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模拟人生(5)

　　过了很久，他才叹息道：“原来稻谷已经熟了……日日从旁经过，我竟一无所觉。”
　　他走出门，走到稻田旁。然后用一个舒适放松的姿势躺在一旁的田埂上。
　　天上云卷云舒，地上麦浪阵阵。
　　他看着天，闻着麦子香，一动不动。
　　但是，天空中传来了他的心声。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我竟今日才领悟到其中真谛。”
　　“危楼百尺摘星辰固然瑰丽，舒云香稻同样也是人间胜景。如此清淡之景，怎能与世间繁芜相联系？”
　　“我虽身在其中，心却不在其中。终日为名利而烦恼，倒是我玷污了这人间至味清欢了。”
　　“人生苦短，譬如蜉蝣，只争朝夕。若朝朝暮暮都处于勾心斗角之中，无片刻安宁，这是何其可悲啊！”封不摧在心底叹息。
　　然后他如愿以偿地听见了系统的声音。
　　“恭喜玩家达成‘触景生情’初级成就，奖励10点经验值。”
　　“恭喜玩家达成‘尴尬而不失礼貌的情节扭转’初级成就，奖励10点经验值。”
　　“人物ooc率达到2％，扣除1经验值。”
　　仅仅只是1经验值？真不知这是惩罚还是鼓励了。毕竟，有时候哪怕只是2％的人物ooc率也会给玩家带来很大的胜算，远远超过1经验值的价值。
　　这倒是一比很划算的买卖。
　　“请玩家做一个可悲的人，然后否则你就将遇见一个可悲的世界。”
　　被系统用平板无奇的声音“托付”一番的封不摧保持着内心的平静，继续着他的台词。
　　“可如今奸臣当道、皇族式微、士族安危难辨，我又怎能独善其身呢？虽可悲，吾甘心焉。”
　　又道：“也罢，既然迟早要离开，一别之后还不知何时回来，倒不如趁此机会四处走走。那些使我不得清净的事情，就待我不可再避世躲清净的时候做吧。”
　　然后，封不摧顺理成章地出门“踏青”了。
　　他选择的“踏青”地点在那条羊肠小径的附近。之所以不能局限于一个地点，倒不是因为他真的很有出游的兴致。
　　他是在等一个人，当然，更有可能是一群人。
　　当封不摧听到草叶相互摩擦而发出的“窸窣”之声后，他便知道，他等的人已经来了。
　　不多时，便有一群凶神恶煞的大汉从草丛中跳出来，说出了那句经典台词。
　　“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想要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封不摧没有丝毫畏惧，他只是风轻云淡地看着他们，道：“我见过一个人，他是一个病弱的跛脚之人，但依旧每日下地种田。而你们人高马大，却想着不劳而获。”
　　山匪们怒极，为首之人更是提刀便要冲上来，却在听到封不摧下一句话时，顿住了身形。
　　“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封不摧问，“不妨与我诉说，或许能帮你们几分。”
　　封不摧在这个世界扮演的是一个隐士，并且是一个很有野心的隐士。为了让人“愿者上钩”，他没少做能让他美名远扬的事情。不然，不愿务农的他凭什么在这里隐居而又不为钱财发愁？
　　名声是可以换钱的。
　　所以，不仅方圆百里的乡绅村民认识他，方圆百里的山匪也认识他。尤其是这种有本事在一个风景秀丽、和穷乡僻壤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立下根据地，还没被官府剿灭的山匪。
　　他第一次进入世界的时候就很好奇，这个年代，放着大片好田不去耕种，反而选择当山匪的人，究竟是出于什么心态呢？
　　他不相信他们真的只是为了不劳而获。
　　“我看各位眉目方正，并不像是心有恶念之人。”见他们不说话，封不摧又道。
　　这一下更是鸦雀无声。
　　好一会儿，从人群中走出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壮年男子。他容貌很普通，但那双眼睛沉稳却不失狠厉，显然是众山匪的头领。他走到山匪们的跟前，像封不摧行了一礼。
　　他用了抱拳礼。
　　“封先生见谅。先生深居简出，除我以外，我这些兄弟们都不识得先生的真面目。他们又都是不知轻重的汉子，难免会冒犯到先生。”他恭恭敬敬地说。
　　“无事。”听到山匪头子的话，封不摧暗自挑眉。
　　什么时候山匪都能这么文绉绉了？
　　封不摧笑道：“我平日并不怎么出门，今日到是兴致来了出来走走。遇到你们也算是缘分了。”
　　山匪头子笑了一下——虽然他笑起来也很吓人。但他还是尽量做出和善的表情：“遇上我们，实在算不上是好缘分。”
　　封不摧此时已失去继续和他寒暄的兴趣，他直截了当地把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你们和官府有仇。”
　　山匪头子脸色不变，道：“天下哪个强盗和当官的没有仇？”
　　封不摧上下打量了一番，带着几分随心的笑意道：“但依我看，你们和官府之间的愁并非纳那么简单。”
　　“所以……是逃兵对吗？”

