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模拟人生(23)

　　“我亲眼看着他死去，但我一点不感觉害怕。他没来救我，原本就欠我一条命。现在他的孙子死在我的城堡里，我们两清了。”

　　童话世界（十）

　　失去对剧情的预知权的封不摧在这个世界一路走到现在，全靠自己出色的察言观色和没话找话的本领，但此时他再怎么观再怎么找，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话来安慰这个可怜的女人。
　　他原本是为了履行与玛格丽特的承诺，才来到这里。但现在，他有些想要帮助她。
　　“除了真爱之吻，还有没有别的方法能救你？”封不摧问。
　　红影苦笑：“要是有的话，我又何必沉睡百年？就连玛格丽特都做不到……”
　　“她也过得很痛苦。”封不摧说，“但她还是让我来找你。”
　　“我知道。我看见你身上的纺锤针了。如果没有这个，你是无法穿过她的禁制的。”
　　封不摧微笑：“有人告诉我，两百年时光足以让最浓的爱都化作平常。但我想，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爱着你的人，那就是她了。我知道她爱你，可她自己却不知道。你好像也不太知道。”
　　红影没说话。
　　“你想见见她吗？”封不摧突然说。
　　红影惊愕得连身形都开始化作虚无，好一会儿才稳定下来。
　　“我、我还能见到她吗？”
　　封不摧拿出睿姬的镜子，递给她：“你其实早就原谅她了，对吗？”
　　灵魂状态的玫瑰公主按理是无法触碰任何实物的，但她稳稳地捧住了这柄小铜镜。
　　她小心翼翼地擦着镜面，想要让它变得更亮、更清晰一些。
　　“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原谅她，但我已经不恨她了。”她的声音变得轻软柔和，不复刚才提及未婚夫时的凄厉悲哀，“我知道……她很后悔。”
　　被擦亮的镜面很快就出现了一个人影。这个人影隐在黑暗中，不仔细分辨的话，就会和黑暗融为一体。
　　那是玛格丽特。
　　她的房间空荡荡的，连一把椅子都没有。她就这样坐在角落，背靠冰墙，闭着眼睛。
　　她不是海女巫，没有浴缸来限制她的活动范围，没有鱼尾来影响她的行走能力，但她就像海女巫一样，独自枯坐。
　　这应该也是冰塔里其他女巫日常生活的写照。冰塔每时每刻都在吸取她们的魔力。她们每多走一步路，都会让吸取的速度变得更快。
　　封不摧以为灵魂应该是没有眼泪的，但他看见了从红影脸上滚落的水珠。
　　“我相信你说的话了。两百年了，只剩她还爱着我。”红影说，她的声音犹带泣音。
　　她的手指轻轻拂过镜面中那人瘦得可以清洗地看见骨头形状的脸颊。她面上神色恍惚，像是陷入了一个迷幻绮丽的梦境。
　　“玛格丽特啊……我好像从来没有告诉过她我的愿望。不是最美的裙子，也不是最英俊的情人，我想要的，只不过是一双翅膀。因为她也有一双，并且她喜欢飞翔。我想让她教我学蝴蝶跳舞，带我去云上打滚儿。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觉得自己再也找不到比这更快乐的事情了。
　　如果她知道我被那个男人抛弃了，她一定会很生气。一边生气的同时，还会来骂我没眼光。但我只要一哭，她就会慌。我猜她要带我去花园，让百花一瞬间绽放，来哄我开心。她还会瞒着我，私下去找那个人的麻烦。”
　　红影眼中带着沉浸于醉心往事才会有的点点笑意，但她的神色却又是那么悲伤。
　　她捧起小铜镜，吻了吻镜中那人的嘴唇。
