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犬(122)
可惜腹腔也因不堪重负而剧烈绞扯,顿时又扯出口中大片血红,每一根颤栗的神经都在告诉他,再继续下去,必死无疑。
偏司韶令好像忽然有些享受这份痛至可暂时忘却一切的麻木,竟犹如自虐一般,再次提气,欲与江恶剑合力劈斩。
“司韶令!”
却意外的,下一瞬,当本已深陷厮杀的江恶剑转头蓦地望见司韶令,眸底猛然照出司韶令失去最后几丝血色的苍白面孔。
尽管脸上溅得血迹斑斑,江恶剑好像仍一瞬间认出了他。
又一瞬间,见他这般不要性命地动用内力,无比的暴怒。
“滚!”
便恍惚中,司韶令被一股轩然掌风轰然推出数尺,竟推着他准确无误地撞在那藏有机关的桌脚。
几乎撞碎脊骨的力量也猝不及防地震开机关,迫使司韶令身不由己,已坠入密室。
而后,被满室属于地坤的桃花芳烈吞噬。
第134章 不见
因强行动用内力而丹田如焚裂,司韶令却在意识模糊间,依稀看到了骤然闯入眸底的一幕。
自然是——陶恣分化了。
眼前虽仅有一片灰沉,但陶恣涕泪滂沱着悲咽的样子,仿佛与隔绝于密室外的粗风交织,将这整个密室都茫昧地打湿。
而每一簇充斥于空气里看不见的雾霭,都是沁人心脾却又饱含伤催的桃花馥郁,裹着湿润的花蕊,纷扬落在赤裸颤栗的肩头,哭泣,灼艳。
此刻的陶恣,俨然因魏珂雪那一番话悲痛欲绝,像一夕被催熟的少年,已深陷初分化为地坤的凶猛情期,连脸上挂的泪珠也映出殷红的糜光。
他正茫然趴坐在陶梧的身上,身上衣物几乎扯落,堪堪挂在露了半截的细白腰肢。
(此处省略88字)
与此同时,滚烫的下颚又有泪滴滚落,落在下方陶梧青筋暴起的额头,流入他凌乱的发丝。
由于被江恶剑先前以青山指困住,手脚又皆锁于石床,陶梧始终无法动作,唯有不甘瞪着陶恣,任由陶恣一边哭一边在他一双遍布凶戾的眸间沉浮。
“呜呜……”
而陶恣高仰着头,明明浑身上下每寸皮肤都覆满了从未感受过的极乐,却在这高潮来临时,紧咬起一角布料,崩溃不已。
更因思绪被快意冲得荡然一空,完全不曾注意到就在此时落入密室的司韶令。
司韶令望过去的视线被睫间汗水染得朦胧,扑鼻的地坤味道也让他一瞬恍惚,却仍清楚地认识到,他们二人已发生了什么。
只见陶恣顿了片刻,终于从短暂停留的巅峰坠下,虽然四肢百骸皆是意犹未尽的余晕,初次到来的情期也比任何时候都汹涌,但攀顶过一次的身躯总算稍微有了一丁点神智。
才猝然明白过来,自己在情欲之下强行与陶梧发生了何事。
陶恣不可置信地看向陶梧,偏与对方四目交汇的一刹,又像是无地自容般猛然错开。
依旧滚烫泛红的脸上泪痕交错,陶恣极度愧悔间,就那么连滚带爬地同陶梧分开,重重滚落。
“对,对不起……”
落地时磕到坚硬的石桌,陶恣却无知觉地始终低垂着头,以两臂艰难捧起陶梧乱七八糟的衣物为他遮盖,又急忙跌撞地向后蹭去,像是生怕再触碰对方的目光,接连与陶梧拉开一段距离。
张口间,他嗓音细若游丝,夹着声声歉意,像深秋里绝望挣扎的蝉。
而他满身沸腾的情欲也并未消退,甚至仅过去这短短几瞬,方才还远不足以被浇灭的欲火再度狂卷而来,更浓烈的香气渗透呼吸,将他五脏六腑悉数淹没。
便强忍着这一回的灼灼欲望,趁自己再一次失去控制之前,陶恣无助向他处扫去。
最终,他蜷缩着向前爬了些许,红肿的眼底盛满决绝,胸口急促起伏,竟是鼓足力气,毫不犹豫地一头撞向冰冷石壁。
除了以命相抵,他不知要如何向陶梧谢罪,更没了脸再面对陶梧。
他整日谩骂江恶剑是不知廉耻的疯狗,从未想到,自己发起情来,比疯狗还要荒唐淫乱。
他玷污了自己最清白的师弟,辜负陶梧对他的信任,是罪大恶极的禽兽。