　　暮登天子堂（二）

　　这句话很快就激怒了这一群血气方刚的汉子。就连一向不动声色、刚开始连面都不敢露一下的山匪头子都阴沉了脸色。
　　“别拦着我！我砍了他！”
　　见着对面一阵喧闹，大刀就快落在头顶上的封不摧依旧神色淡淡。
　　“何必这么激动呢？我又没说你们是因为怕死才当逃兵的。”
　　这一句话很好地安抚了处于盛怒中的山匪们。
　　他们冷静下来，紧盯着封不摧。虽然表情依旧凶狠，但至少恢复了几分理智，凝神听他接下来的话。封不摧毫不怀疑，依这群汉子没什么耐心的性子，他若是再出言挑衅，他们恐怕真的会忍不住对他下杀手。
　　“你们身上有一股‘气’。这种‘气’，我只在战士身上见到过。这是我说你们是‘兵’的原因。你们是战士，却不在战场上，这是我说你们是‘逃兵’的原因。”
　　“请问有哪里不对吗？”封不摧笑眯眯地问。
　　比之封不摧的好心情，对面的山匪心情可就没那么舒畅了。他们想要反驳，却又不知该怎样反驳，一个个憋得脸红脖子粗。
　　“还不打算说吗？趁我心情好，可以帮你们一把。过时——不候。”封不摧摘下一片细叶放在指间搓揉，一面漫不经心地道。
　　“人物ooc率达到4％，扣除1经验值。”
　　听到系统的声音，封不摧毫不意外。
　　他之前就已经“触景生情”，让汲汲于名利的原主多了几分看透世事的潇洒。否则他刚才这一句话绝对是妥妥的“ooc率超过5％，规则失控”。
　　让他有些没想到的是，ooc率达到4％与1％的惩罚竟会是一样的。这已经很明显了。规则明显是允许玩家通过演戏来改变人物性格的。只不过，若真想靠剧情来改变角色性格对于只能被动接受剧情的“演员”来说，非常困难。
　　他可以通过“触景生情”让原主的性格多一点潇洒，却不能完全抹去他对名利的渴望。
　　但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只要别让ooc率达到5％，随他怎么玩。
　　山匪头子鹰隼般锐利凶狠的目光紧紧盯着封不摧表情的丝毫变化，不自觉地压低声音道：“封先生真是好风采，果然不负盛名。”
　　封不摧笑了一下，而那笑却没有丝毫温度：“既是逃兵，又是山匪，却磨磨唧唧，做得小妇人态。”
　　对面的汉子闻言憋得眼眶泛红，却意外的无人出来与他呛声。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我们与封先生素不相识，不知封先生为什么要助我们？”山匪头子小心地问。
　　封不摧却闲散地道：“人总得找点事来做，你说是不是？”
　　山匪头子声音里有藏不住的讥讽：“先生这个理由未免也太好笑了！”
　　“也罢。”封不摧拍拍手，将手上的草汁随意一抹，“你若非要我给个原因，那我就给你一个。”
　　“愿闻其详。”
　　“看你们身上的衣服，日子不怎么好过吧。不过若不是这样，我也不会找上你们。如果你们真是一群无恶不作、毫无底线的山匪，我倒要担心你们会反咬一口了。”封不摧笑吟吟地说。
　　“恭喜玩家达成‘资源利用’低级成就，奖励10点经验值。希望玩家再接再厉，突破中级。”
　　听到系统的声音，封不摧地笑意浓了几分。
　　山匪头子却是一无所知，他大惊道：“先生是想用我们？”
　　“怎么？”封不摧故作疑惑，“不可以吗？”
　　山匪头子连连摇头，却什么也没说。
　　“我虽有一个‘视金钱为粪土’的好名声，但这并不代表我真的两袖清风一贫如洗了吧？”封不摧安抚道，“放心啦，我的钱还是养的起你们的。”
　　这一句话说的山匪们双颊燥红不已。
　　还是山匪头子道行高些，他故作平静地说：“封先生愿救我们出苦海，我们自然感激不尽。”
　　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也不再隐瞒。
　　“我们当中其实只有五人以前当过兵，剩下的都是后来遇上了，才跟着我的。我在军营里，是个不大不小的千夫长，学过调养新兵的法子，于是就用上了。至于做山匪，也实在是没有办法。种地、做小买卖……这年头做什么不交税？一交税就得跟官府打交道。但我们都是些……跟他们不对付的人。大家都有难处，不然谁愿意过这种刀尖上的日子呢？
　　至于我们五个，也曾都有保家卫国、光耀门楣的想法。但是却做了逃兵……实在是当时别无他法。”
　　身躯高大的汉子回忆起过去，眼眸中有了隐隐的悲痛。
　　“当时我们还是六个人，有一个最小的弟弟。他长得可爱，队伍里就没有不爱逗他的人。但他被上面的人给看上了……我们五个人护着他，不让那些人把他带走，却不料失手打死了人。那个人还是个有点身份的纨绔子弟，所以事情就结不了。上面随便给我们栽赃了些罪名，要把我们六个人全部乱棍打死。罪名我不记得了，反正一长串……我那小弟，也是个傻的。你说我们兄弟六个，说好一起死就一起死，多少人还羡慕不来呢！他却不知做了什么，把我们给救了出去。但他自己却没能出来。我后来托人再去打听，只知道他死了。所以，我们五个，就是做逃兵也得活着！不给他把仇报了，我们有什么脸面下去见他！”
　　四周一片安静。都是些八尺男儿，却已经有人泣不成声。
　　封不摧叹了口气：“你们若一直窝在这里，就永远没有机会报仇。”
　　“请先生指教！”山匪头子朝封不摧深深地鞠躬行礼。
　　“指教算不上。”封不摧淡淡道，“只是钱太多了，放着太占地儿。倒不如给你们玩儿。”
　　山匪头子一脸惊异：“先生是想把本钱给我们，让我们做生意？”
　　“钱生钱嘛。”封不摧道。
　　“可是官府那边……”
　　“我自有办法。”就算他没有办法，但现在规则并没有出声提醒他，那就证明它有办法。
　　“先生愿给我们一条生路，我们岂有不答应的道理？只是我们都是一群大字不识几个的人，哪里做得来生意呢？”
　　“我缺的不是会做生意的人，而是有忠心、有身手、有纪律的人。至于那些技巧，只要你肯学、我肯花钱，就不算事儿。”封不摧循循善诱。