　　“我其实早就原谅她了。”
　　再睁眼，红影却发现自己不再飘浮在半空，而是坐在床上。
　　她慌忙去看自己的手——不再是虚无的、透明的，而是温暖的、可以握住的。
　　她紧紧捏着手里的镜子，看向站在一旁的封不摧。
　　全程见证了红影是怎么被床上的躯壳扯回去的封不摧耸耸肩：“我也没想到困扰了你们两百多年的难题会这么简单。”
　　“我想，真爱之吻，重点在‘爱’，不在‘吻’。”
　　哪怕听到了系统的人物OOC提示音，但封不摧还是选择了笑着说这句话。
　　这句话应该是笑着说的。
　　“真奇怪，她居然没被女皇冻成冰块。”银骑士做出一幅夸张的惊讶表情。
　　“怎么，女皇把很多人都变成了冰块了吗？”重新回到塔外的封不摧看着他，神色轻松。
　　银骑士比划出一个大大的圆：“很多很多。”
　　白雪皇后实在忍不住，冷哼出声：“如果你讨厌她，你对她的看法就不具备客观性。被女皇变作冰雕的人，很多都是敌对的士兵——战争本就要收割许多人的生命，就算统治者不是女皇，结果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银骑士不爱争执，于是只是笑着摇摇头。白雪皇后干脆扭过头去不再看他，眼不见为净。
　　封不摧从口袋里取出一个金盘子。宫中的餐具向来小巧精致，这个金盘子并没在他的口袋里占太大空间。
　　“她不愿随我出塔。但是我临走时，她把这个送给了我。”封不摧解释道。
　　白雪皇后接过后一扫，道：“这里面有一道魔法。”
　　“是幸福。”封不摧说，“玫瑰公主出生后有十二位女巫为她送上祝福，其中一个祝福就是幸福。”
　　“但是她并不幸福，所以魔法从她身上重新回到了盘子里。”银骑士接得自然，“她怎么舍得给你？”
　　“她说，能给她幸福的是一个人，而不是一个盘子。”封不摧说。
　　银骑士爽朗一笑：“看来她这两百年没白活嘛！”
　　“可它有什么用？”白雪皇后暗讽。
　　封不摧倒不怎么在意：“看起来是没什么用，但是收到礼物本身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接下来，就差灰姑娘和克劳迪娅皇后的苹果树了。”封不摧伸了个懒腰，爬上了格弗莱的背。
　　格弗莱生性高傲，除了“老大”，它是不会愿意搭载他人的。好在银骑士有他的瘦马为伴，白雪皇后也有雪橇可坐。
　　他们首先找到的是灰姑娘的城堡。
　　这座城堡就只是一座普通的城堡，不像玫瑰城堡外遍布荆棘。尽管落了重重大锁，但在造反造了整整一百年的银骑士面前，也依旧是小菜一碟。
　　城堡内非常干净。虽说没看见多少华丽的装饰，但也并不显得空荡，每一处都有着浓重的生活痕迹。
　　他们在第一楼就遇见了灰姑娘。灰姑娘挺符合封不摧的脑补。她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衣裙——倒不是说脏，应该说是旧——哪怕是这样，也不掩盖她的美貌。
　　见到生人，她也不显得惊奇，反而先向他们行了礼：“日安。”
　　“日安，瑞拉。”封不摧回礼道。
　　“我只有格雷伯爵茶，真是不好意思。”灰姑娘一边亲手为他们盛上热茶，一边说。
　　封不摧闻闻茶香，再亲抿一小口，然后好奇地问：“您是一个人住在城堡里的，那食物和水是从哪里来的呢？”
　　“您想到的问题，一百年前女皇自然也想到过。她并不想要我们饿死，所以给了我们一只鹰。每天清晨，它会叼着装有食物的篮子飞到顶楼的窗户旁。”灰姑娘回答。
　　封不摧点点头。
　　他四处看了看，夸奖道：“您把您的城堡打理得很温馨。”