有生以来从不曾体会过的心死,陶恣不敢给自己留一丝余地,不管不顾地恶狠撞去。
于是额头猝然一阵钝痛,不知是否已濒临死去的麻木,并没有想象中的痛彻,只惝恍迷离中,陶恣一时忘了自己身处何地。
他似乎又回到擎山暖暾的木屋,自己正贴着身旁仍熟睡的陶梧,一睁眼,看到陶重山从山下归来,携着满身晨露清凉,给他们带回好吃的冰糖葫芦与蜜薯。
“爹……阿梧……”
他微弱呢喃,下意识欲拉住陶重山的手,像以往般趴进对方宽阔的肩头。
却殊不知,他此时正紧紧倚靠着的肩膀,是血人般的司韶令。
原是千钧一发之际,司韶令终是踉跄起身,自后方一把将他扯住。
可惜陶恣一心求死,牟足了力与壁墙相撞的额头仍触目惊心,蓦地晕倒在司韶令身前。
浓郁的地坤信香也并没有随着陶恣陷入昏迷而止住,司韶令只得勉强自怀中摸出隐息丹,一手按住陶恣发情中来回磨蹭的身子,一手猛塞进他的嘴里,看着他咽下。
地坤初分化的诱人气息虽让司韶令险些也乱了心神,但到底是在擎山看着陶恣一日日长大,即便他没有陶梧乖巧听话,这跟屁虫一样的两个师侄,在他眼里永远都是特别的。
也后知后觉,连这曾最恣意单纯的小桃子,也会有一日没了活下去的勇气。
或许,他当初真的错了。
他不该拜入擎山。
直到臂间滚烫的人终不再因彻骨饥渴而胡乱挣动,司韶令已然也失了力,暂靠坐在身后石壁闭目喘息。
却听头顶不断传来的杂乱声响,恶斗无疑仍在持续,须臾间,司韶令竟捂紧毫无温度的丹田,强撑着站起了身。
步履如灯影摇曳,他仍狼狈地一步步向前。
推开密室通往不世楼外的门,尚能看到江恶剑在进来前,为了装神弄鬼逗弄陶恣而随手搭晾在一旁的湿淋外袍。
司韶令自是一眼认出,径直将其披上,遮挡住衣袖间大片殷红,也在腥风血雨中,贪婪嗅着,以这熟稔气息彻底包裹住自己。
无论如何,他说过,要与他共赴地狱。
待到了地狱,他可以为这一份罪恶,付出任何代价。
而此生,他不想要放手。
黑云訇然,山川一声声震荡,磅礴雨里,当司韶令方一出了不世楼,终引来一众内卫。
袍角被翻起不经意的猎猎赤红,他却面无血色,立得挺拔,哪怕周围人各个有所疑惑,也不敢擅自揣测。
“去收拾干净。”
倒是只字未提其他,司韶令只淡淡吩咐他们。
谁知意外的,本以为江恶剑终可摆脱险境,也生怕来迟一步。
可随着司韶令再次踏入屋内,除了满地横尸,唯独,已不见江恶剑。
便喉间灼烫已久的一口猩红,再压制不住地落下。
第135章 昏迷
江恶剑并没有离开。
而是当他一人屠尽了不世楼内的所有鬼士,满身杀戾仍未挥散地冲出,整个人瞬间被滂沱猛雨淋透,也将他烧至焦灼的神智骤然冷却。
怔愣看了看掌间由雨水化开的满目猩红,不绝如缕地溅起无数血珠坠落,像是牵扯着他共同沉入尸山渊海,无论如何冲刷,都难以冲去萦绕肺腑的腥污。
他讷讷回头,又遥望屋内那番令人魂惊胆落的一片惨烈。
他向来知晓,每逢自己发情时,凡是前来挑衅的人反而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但他一直归咎为那是由于自己强行压制情欲的痛苦和愤怒所致,所以即便前些时日将身为天乾的青焉反杀,他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但今日这些鬼士人数众多,一个个皆是身手非凡,除了原本便有着独属于北州人的强悍,更受天乾信香激化,比起五年前江寨那七个杀手以及擎山七英,恐怕更胜一筹。
哪怕以江恶剑如今的功夫,也不可能全部斩杀于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