
  听见对方提及“擎山弟子”,司韶令脸上却并没有什么惊讶之色,显然早就习惯如今与其水火不容的形势,更没有显露丝毫对昔日同门的担忧以及多余询问。
  只沉默片刻,低沉道:“嗯。”
  于是云火面具下的双眸又远远地望一眼榻间不再开口的司韶令,等了稍许依旧不见司韶令出声,终是退下。
  而随着房门闭合,屋内再次陷入寂静,下一瞬,司韶令强行忍耐的额角也滴落大颗的汗珠,青筋迸起间,掌心死死按于下腹丹田。
  稍作平息,才从怀里摸出一瓷瓶,倒了几颗浅赤的丹药。
  与隐息丹的外形毫无二致,却显然,并不是隐息丹。
  待司韶令仰头将那丹药服下,惨白湿涝的面庞才总算逐渐有了温度。
  守于门外的侍使耳尖微动,不知是否听见了里面短暂泄出的几声闷哼,只随着司韶令呼吸平复,也好似轻吐了一口气出来。
  不自觉地抬手,在空荡的颈前摸了摸。
  随即猛转过身,原是房门骤然打开,司韶令从里头走了出来。
  倒没有再注意他,此刻的司韶令已看不出先前的任何脆弱,双目一如平日鸷狠,凉风吹动乌袍,无声挺立间,仿若来自地狱的蔑视。
  而敕风堂上下无人不知,他们这新堂主虽杀人如麻,动辄满身血腥如厉鬼,却又最喜干净,每日早晚务必要泡一次澡。
  思及此,只见那侍使忙不迭又开口询问:“堂主可需要热水?属下这就去准备——”
  “右使难道也没有告诉过你,不要擅自与我说话。”
  可惜话没说完,司韶令面无表情将他打断的一刹那,几指也凶狠钳在他的喉咙。
  “在我回来之前,滚出不世楼。”


第101章 陶恣
  还不到一日,垂头丧气的新侍使便被发落到了距离不世楼最遥远的七杀斋。
  七杀斋——顾名思义,是敕风堂最为凶神恶煞之地。
  因为这里关押着整个青邺的要犯,即使有左使手下的内卫军镇守,仍危机四伏。
  而根据敕风堂鬼门的门规,初来乍到的新人皆需要从侍使做起,唯有半月后通过鬼门的“涅槃”——即正式成为左使的内卫军抑或右使麾下杀手,才算得上真正的鬼门中人。
  在此之前,仅能负责一些堂内杂物,无法执行任何任务,更不可随意揭下“生死榜”获取悬赏。
  “生死榜”简单说来,与人命买卖无异,可买“生”,亦可买“死”,象征着敕风堂对世间万物随心所欲的主宰。
  因而这被赶至七杀斋的新侍使,相比已然涅槃重生驻守在此的内卫们,无疑低了一等,要承起这里诸多令人头疼的琐碎事情。
  “又来送斋饭了。”
  晌午时分,一双有力掌心正默然推动身前轮车,守在斋门前的一内卫目光带着审视般的笑意道。
  来人自然就是被司韶令打发到七杀斋的新侍使——
  江恶剑。
  半月前在北州王庭的炸伤还未痊愈,他却一刻也等不及,一路匆忙潜入,为了避免司韶令强行将他赶回去,只能借敕风堂的云火面具不声不响地接近。
  说来,那场爆炸虽然让他遍体鳞伤,连他身上的颈圈和铜钱都被炸得再也戴不得,却唯一让他庆幸的是,大抵伤到了喉咙,使得他醒来后嗓子便嘶哑无比,根本听不出他原本的声音,否则他恐怕还要费力伪装为真的哑巴,才可躲过司韶令的怀疑。
  不过,他此次抵达后其实率先找到了司韶令的右使,本以为能够在右使的安排下顺利守在司韶令身边,未成想,仅看了司韶令那么几眼,就被打发了。
  倒也无妨。
  总归司韶令这次并没有看出一丝破绽,即便不能光明正大地守着他,只要他还身在敕风堂,便足够了。
  另外,还有一件小插曲——
  不知是谁看到了前日他被司韶令险些捏碎喉咙的那一番警告,传进了七杀斋,就变成了他垂涎堂主的美色,特意买通堂主最信任的右使,却爬床未遂,反激怒堂主,嫌恶之下才将他打发到这边角地方。
  以至于他本欲低调行事,可惜七杀斋的内卫看他的眼神总意味深长。
  “差事虽苦,但你这么不懂规矩,还要感激堂主没有当场取你的命呢。”
  此时此刻,面对那内卫眼神里从头至尾的赤裸嫌弃与轻佻,江恶剑却也并不开口,只沉默着一步步推着轮车内的斋桶进入不见天日的森然囚牢。
  所谓斋饭,实际就是日复一日的稀饭,因这稀饭看起来洁白无瑕,意在净化清洗此处犯人们肮脏的身心。
  随着身后斋门彻底闭合,整个牢内仿若与世间隔绝,甬道两侧每隔十步便有一内卫把守,每一间牢房皆由黑压压的铁石完全封闭,若从甬道这般穿过,根本无法看清里面的情形。
  而为犯人发放斋饭这一差事之所以让七杀斋的内卫们各个推脱回避,当然不仅是像寻常监牢一样只需将食物盛妥放下。
  是因为有一些要犯,即便被关在密不透风的牢房,为以防万一,他们的手脚与身躯都是不可随意行动的。
  也就是说,江恶剑需要打开他们的牢门,亲手将斋饭喂下去。
  最麻烦的,还要属除此之外,清理他们身上的污秽。
  不止是对其尊严的碾碎与剥夺,更是一种双向的折磨。
  几乎所有被迫轮值过此差事的人,都死也不想要再经历第二遍,无不千方百计地指使初来乍到的新人替代。
  因犯错而被发落到七杀斋的江恶剑俨然是最好的人选。
  殊不知,正中江恶剑的下怀。
  半个时辰后。
  “滚……”
  当推开这最后一道牢门,江恶剑端着一碗稀饭不等迈入,便听到黑咕隆咚的里头传出有气无力的一声。
  “你别过来……”
  而随着江恶剑不紧不慢地向前,对方像是努力又撑出几分力气,咬牙切齿地拔高了声音喊道:“别过来,我不吃……我不吃!”
  “卑鄙无耻……恶心下流……你敢再碰我一下……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句句狠话,却毫无力度,少年乌黑发丝被汗水打湿,像在极力忍耐着什么痛苦,骂了这几声,唇角都在抖动。
  正是前两日潜入敕风堂被识破的两名擎山弟子之一——陶恣。
  只见此时的陶恣整个人狼狈不堪,脸上看不出一丝往日的清秀,手脚皆被束于墙壁,一开一合的嘴唇布满毫无血色的干裂,眼望着江恶剑离他越来越近,双目浸满恨意和惊恐。
  “你……你们这群疯子,有本事就杀了我——”
  可惜说话间,江恶剑已然走到他的面前,一手猛然捏住他拼命躲闪的嘴巴,二话不说,已将碗中稀饭尽数灌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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