　　“这里原本不是这个样子，它原来金碧辉煌的……就像一座真正的城堡。”灰姑娘抿唇羞赧地一笑，“只是我住到这里来以后，它就慢慢变了……变得像我以前的家一样。”
　　“我听说，女皇冰封世界的时候，您的婚礼刚到尾声？”封不摧问。
　　“是的。”灰姑娘有些遗憾，“婚礼上我很害羞，一直不敢看他……我应该多看看他的。”
　　“这么说……”封不摧有些犹豫，“您并没有享受过做王妃的滋味，却依旧被当做王妃关在了这里。”
　　灰姑娘却比他想象中看得开一些：“您不用安慰我，或许这就是我的命吧。我以为我这一生都会在厨房里度过，但我遇见了仙女教母和小精灵。我穿上了我这一生都没见过的美丽衣裙和水晶鞋，就像一位真正的公主一样。我还遇到了王子。他那样爱我。我已经很满足了，不敢奢求更多。”
　　“而且，我也没有觉得关在这里很难受。虽然一个人很孤独，但早上还可以和那只鹰说说话。我每天都会把城堡打扫一遍，用库房里的东西把它打扮成不同的样子。我每次觉得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就会想想王子殿下——我相信他会回来的，所以在这之前，我要好好地等他。”
　　封不摧垂眸，就喝茶的姿势掩下了他眼里的情绪。
　　他面前的这个女孩，无疑有一颗金子般的心。从地狱到天堂，再从天堂到地狱——尽管被命运这样的嘲弄，她依旧愿意心怀感激，愿意善待一群想要探听她的生活的陌生人。
　　“招呼都不打一声就闯进来，我们真是太没有礼貌了。”封不摧真心实意地道歉。
　　灰姑娘连忙摆手：“你们愿意陪我说说话，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已经一百年没和别人说过话了。”
　　封不摧想起玫瑰城堡的惨况，不由问道：“这一百年，都没有人进入城堡吗？”
　　“没有。”灰姑娘摇头。
　　“可是，门外的锁并不难打开。”封不摧说。
　　“女皇的眼线遍布各地，没人敢冒着惹怒女皇的危险进入女皇不允许进入的地方。”灰姑娘忽然想起什么，惊叫一声，“糟糕，我把这个给忘了！您们来看望我，肯定会被女皇发现，她会通缉你们的。”
　　封不摧到不担心通缉什么的。他现在对女皇的□□产生了新的看法——同样是城堡，在女皇即位之前，玫瑰城堡被盗贼抢了个一干二净，而女皇即位后，灰姑娘的城堡却没人敢作祟。
　　“您不用担心，我们本来就是通缉犯。”看到灰姑娘脸上自责的神色，封不摧劝解道，“我们只是受人所托，来到这里看望您。”
　　“受人所托？”灰姑娘疑惑。
　　封不摧笑道：“是一只小精灵。”
　　“啊，是它！”灰姑娘露出高兴的笑容，“我常常想起它！”
　　“它也很想您。”封不摧道，“这是它的榛树枝。”
　　榛树枝本应是小精灵拜托封不摧看望灰姑娘的报酬，但封不摧还是拿了出来。
　　封不摧把全部心神都投在灰姑娘身上，没发觉了解实情的白雪皇后眼里忽闪而过的厉芒。
　　灰姑娘高兴地想要接过，却在即将触及树枝的时候收回了手。
　　“我想你们现在更需要它。”灰姑娘恋恋不舍地看着榛树枝，“女皇的通缉是很可怕的，你们有了这根树枝，以后就能安全一些了。”
　　“可是，这是我的赔礼。”封不摧说，“有了它，您就算一个人在城堡里也不会那么无聊了。”
　　“我怎么能收您的赔礼呢？”灰姑娘抿唇一笑，“你其实没有冒犯我，还赠予了我最好的礼物。”
　　“嗯？”封不摧疑惑。
　　“您刚刚叫我瑞拉，先生。”
　　“这样吗？如果叫名字会让人高兴的话，我叫封不摧。”封不摧微微一笑，“那么，再见，瑞拉。”
　　“再见……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