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模拟人生(92)

　　虽然知道西琉尔迟早会复活他，但是能“早”就别“迟”啊！
　　封不摧已经等了他三天，这三天对他来说简直是煎熬。要知道他可是被关在水晶球里，连手脚都没办法伸直。
　　而且鬼知道西琉尔还要颓废多久。
　　胡不举那一席话正好指出这个疑点：阿波罗温柔却不软弱，相反，他格外坚强，哪怕被天下人背叛，历经诸神之争和诸神黄昏，身边人全部死绝，也依旧能勇敢活下去。那么，这样的他，为什么最后会寻死呢？
　　尤其，还是在一个看上去没有任何因素与绝望悲伤沾边的时机。
　　这下，西琉尔势必要来问他究竟是为什么自杀的了。

　　诸神黄昏(二十一)

　　众神皆被复活，所以西琉尔已经任何神格了。但是他因此被削弱的力量根本无关痛痒。
　　神王哈迪斯时期，六族的天赋就是天赋，是生来就属于他们自己的东西。而神王之后，众神皆是伪神。他们自封为六族的守护神，为的就是六族的信仰，谁的信仰越虔诚，谁的天赋就越出众。这时，六族的天赋属于神明，是神明的奖赏、是神与人之间的交易。
　　西琉尔统治六族多年，使六族只知新王，不知伪神。比起获得的信仰力，众神加起来再翻几十倍都没有他一个人多。
　　所以西琉尔没有急着把神格拿回来。
　　六族之王的能量是巨大的。基本来说，只要是西琉尔想要做的事，就没有做不成的。
　　封不摧作为唯一一个自杀的神明，在神格还留在体内的时候就已经死亡，理应是再怎么都救不回来的，但是仅仅一天，西琉尔就想出了办法。
　　他不知用了什么道具，让水晶球里的封不摧感受到一阵拉扯。一到金光过后，封不摧就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珠子外。
　　－－只可惜，西琉尔正看着他，让他没有丝毫机会伸展一下自己蜷缩了几天的手脚。
　　封不摧还是呈灵魂状态。亡魂通常没有记忆，但是西琉尔的道具让封不摧“恢复”了记忆。
　　他飘在空中，看了看四周。他已经离开了阴间，回到了最开始的古堡。身边就是那口冰棺，但是里面已经空了。
　　封不摧在房间角落的床上找到了他的身体－－腹部有规律的起伏着，看上去已经活过来了。
　　封不摧继续环顾四周，他的视线缓缓落在西琉尔身上，然后又毫不停留地扫过。
　　西琉尔的眼下有浓重的青色，眼睛里面也有褪不去的血丝，几天没打理自己，连胡茬也冒出来一大片，看来这几天很不好过。
　　他声音喑哑地开口：“回来吧，求你。”
　　果然，自杀的神明不是你想复活就能复活的。封不摧想着，面上却沉寂：“我想懦弱一次。”
　　西琉尔小幅度地垂下头，掩盖住自己的真实情绪：“是因为我？”
　　“嗯。”封不摧承认。
　　西琉尔攥拳：“我不配。”
　　封不摧向西琉尔飘去。他伸出手，想要抬起他的脸。可是灵魂本没有实体，他的手只会穿过西琉尔的脸。
　　但西琉尔很配合。
　　于是封不摧看到了他那双眼眶发红的眼睛，里面一丝不苟地倒映着封不摧淡金色的身影。
　　封不摧露出了重新见到西琉尔后的第一个微笑－－虽然不是什么开心的笑。
　　“太阳神殿有一个很秘密的房间，里面放着我给你准备的成人礼物。那是我向珀耳塞福涅求来的药剂，是珀耳用千年的神力浓缩而成的精华。若两人共饮，则会生命共享。因为是神明所制，所以对神明也同样适用。”
　　封不摧离西琉尔很近，于是他清晰地看见那双眼睛里瞳孔的剧烈震颤。
　　他继续说：“你大概永远也不知道，我爱了你多久。”
　　“我恨过狄奥，恨过神王，也恨过你。可是后来我明白，我最该恨的，是我自己。
　　早在答应神王的代价时，我便应该选择死亡。但是我贪心，我贪恋活着可以享受的幸福，所以我舍不得死。因为我的贪心，毁了所有人。
　　为了让我失去珍视的翅膀和亲情，我的弟弟变成魔鬼；为了让我失去珍视的族人，我的爱人变成杀人机器。
　　如果我早早死去，你们都应该在阳光下放肆的笑，而不是年纪尚小就沉沦于仇恨中。明明只是我一个人的代价，最后却把你们推进了地狱。”
　　西琉尔声音颤抖：“不是这样的……”
　　封不摧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庞：“我最开始见到你的时候，你只到我的肩膀，现在都比我高半个头了。
　　我听从哈迪斯，假装无意间路过乱街，却在拐角处看见了你的眼睛。它很年轻、很纯粹，和乱街格格不入。
　　你知道在你把信双手递给我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我当时在想，一定要把这个孩子带走。”
　　西琉尔的眼泪大颗地流了下来。他这个时候不再是六族新王，更像是当年站在乱街上，第一次见到阳光而手足无措的孩子。
　　“西琉尔啊西琉尔，”封不摧叹气，“你是我的珍宝啊。”
　　“我爱你。”西琉尔想要抓住封不摧的手，可他手忙脚乱地什么也抓不住，“我也爱你。”
　　封不摧轻笑：“西琉尔，我已经不想再听谎言了。”
　　“我没有撒谎。”求你信我。
　　“如果你真的爱我的话，你怎么舍得刁难我呢？”封不摧问，“你明明知道那件事我永远都做不到，却还是提出了那样的要求。我受够了身边的人一个个先我而去，不想哈迪斯也成为其中一员。可你似乎毫不在意我的请求……这样的你，怎么会是爱我的呢？”
　　那件事？哪件事？
　　混乱中，西琉尔艰难地想起来他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如果有一天你能让我摸一摸你的翅膀，我就放了他。
　　这其实是他的祈求。可原来，他竟以为这是他的刁难吗？
　　西琉尔痛苦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以为你爱的是哈迪斯……我只是嫉妒。”
　　“不是因为哈迪斯。”封不摧温柔地说，“从一开始就是为了你。我是为了你回来的。我游荡人世千年，无时无刻不在思考一个问题——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若我继续爱你，灭族之仇又该如何处置？若我恨你……可又如何能下手杀了你？”
　　再后面的话封不摧没有明说，但是西琉尔已经知道了。
　　千年之后，阿波罗之身来到西琉尔的古堡外，叩响了铁门。他用一千年的水深火热折磨自己，最后终于决定放下仇恨，放过自己。他想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心爱的人一个机会。
　　这同样是西琉尔等待了千年的机会，但他轻易就将它放走了。
　　不是他西琉尔多么神通广大，厉害到能让一个神明放弃自己的生命。而是那份感情太过沉重，沉重到阿波罗能忍受世间所有痛苦，却轻易被爱人的一句话打倒。
　　等到西琉尔意识到自己犯下了多么大的错误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西琉尔悲哀地看着他：“都是我的错……我会放了哈迪斯，天族人我尽最大可能复活他们，只要你回来。”
　　封不摧笑了笑，在西琉尔以为还有一线希望的时候慢慢飞远。
　　“我相信你的爱，西琉尔。”封不摧说，“真的很谢谢你，让我这一生好歹还有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但是，我不能回来。只要我活着，就必然会继续我偿还代价的命运。虽然这并非我的本意，但是我一直在伤害你们。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别哭，西琉尔。”封不摧温柔地注视着他，“我不是不肯原谅你，也不是想要离开你，我只是明白了我该去做什么。西琉尔，你也该长大了，你该懂的。”
　　西琉尔已经泣不成声。
　　封不摧却不再看他，而是凝视着半空中的某一点，双眸失焦。他喃喃道：“我好像……看见母亲了。”
　　他突然觉得背上有异样的感觉，他伸手去摸，入手的却是淡金色羽毛。
　　他的翅膀回来了。
　　封不摧浮在半空中。他张开翅膀，第一对翅膀最大，下垂的羽尖甚至垂过了他的脚，其余两对则小很多，藏在大翅膀下面，上面长着细小的绒毛。
　　他飞过去，用双手和六只翅膀同时环住了西琉尔，虽然这个怀抱虚无得没有半点力量。
　　“这样，你也算是摸过它了。狄奥有一句话没有骗你哦，天使的翅膀真的只有最亲密的人才能摸。”
　　“好啦，”封不摧直起身子，哄道，“别哭啦。现在，替我把门打开吧。”

　　养老院(一)

　　古堡外是一片枝蔓丛生的花园，封不摧努力地回忆了一会儿，才从中看出这里与他的玩家花园的相似之处。
　　在他踏出古堡的一瞬间，这座年代久远的建筑顷刻间化为粉尘，包括它的主人。封不摧回头时，只来得及看见西琉尔的眼睛－－有着长途跋涉后的疲倦，也有洞悉世事的释然。
　　直到另一个世界的所有痕迹都消失不见，封不摧才开始好好观察他如今大变样的玩家花园。
　　花园上方的云雾已经散去，环住这片土地的金色栅栏在上部由笔直变为弯曲，最后汇聚为一点，又在顶端弯出一个线条流畅的金钩。
　　像一个鸟笼。
　　四周生长的花树所有树枝全都向两个固定的方向生长，树叶在半空中汇成一高一低、一左一右的两个绿球，叶与叶的缝隙中透着画册散出的微光。
　　土地已经弯曲成了半球形，一些不甘于待在地底的树根破土而出，缠绕上金色的栅栏，将栅栏之间的空隙填补得紧密。
　　封不摧从缝隙中望出去－－云雾皆以散去，但花园以外仍是一片虚无。
　　就在封不摧的凝神细思中，耳畔突然传来烟花炸开的声音，随即是闹腾的人声：“惊喜不？”
　　封不摧一点都不精惊喜。
　　他接住落下来的烟花灰烬－－当然，是假的－－腹诽一句老土，然后挑挑眉，向制造噪音的人看去。
　　小仙女。
　　小魔鬼。
　　周邦彦。
　　李季兰。
　　管家。
　　还有一只红毛狐狸。
　　封不摧眉挑得更高了。他走到那只狐狸面前，捏了捏它的脸颊：“胡不举？嗯？”
　　狐狸咬了他一口，不过连个牙印都没留下。
　　封不摧一敲它的小脑袋：“磨牙呢你。”
　　“有没有想起什么来？比如胡不举这个名字？”副本里对他冷若冰霜的李季兰此时笑着说，“这可是你给它取的，取完后它追着你咬了三年。”
　　“嗯，是我的风格。”封不摧摸着下巴说。
　　“你怎么看上去一点都不奇怪呀？”小仙女问。
　　“你觉得我应该奇怪什么？”封不摧反问，“奇怪我的花园为什么会出现你们吗？”
　　“这倒不是。我只是觉得，你应该奇怪一下这个地方的构造。”
　　“像个笼子。”封不摧四处看看，“想关住我？”
　　“你知道？”
　　“很明显。这个游戏真的是一点都不隐藏自己的意图。每个世界都有人对我爱得要死要活，可我明明什么都没做。爱情要真的这么敷衍的话，我也不会成为一个被频频退稿的编剧了。费这么大力营造这么浓烈的感情，不就是千方百计地想让我留下来吗？”
　　小仙女感兴趣地问：“你从哪里看出的千方百计？”
　　“现实世界呀。”封不摧说，“逛个街能遇到三个星探，捡到四个钱包，五个人说他要死了想把巨额遗产留给我……演个只露眼睛的乞丐还能把主角风头抢了。现在那个世界里我已经是国际巨星了吧，鉴于成琦导演的那部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